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沉默了陣，一個是不知道在想什麼不作聲，另一個則因為不欲出聲。
姜洄有些昏昏欲睡，一瞬間倦意排山倒海撲了滿面，讓她瞬間忘記了房間裡還有別的人，或者應該說她本來就格外信任著對方。所以哪怕知道對方還在這裡，姜洄還是沒抗住模糊的意識陷入到一片混沌當中。
她猛地驚醒——剛才她意識一直一直往下墜，被扯進某個漩渦快要去到另一個維度時，然後意識忽地清醒過來。不對，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還有人在等著她。
眼前的光怪陸離像是被戳破了一樣猛地變形，她就醒了過來。
然後醒過來還是希爾曼家的客房，姜洄一時間也分不清楚今昔何年。
“醒了？”對面冷不丁傳來道聲音，姜洄才反應過來桓憲還在房間裡，對方還保持著開頭的那個姿勢。
她有些沉悶道：“不太好。”也是沒頭沒尾的。
面對這位頗有幾分特殊的朋友，姜洄也沒隱瞞。因為她確實感到不太好，渾渾噩噩的，有種恍然做了噩夢的感覺，驟然醒來便覺得渾身冷汗淋漓，手腳無力，似是瞬間被抽空了一般。
身上沒力氣，姜洄也沒精神維持平日裡的禮儀，跟沒骨頭似地癱在沙發上。
少年似乎站了起來，朝她這邊走了幾步。
一股微弱的波動在她身邊漾開，時而密集如鼓點，一下一下的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頭，時而驟然拉長，悠悠揚揚，不換不急，極富有節奏。
在這種奇異的能量波動下，姜洄感覺舒緩不少，腦子裡凌亂成一團麻線的絲狀力量彷彿被重新梳理過一遍，回到了相對穩定和諧的狀態。
女孩微微闔眼，不知過去了多久，好像只是一會兒，又好似過了長長的一夜，那股非音波也非實質的能量波動停了下來，一下被攏了回去。
再睜開眼，姜洄整個人已經清醒了過來。是的，清醒了，跟之前那種似醒非醒有些渾噩的狀態不一樣。
她這回是徹底醒神了，回想剛才過去那幾個星時感覺就跟遊魂一樣，都不知道保持這種狀態的自己到底是怎麼跟希爾曼的父親侃侃而談的，感覺多有失禮。
她側過身仰頭對上旁邊的人，對方單手搭在椅背，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平日看起來關係素來不錯的兩人，此刻竟莫名有些微妙的緊繃感。
姜洄回正了身，摁了摁太陽穴：“謝啦，真的好很多了，總算是活過來了。”
後頭的人沒有做聲，但姜洄感覺對方周身磁場似乎也放鬆了下來：“既然知道……下次還敢這樣魯莽麼？”
姜洄有些不高興，她哪裡魯莽了，正想反駁，隨即又想起確實是她鬧出的空氣漩渦，最後把兩人一塊兒扯進去才弄成這樣。說來也確實是她的問題……
“你呢？沒事吧？”姜洄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你說呢。”少年語氣平淡地反問道：“你的慶幸是我。還有下次可不要拿自己實驗，非必要不要將自己置於險地之中——你明明可以有很多辦法的。”
“走了。”
少年扔下這麼一番話就抽身離開了，背對著她遙遙揮了揮手，身影頗為瀟灑。
姜洄還沒反應過來人便已經離開了客房，甚至已經們幫她好好關上了木質大門，一點不帶拖延。
這人特意留下是為了幫她調整紊亂的精神力還是……為了專門說這一番話？或可能皆有之——
姜洄搖搖頭，再次確認門關好沒，才取了衣物洗漱去了。
今天的事情有夠多了，還是早點休息的好，明天還有別的事兒等著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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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洄按照自己正常的生物鐘起來了，並在工作人員的只因下來到主宅的餐廳。
姜洄聽工作人員的意思還以為桓憲他們已經提早到了。不想去了之後發現裡邊除了希爾曼的父親亞倫沒有別的人。
還是昨天的那個餐廳，昨天的那個人，對方換了身衣裳，但是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態，大概晚上沒休息好或者起來得很早。
對方親和地跟姜洄打招呼，然後示意她坐到旁邊。
昨天都那樣了哪還有什麼生澀和不好意思。姜洄想想也沒什麼好心虛的，加上昨晚在意識空間恢復過來，眼下精神頭不錯，倒一點也不露怯，很自然地在這位長輩身邊落座。
“早上好，亞倫伯父。”倒不是姜洄套近乎，而是對方昨天就極力要求他們這樣喊，姜洄便也隨對方的意這樣喊。
“早，姜同學起得很早啊。艾爾那小子平日裡一放假就懶散得很，總也叫不起來。”亞倫笑道，這一說話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疲憊瞬間散去不少。
“姜洄同學，阿洄……不介意我這樣喊吧。”
姜洄搖搖頭，名字什麼的只要不含惡意怎麼喊都沒關係，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但這父子兩人倒是如出一轍，希爾曼有時候也會喜歡這樣喊她，一會兒姜同學一會兒姜洄同學一會兒又阿洄的，毫無阻礙，自來熟的高手了。反正她是不行，至今連最好喊的周修文的名字都沒能自然地喊出來。
兩人說話間有人給姜洄上了新鮮的食物。希爾曼家的早餐是典型的西式餐點，分量不多，但搭配得很好，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慾那種。
長者立馬就很有分寸地收了話，示意女孩先用餐再說。
原先還等著對方問話的姜洄有些驚訝。她發現希爾曼的父親還真的挺有趣的，要說對方隨和……對方身上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氣場，讓人一靠近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可是要說他不好接觸，對方又很和氣很好說話。
並且他身上總有種強大的定力，如同定海神針一般影響著周邊的人，讓人安心，好像無論遇到怎麼天大的事都不算什麼，該怎麼做怎麼做，應有的禮儀也一分不少，有教養極了。
姜洄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鬆弛感……相比起來她還是缺些定性，倒顯得比人家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