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妹在別墅大門口告別,二樓窗戶框裡,顧母忍不住向下眺望,心裡生出了絲感慨。

想不到褚音竟是沈家走失多年的女兒,顧母同沈夫人相交已久,沈家的事她略有耳聞。

三個孩子在一夜間消失,前任的沈母為此發了瘋,沒多久就病逝了。

聯想到音音這孩子如此乖巧,流落在外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顧母長嘆了一聲,一扭頭,就見兒子還在旁邊辦公,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說你個臭小子,音音是沈家的閨女,你怎麼不早和我說!害我跟著白操心了老半天?!”

顧衍眉頭都沒皺,淡淡道:“媽,顧瑾她一會兒要出去喝酒…”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顧母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再也顧不上和他討論別的事。

沒一會兒,門外就傳來顧母大嗓門的叫嚷聲,以及顧瑾到處逃竄的討饒聲,顧衍勾了勾唇,笑了。

良久,褚音回來後,就見做月餅的材料擺了一桌子。

顧母招呼她過來一起動手,從外面買的月餅雖然好看,但到底是自己親手做的有滋有味。

褚音笑了笑,洗手後戴上了圍裙手套。

顧家廚房的用具大都花了大價錢置辦的,樣樣精緻,五六個顏色各異的青瓷小碗裡盛著豆沙餡、黃油、麵粉等。

看了不一會兒,褚音就學的有模有樣。她將蒸熟的紫薯、山藥、糯米混在一起,再與糖漿和融化了的黃油混合,弄成了軟硬適中的麵糰。

然後,包上了一小勺紫紅色的豆沙餡,像捏小包子一樣一點點將皮捏緊,再扣入月餅模子中壓實。

一個帶著花邊的生月餅就誕生了。

褚音和顧母一邊聊天一邊做月餅,沒一會兒就做出來五十多個,放進了烤箱。

半小時後,褚音端著一盤烤好的月餅上了二樓書房,推開門後,就見顧衍從辦公桌抬起頭來。

“郎君嚐嚐看,是我親手做的。”

顧衍笑了笑,用筷子夾起一塊迷你小巧的月餅咬了一口,摻雜著奶味的絲滑感漸漸在口腔中化開。

他挑了挑眉,居然不怎麼甜。

“知你不喜甜,這一盤只放了半糖。”

小女人羞答答地眨了眨眼,水潤清澈的淺眸裡像墜入了星河,可愛的樣子如同等待主人誇獎的小狗。

“嗯,味道很不錯。”

顧衍心情愉悅,將她整個人拉過來圈在懷裡,心想這月餅確實不甜,吃起來和豆沙包也差不多了,再配上點炒菜,完全可以當一頓主食…

夜色正濃,皎潔的朗月懸掛在半空中,如同一面巨大的玉盤,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褚音手臂撐著窗戶框向外望去,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心裡不知不覺漫上了絲感動。

以前幾十個滿月之夜,她都孤零零一個人度過,如今卻因為眼前這男人,忽然有了家的感覺,被這麼多人關心著。

漸漸,顧衍從後面圍了上來,下巴頂在褚音的發頂,輕蹭了蹭,低低笑出聲:

“哭什麼?”

“我才沒有哭。”

褚音嘟著小嘴,將眼底的淚意憋了回去,伸手撫上男人的手背,在他小手指上用力一掐,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

褚音扭過頭看向他,見他神色不似作假,不信邪地又掐了下他的小指,顧衍疑惑地看了下來,面上紋絲不動。

“郎君,你怎的不疼?”

顧衍怔愣了一秒,這才察覺小女人在掐他那兩根手指,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

“這兩根手指沒有知覺。”

聞言,褚音驚訝地瞪大了眼,拉著他的手反覆看了看,白皙修長的手掌上沒有任何疤痕,怎會無知無覺?

擺弄了半天,顧衍被她鬧得有點兒癢,一把攥過她的手湊到唇邊親了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解釋道:

“以前受過傷,損傷了神經。”

褚音心疼地摸了摸他,澄澈的淺眸裡滿是探尋:“郎君以前所做之事,很危險?”

“都過去了。”

腦海裡閃現過一些零碎的片段,他曾和同伴們一起登頂過最高的雪峰,不分晝夜地在無垠的沙漠中行進,在泥巴地裡摸爬滾打的訓練。

幾千個無邊無際的夜色裡,他一個人孤獨地守著某種信念,只有他一人。

顧衍將小女人往懷裡攏了攏,手指順了順她柔順的長髮,緩緩出了一口氣,心裡忽然就有了牽掛。

另一邊,沈徹與褚音告別後就上了車。

車廂裡淨悄悄的,吳秘書發現老闆百年不變的冰山表情,如同開化了的春河,流水潺潺。

上次見沈總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因為喬小姐,看來是在顧家發生了什麼好事。

沈徹靠坐在後排座位上,心底激盪著某種溫暖的情緒,開啟手機,給沈父發了條資訊,沒一會兒,那邊就打來了視訊通話。

沈夫人激動得語無倫次,沒了平時的優雅含蓄,連忙詢問著褚音說過那些話,是個怎樣的對話氛圍,心情如何等等細節…

而旁邊的沈父一開始還繃著不想在兒子面前失態,然而聽聞沈徹將老宅的鑰匙給了褚音後,臉上也繃不住了,激動地連連點頭。

結束通話了電話,遠在千里之外的沈父已經開始草擬沈家認親聚會的名單,沈夫人更是猴急地催了訂製禮服的店鋪好幾遍。

那邊店鋪的老闆見這位大客戶著急,連夜將手工定製的禮服空運了過來,也沒校對地址,就直接送往了沈家老宅。

當晚,沈家老宅的門鈴叮咚一聲響起。

陳曼妙開門簽收了快遞,拆開包裹的一瞬間,就被那華麗的禮服驚得掉了下巴。

純白色的魚尾款式簡潔而高階,領口處鑲嵌了數不清的水鑽,在燈光下閃耀著炫目的光芒,熠熠生輝,就連裙襬上都包裹著大顆的南洋珠。

整套禮服託在手上很有分量,且款式一看就是給年輕女孩準備的,陳曼妙看著這件衣服,激動地簡直要直接昏過去。

天啊!幸福來得太突然,沈家終於要認她了!

連禮服都給她送過來了!

這幾天,陳曼妙賴在沈家不走,把張嬸也氣病了,躺在傭人房裡發著高燒。

本來遲遲不見沈家夫婦,她心裡有點發慌,如今見到這件禮服,她一顆心又落回了肚子裡,徹底安定了下來。

於是,賴在沈家好幾天的陳曼妙,興奮地一宿都沒睡好,第二天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卻精神抖擻地約了幾個小姐妹去逛街美容。

幾個狐朋狗友互相打趣,眾人被陳曼妙揮金如土的節奏嚇了一跳。

陳曼妙高昂著下巴,毫不在意地將卡遞了過去:

“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全程所有的消費都由我來請客,姐妹們儘管享受吧!”

聞言,幾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酒紅色大波浪的錐子臉忍不住好奇道:

“曼妙,你是不是中彩票了?”

“還是說那個腦滿腸肥的金主終於要娶你了?”

聞言,陳曼妙也不生氣,毫無心理負擔地將自己認定的身世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聲情並茂的那叫一個逼真懇切。

鑑定報告的細節她隻字未提,只強調了她去沈家後,沈父如何抱著她大腿哭,以及送了禮服,馬上就要認祖歸宗的喜悅。

“真的假的?你可不要忽悠我們啊!”

陳曼妙冷哼一聲,滑開手機播放了一個影片。

影片中,她在沈家別墅裡來回晃悠,記錄著自己的生活自拍,確實是她本人沒錯。

眾人本就將信將疑,見她神色不似做假,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陳曼妙的為人他們在清楚不過,沒想到山雞居然變鳳凰。

如今人家是沈家大小姐,她們可開罪不起,於是後半場,幾個女人嘰嘰喳喳都圍著陳曼妙奉承。

陳曼妙被追捧的樂開了花,將自己唯一的一張儲蓄卡刷光後,又刷爆了信用卡,心想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認祖歸宗了,到時隨便問沈父要一張卡還款就行。

想到大學裡的那個小鮮肉,陳曼妙眯了眯眼,眼底流露出一絲勢在必得的光芒。

時間回到中秋節當晚,顧母聽聞顧瑾要跑出去喝酒,就將她鎖在了房間裡,讓她消停待著。

大半夜,別墅裡靜悄悄的,顧瑾扯了條床單拴在了二樓的消防管道上,身子輕盈地滑了下去。

落地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笑著滑開手機,一邊走一邊發著語音:“姐妹們我馬上到啦,等我哦!”

顧家別墅的門衛見是顧小姐,攔都不敢攔,心裡卻忍不住好奇,大半夜的姑娘家怎麼一個人跑出去?

夏末初秋,天氣漸漸涼爽了下來,不再悶熱。

在訓練營裡憋得顧瑾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和朋友們出去浪,真不知道母親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她沒有開車,打車來到酒吧門外,周圍幾家夜店光影交錯,將夜空照得宛如白晝。

顧瑾推開了酒吧大門,炸雷般的鼓點響了起來,震得耳膜生疼。

迷離的光影中,數不清的男男女女們在舞池中扭動著身體,搖頭晃腦,放縱而頹廢。

周圍煙霧繚繞,夾雜著酒精和汗水味道,和她平時聚會的酒吧比,檔次低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顧瑾蹙眉,對著幾個小姐妹揮了揮手,嫌棄地用紙巾擦了擦高腳凳,坐了上去。

“怎麼選了這裡?”

旁邊一個小姐妹撲哧笑出了聲,眨了眨眼:“環境是差了點,但服務生顏值很高哦,你看那邊。”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酒吧吧檯後站著一個高挑的服務生。

他正熟練地搖晃著酒盅,搖了幾下後,將那杯液體倒入了盛滿冰塊的高腳杯裡,粉紅與粉藍的液體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格外的好看。

那人長得實在耀眼,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就連幾個男人也紛紛向他看去。

顧瑾挑了挑眉,怎麼是他?

景淮那張臉極具辨識度,昏暗的光線下,顧瑾依然一眼認出了他。

腦海裡關於他最後一點印象是在餐廳裡,她為他解圍,完全不記得昨天醉酒強吻了人家。

顧瑾笑著收回了視線,與姐妹們碰杯聊天,出門匆忙,沒來得及換逛夜店穿的裝束。

她穿著一件顧母給她買的果綠色包臀長裙,整個人驕矜淑女,和周圍人的氣質格格不入。

景淮將調好的一杯酒遞給了客人,眸光一轉,心頭狠狠被撞了一下,忍不住看呆了。

肩膀上一重,另一個服務生的大臉湊了過來,笑眯眯道:

“看什麼看得這麼專注?”

聞言,景淮低垂下眸子,專注著手上的事,那服務生沒趣地走了。

沒過一會兒,景淮又不受控制地看了過去,就見那女人和其他人談笑著。

迷離的光線下,因為酒精的緣故,她臉頰泛起了紅暈,看得景淮一顆心又忍不住怦怦跳了起來。

景淮在這家酒吧兼職調酒,老闆給的待遇不錯,缺點是上班時間在夜裡,晝夜顛倒,所以只有週末兩天能來兼職,這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碰見了顧瑾。

震耳的音樂聲中,顧瑾拖著裙襬進了舞池,高高地揚起了手臂,擠在人群中晃動著,格外的耀眼。

她漂亮得過分,吸引了許多男人的視線,景淮忍不住蹙了蹙眉。

沒一會兒,見一個黃毛男人緩緩貼近她身後,雖然沒有貼上去,但曖昧的姿勢引得周圍人的起鬨聲。

景淮眸光暗了暗,脫了圍裙,將手裡的活交給了同伴,就踏進了舞池。

空調口送出的風托起了顧瑾的長髮,刮蹭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紛飛亂舞。

某一瞬間,顧瑾睜開了眼,貓兒似的眼睛流轉著瀲灩的水光。

周圍的聲音很大,景淮的世界卻瞬間靜了下來。

他張開了手臂,就那麼沉默地杵在那兒,用身體護住了女孩阻隔了周圍人的靠近,與周圍手舞足蹈的人融入不進去。

顧瑾見是他,怔愣了一秒,忽然壞壞地靠了過來。

男孩身上的皂角氣息青澀而靦腆,與周圍的香水和汗臭大相逕庭。

舞曲迎來了副歌的高潮部分,頭頂的吊燈劇烈地閃了起來,人群的叫喊聲也更加激烈,彷彿要衝破耳膜。

兩人視線交織著,因為顧瑾的靠近,景淮一顆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耳根早已紅透了。

漸漸,女孩兩條手臂吊上了他的脖子,鼻尖輕蹭過他的鼻尖,帶著他在舞池裡晃動著。

景淮臉紅得像著了火,僵硬地被她帶動著,盯著那兩瓣粉潤的唇瓣,開開合合的,顧瑾似乎在說什麼。

周圍混亂嘈雜,他聽不見她的聲音,卻還是分辨出了她的唇形,她在說:

“不許這麼看我。”

景淮大腦轟隆隆的,烏黑濃密的長睫毛顫了顫,看向她的目光直白而澄澈,還帶著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你…記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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