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長廊很靜，原先零散散佈在各個攤位的人，很多都被這邊吸引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時不時發出陣陣議論聲，嘴裡唸叨著‘好厲害’諸如此類的感慨。
而吸引了眾人目光的便是姜洄他們目前所在的藕豬射擊攤位。
話題中心的兩人已經在四星分內完成二十多發子彈。別看這個速度好像有點慢，然而其實他們每發都瞄準跑動的偶豬玩偶。
一眼望去，一發既出，便已經花去了不少時間，四星分內能將二十四發子彈都穩穩放出還能保證準頭自然是厲害。更何況這群年輕小孩目測俱都超過十八，全是未完全覺醒者。
而且結果也是出乎意料地驚人。
這個射擊的攤子在這邊有一段時間了，挺有噱頭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它可沒有看上去這麼好上手。在他家玩這個準確率低不說，要想兌換上層比較稀罕的東西可不是普通水平就能夠達到的。
這些天也就那麼幾個人成功兌換到正數第二三層東西，而大家也都知道這個難，一般打聽下都不敢輕易嘗試，就算試了也不敢陷太深。
攤主其實也比較剋制，只在這邊拜兩三個星時，一般來三四個客就結束收攤了。因此即便覺得對方有騙錢之嫌，也暫時沒有受到周圍諸多同行的排擠。
——但是時間長了……就很難說了。
而且對方那套搞得他們都有點心動了。但是攤主那套特殊的傳送方式是真的模仿不來，他們也有託偷偷上去看過，發現那東西是人為改造的，肉眼看很難模仿的出來。
所以就算他們模仿一樣的擺攤方式，最後可能也很難達到理想的效果。更糟糕的一種情況是還有可能會被某些擅長射擊遊戲的老手給謀走貴价的東西。
但這樣看別人賺錢實在是太難受了。對方可能也感覺到他們日漸發酸的目光，挑選來擺攤的時間越發不穩定，且往往都避開了擺攤的高峰期，一副不想與他們爭的模樣。當然還是沒法改變他們羨慕和眼熱。
今日可算是叫他們出了一口氣，叫對方投機取巧……終還是遇上治他的人。
這群小孩年紀不大，一個個射藝倒是了得，三五個人一下就清了對方一批中級的獎品。對幾乎是只進不出的傢伙來說簡直肉痛，而整件事還沒有到最後。
最後上來的兩人更是神了。一個準確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二十四發中二十二發，妥妥可以拿下了第二層獎品，可以叫他大出血一通了。
然後另一位則更是厲害，百發百中，二十四發無一虛發，並提前到三星分內完成了射擊。對方乾脆利落的動作看得在場眾人都暗暗咋舌。
這到底是哪家跑出來的學生？！竟這般生猛。眾人頗似看好戲般地瞅著攤主，想看看他是個什麼反應。
那攤主是什麼反應？自然一如既往都是那張死人臉，只是更白了幾分而已。
對方還算信守承諾，先前那幾個人兌東西都挨個送上了，而且還給包裝。可是這一次……對方還會照舊嗎？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攤主甚至生意都不做了，收了東西便趕過來這邊看熱鬧。
這可是長廊底下難得的稀罕事啊。他們後來的聽前邊的說，一個傳一個，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的賭約。雖然是兩人PK，但是他們已經說定了，不管哪一方輸了都要將射中的數額合併到對方那一側，以兌換最終的獎品。
眼下這樣的情況自然是滿發的那一位贏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位的發數加在一起已經超過四十五發，而且同時在四星分內完成，完全符合對方提出兌換頭獎的要求。
也就是說他們兩人之中有一個可以拿走其中一個頭獎。而不論是哪一個可都是價值高達數十萬甚至百萬金幣的正裝精品，而他們獲取這件東西的成本甚至都還不到五千金幣……
攤主真的會給嗎？不少人心下生出這麼個疑問。
至於兩位當事人，他們的注意力沒有第一時間放在兌換獎品上。
結果出來了。兩人都靜默起來。
姜洄在看前方的情形，確定自己的成績，另一邊……另一邊她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只覺得一下子就沉默不少。
姜洄猜想對方估計是因為輸了不甘心……那傢伙素來都是這麼個好強的人，這些年不論什麼都得比一比，就算跟克拉倫斯也敢爭一爭，但是他對上姜洄從來都沒有勝算。
這次自然也還是一樣。
可是她也不可能因為要照顧對方的心情特意輸吧？！尤其這是對方自己要求要跟她比試的，對於自己的領域姜洄從來都是認真對待的，不存在什麼便宜行事。贏就是贏輸就是輸，要盡全力，才對得住自己的每次出手。
姜洄沒有說話，等待旁邊的人稍加消化。
她有時候真心覺得對方太彆扭了，也看不到外邊的世界，非要緊著他的目標，因此活得格外辛苦。
其實他真的可以稍加放鬆些，真正成長路從來都不是逼出來的，堂堂正正踏踏實實走出來分路子可能會更寬敞也說不定。
但是這些想法也僅僅是她一個人的道理，一通虛頭巴腦的，落在別人耳朵中說不定還比不得外邊一句非議管用呢。
所以姜洄還是保持了沉默，學會尊重一顆自尊心強又很脆弱的心，也當是全了他們三年的同學情。
少年似乎聽不到外界任何話，結果出來他就彷彿被定住一樣，沉默而面無表情。他死死扣住破舊的槍，不願意放下的似乎不是一柄槍，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二十二發，二十四發，看似差不多，就差兩發……卻也能隱隱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巨大的差距。
賈伊迪的早就知道了，早在三年前對方橫空出世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無法與對方相比。可是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他這麼這麼地努力卻依舊沒辦法拉近一點距離，甚至這個距離眼看著越拉越大。
難道這便是他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