天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又在開始飄雪。

紛紛揚揚的雪透不過密密匝匝的林子,但穿梭在林間的風卻帶著刺骨的冷意。

王寶琴本來就有些發熱,身子虛軟,堅持走了這一路身子已經撐到了極限,再加上被沈清辭盛庭涇的身份這麼一驚,這會兒越發昏昏沉沉連站都有些站不住。

沈清辭看了一眼旁邊恭敬站著的聽蘭:“扶她去馬車上歇著。”

既然逃不掉,她就不會跟盛庭昭客氣。

聽蘭先是看了一眼盛庭昭,見對方沒有要阻攔的意思,這才從沈清辭手上接過了王寶琴。

一旁的盛庭昭見狀,笑道:“三嫂就不怕我一個不高興,直接殺了她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雖然還是在笑著的,但那語氣卻並不似在開玩笑。

那輕描淡寫的態度,彷彿一條人命,在他眼裡是根本不值一提。

聞言,沈清辭也笑:“你若真要殺她,也不會費盡心機將她帶到這裡來。”

有人給盛庭昭搬來了矮凳,沈清辭半點兒沒客氣,直接坐了上去,對上盛庭昭那雙含笑的眼,她語氣冷淡道:“至少,在盛庭燁死之前,你不會殺我們。”

之前林福那一句——要帶著她們兩人一起走,就是很好的解釋。

盛庭涇不知道她姜玉菀的身份,也許還不知道她和林雲崢之間的牽絆,但在他看來,對姜玉菀的表姐的安危,林雲崢不會坐視不理。

她和王寶琴,一個用來威脅林雲崢,一個用來拿捏盛庭燁。

聽蘭將王寶琴送上了馬車,又從馬車上搬來了一方小几,一個矮凳,連帶著小几上的茶爐等器具也一併帶了下來。

盛庭昭在沈清辭對面坐下,他親自替沈清辭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茶。

端著茶盞,透著嫋嫋茶煙,盛庭昭看向沈清辭,語氣裡帶著點點笑意:“三嫂說哪裡的話,就算三哥出事,我也不會讓三嫂有事的。”

外面天寒地凍,沈清辭的手腳早就凍得有些麻木僵硬。

她將盛庭昭的茶當做湯婆子似得捧在手裡,對上盛庭昭含笑的眼,她冷淡道:“那我在這裡先謝過五殿下的不殺之恩了。”

林間的樹上壓了厚厚一層積雪,有的枝椏承受不住,四周不時的有撲簌簌落雪的聲音,跟眼前小几上茶爐上冒著的熱氣時不斷髮出的咕咕聲相呼應。

沈清辭和盛庭昭都沒再說話,看似一幅圍爐煮茶的美好悠閒畫卷。

只此刻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提著一顆心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往日裡轉眼就過去的半個時辰,在當下卻格外的難捱。

等了不知道多久,才終於聽到對面山谷裡隱約傳來馬蹄聲。

盛庭昭臉上的笑意減退了幾分,他捏了捏茶盞,看向沈清辭:“三嫂倒是鎮定自若,是覺得我那三哥還能活著回來嗎?”

沈清辭攥著茶盞的手一頓,她不假思索道:“是。”

仿似聽到天大的笑話,盛庭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之色,“那你也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聞言,沈清辭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也沒半點兒客氣的反問道:“你自己不也同樣沒信心?”

明明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他才是最後獲益的漁翁。

可他還是不夠自信,才會要想到要拿捏住沈清辭和王寶琴,給他的計劃添一層保障。

沈清辭很早就看出來了。

盛庭昭看似張狂肆意,但實際上,在面對處處都比他強的盛庭燁的時候,幾乎是潛意識裡就帶著自卑和不甘的。

所以,他才要明裡暗裡針處處對盛庭燁,想要搶奪他的一切據為己有來證明他自己。

這樣的心態幼稚又卑劣。

這是盛庭昭藏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

不曾想竟叫沈清辭毫不留情的當面拆穿,聽到最後,他臉上的笑意再維持不住。

他目光陰沉沉看向沈清辭,“我不自信?三嫂可能還不知我那三哥現在什麼處境。”

提起盛庭燁來,沈清辭的目光軟上了三分。

她斂眸,看著茶盞裡的浮沫,冷冷道:“我知道。”

“林福都能為你所用,想來,在林雲崢的親兵中,亦有不少人聽你差遣。”

而這些人現在就在盛庭燁的麾下,圍繞著盛庭燁,得他指揮圍剿盛庭涇。

想想,沈清辭便覺得遍體生寒。

為聖人的命令,為雲州的百姓,盛庭燁苦心孤詣、以身涉險才謀算到這一步。

卻不料叫盛庭昭撿了功勞不說,還要叫他們母子在背後捅上一刀。

聽盛庭昭的意思,明晃晃的是要利用盛庭涇的手除掉盛庭燁。

盛庭涇此番雖罪不可恕,但也沒到真正謀反的那一步,且聖人本就子嗣少,到最後很大可能只是圈禁終生。

可能會留他一命。

可他若是殺了盛庭燁就不一樣了。

手足相殘向來是聖人最忌諱的事情,盛庭涇也許連小命都保不住。

一下子除掉兩個強勁的對手,

剩下的兩名皇子,一個是年幼的小九盛庭奕,完全成不了氣候。

一個是落下殘疾早已失去繼承資格遠離朝堂的皇長子盛庭昀。

此後,再無人可擋盛庭昭的儲君之路。

皇后和盛庭昭母子,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

可縱然知道天家無情,皇權傾軋,爾虞我詐再正常不過,沈清辭還是替盛庭燁心寒。

他也同樣是皇后的親生子。

作為母親,她怎麼可以偏心到這種程度!

她不僅不惜算計盛庭燁為盛庭昭做嫁衣,更是要踏著盛庭燁的屍骨成就盛庭昭的帝王路。

分明,她還有更多的選擇,可她卻偏偏要用這最絕情狠辣的一種。

想到這裡,沈清辭心裡便針扎似得疼。

她替盛庭燁難過。

她想到,這些年盛庭燁在他們母子手下,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和踐踏。

悲從心底起,恨意入骨。

盛庭昭沒有看出沈清辭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怎樣的情緒,他開玩笑似得道:“三嫂怎麼就篤定阿崢的親兵是為我所用,而非阿崢自己的意思。”

“畢竟,那可是他的親兵。”

聽到這話,沈清辭抬起頭來。

她一眼望進盛庭昭的眼底,不答反問道:“林福不也是他的親信,不就在為你所用?”

她擱下了已經涼透的茶盞。

“長公主那般強勢,在林雲崢身邊乃至軍中安插些人手,方便掌控兒子,想必應該不難吧。”

她之前看到林福的神色就猜到了。

林福不是背叛林雲崢投靠了盛庭昭,而是得了建安長公主的授意。

真正投靠了皇后盛庭昭一黨的,是建安長公主!

話音才落,換得盛庭昭燦然一笑。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三嫂。”

笑過之後,他語氣裡帶著幾分惋惜道:“只可惜啊,嫁與我三哥,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白白浪費三嫂這花容月貌和無雙聰慧。”

“怎麼辦呢?”

盛庭昭微微蹙眉,一副好像當真在替沈清辭惋惜和不值的模樣。

沈清辭壓根兒就不想搭理他這惺惺作態的模樣,更懶得浪費精神同他周旋。

就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之前還隱隱約約的馬蹄聲逐漸清晰了起來。

人數不少,步伐很急。

聽那架勢,幾息間就能繞過前面的山坳到達他們對面的山谷。

沈清辭忍不住站起身來,抬頭看去。

他們現在位於一處山坡上,正好能看清楚山谷下面的情況。

谷口狹窄,兩邊是嶙峋的峭壁,在底下山崖上,隱約可見已經埋伏好的弓箭手和一個個拔劍蓄勢待發的護衛。

若如盛庭昭所願,來人是從落鳳坡逃亡回來的盛庭涇,這些埋伏好的護衛會飛身而下,將盛庭涇擒住。

而若是這中間出了偏差,趕回來的是盛庭燁……

對他來說,無論怎樣,都是一盤死局。

沈清辭下意識看了一眼那些已經搭弓上弦的弓箭手,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盛庭昭擱下了茶盞站起身來,他揮了揮手,立即有人將茶几等物撤了下去。

他走到沈清辭身後,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從容不迫道:“三嫂不妨猜猜,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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