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度的大掃除，週一下午的最後一節班會課統一被用來大掃除。
走廊上的學生忙忙碌碌各司其職，零散的幾個學生拖著地上流動的汙水。
蘇桃扒在玻璃上，艱難地踮腳擦著靠牆的窗戶。
可惡的勞動委員，竟然讓她擦玻璃！
想到羅小瑩每每看向自己怨恨的目光，蘇桃算是明白了，這是藉機報復。
擦窗戶這種考慮身高的活，一般都是交給男生去做的。但羅小瑩說每個人的分工應該變動，於是順理成章地讓蘇桃去領了擦窗戶的任務。
蘇桃自詡不算矮個，堪堪超過一米六的線。可即使把手舉到最高，還是夠不到窗戶頂。
她仰頭看著窗戶角的蜘蛛網嘆氣。
“我幫你吧。”
於一舟站在她身後，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抹布。
正要抬手擦上面的部分，一隻拖把就橫在了兩人之間。
“剛剛聽生活委員說了，自己的活自己幹。”
於一舟一轉頭就看到還隱隱帶著泥土味道的拖把，眉頭一皺，下意識就往旁邊挪了兩步。
他看向罪魁禍首，“傅時起，你幹什麼？”
蘇桃順著傅時起的話往下說，“於一舟，謝謝你幫我。但傅時起說得對，我自己來就好。”
於一舟憤然地將抹布還給她，看著傅時起的眼神依舊警惕。
“那你過來插一腳是想做什麼？”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傅時起拉過蘇桃的手，強硬地掰開，將拖把塞了過去，“你用這個擦。”
蘇桃低頭看著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拖把，遲疑地問：“但是你拖過地的擦窗戶不太好吧？”
“我洗過三遍了，雖然還是看著黑，但已經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它的乾淨。”傅時起漫不經心地掃了於一舟一眼，“比學委直接幫你省事些。”
“謝謝”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卻被傅時起寡淡飄來的眼神給按了下去。
他隨性地轉身，“我先走了。”
這場爭蘇桃好感的比試以於一舟落了下風。
於一舟面色不虞，輕咳了一聲，“我也回去掃地了。”
沒了於一舟，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有了拖把，蘇桃擦起窗戶頂端簡單了許多。
她按了按痠痛的後頸，完成了任務後就靠著前排的桌子坐了下來。
腰才碰上桌沿，羅小瑩拎著掃把就氣勢洶洶直奔她而來。
“蘇桃同學，別的同學都還在幹活，你休息是不是太沒有道德了？”
面對羅小瑩的咄咄逼問，蘇桃淡定地繼續靠著。
“抱歉，我沒有道德。更何況我已經把你分配的任務完成了，其它的事情不在我份內。”
她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腿微屈著。即使身子矮上了一截，也仍然比面前的羅小瑩要高。
羅小瑩本就為自己的身高而自卑，蘇桃的動作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氣得握掃把的手都在顫抖著。
“桃子，幫幫忙，我提不動水了！”
陳微末微弱無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蘇桃循聲看去，她正提著一桶水搖搖擺擺地進來。
蘇桃直起身子，輕飄飄看了一眼羅小瑩，“生活委員真是會安排，體力活讓女生去做。”
羅小瑩當然知道合理分配的重要性，她只是看不慣蘇桃，順帶看陳微末也不順眼罷了。
看著蘇桃去幫陳微末提水，羅小瑩冷笑：“哼，拒絕幫我的時候倒是有理。”
蘇桃力氣也不大，只能和陳微末一人一邊提著。
陳微末雖然沒被分到具體打掃教室的任務，但她要負責班上拖地用的水。
她已經來來回回不下十趟了，鬢邊的髮絲都沾了汗水黏糊糊地貼著。
蘇桃替她擦了擦汗，“應該是最後一桶了吧，地拖得差不多了。”
“我感覺雙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陳微末在後排放下水桶，大口喘著氣，“還是一個月一次，幸好下次抽另一批學生了。”
“話說桃子的運氣還真是特別耶，”她看了看划水摸魚拖地的傅時起，又瞥了眼擦桌子的於一舟，“你的桃花跟你分在同一組了。”
“桃花？”
蘇桃想到傅時起，心情還算正常。可一想到於一舟的名字，眼底迸發的情緒讓陳微末都嚇了一跳。
“索命閻王的煞氣又出現了，你還真是恨他啊？”
蘇桃沒應話，但內心已經將想要把於一舟千刀萬剮的念頭翻騰了數遍。
陳微末挽起蘇桃，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走，吃飯去，今天我請客！”
她怔忪的眉眼溫和了下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接近晚自習時間的食堂，並沒有什麼學生，但視窗裡也不剩什麼菜。
陳微末看了好幾個視窗，都只剩下幾個食之無味的青菜。
“食堂好像沒吃的了，要不我們去外面吧？”
蘇桃說不上挑食，但清湯寡水也讓人的確沒什麼食慾。
“那我可要吃學校后街的那家麻辣燙。”
“行行行，吃我都行。”
后街是學生課後常來的地方，在北川和安利後門的交匯街，因此經常能看見穿著北川校服的學生和穿著自由的安利人。
麻辣燙店在街口，因為距離近，經常人滿為患。
但現在這個時間點，運氣好還能碰上空位。
門口的那一桌剛走，陳微末就拉著蘇桃坐下。
“太好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陳微末擦了一遍桌子，“快點吧，不然就趕不上晚自習了。”
角落裡的一桌人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一個扎著斜馬尾的女生“喲”了一聲。
“柔姐，那不是北川校花蘇桃嗎？”
尹曾柔點菸的動作一頓，循著目光看去。
臨近秋天的傍晚總是比夏天短暫，可那最後一點白日的光亮偏落在蘇桃身上，襯得她白淨的膚色更亮，甚至漾著神祇般的柔光。
尹曾柔眸子眯了眯，“呵，當真是上天都偏愛的長相和身世啊。”
旁邊的女生朝蘇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柔姐，要不……？”
“你想死是嗎？”尹曾柔睨了她一眼，“這條街雖然破落，可街口安了攝像頭，想做點什麼看得一清二楚。”
女生以為尹曾柔放棄了搞事的念頭，卻又聽見她說：“所以，要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