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褚音隨手拿過桌上的一支玫瑰花,徒手盤起頭髮插在正中央,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了眼白茉兒的方向。

白茉兒看著她頭上的那朵花,想起了之前的事,心裡咯噔一下。

見她漸漸走上臺,白茉兒全副武裝,已經做好了備戰狀態。

卻不曾想,褚音直接與她擦肩而過,多餘的餘光也沒分給她。

檯面上擺著各種各樣的烹茶用具,有的拆封了,有的沒拆封,五花八門的。

幾千年的文化傳承,烹茶四大主流為:煮茶、煎茶、點茶、泡茶。

白茉兒剛才展示的是最為玄妙的點茶,然而,貴婦們卻無法品評,實在看不出好壞,只能透過液體的清濁有個初印象。

褚音眸光一一掠過檯面上的茶具,選了最裡面那套最為繁複、花樣最多的煎茶用具。

之前白茉兒用的茶爐的炭火還未熄滅,褚音添了兩塊進去,紅彤彤的火焰在一方精緻的茶具裡甚是好看。

火焰上面架著一個四角石託,褚音用竹夾夾了一塊茶餅,放在石頭上烘烤,不一會兒,空氣裡傳來陣陣茶香。

等待的過程中,她向眾人解釋:“此乃炙茶。”

待茶餅的水分全然蒸乾,周圍茶的氣息已經很濃了,褚音將其裝在小紙袋中,封存冷卻。

待茶餅涼透後,將其取出,放進一個大肚子盅缽裡,用石杵搗碎,再倒入青石茶磨裡,一點點碾成了細碎的粉末。

“此步驟便是碾茶。”

褚音垂著長睫,神情專注,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跳躍在她的睫毛上,令她整個人平添了絲失真的破碎感。

貴婦們的眼神由最初集中在褚音臉上,漸漸下移到她的手中,那慢條斯理的步驟,竟讓她們看得有些享受。

一雙雙眼好奇地觀察著,本來枯燥的製茶步驟,經過女孩的手似乎也變得解壓了。

接著,粗茶被放入茶羅中過篩,濾掉粗糙的顆粒,細細密密的粉末順著茶羅的縫隙漏了下來,匯聚到了瓷碗器皿中。

那粉末細得竟比沙漏裡的沙還細,褚音用小毛刷小心翼翼地將粉末收集起來,才抬頭看向眾人笑了笑:

“這一步是羅茶,進行到此步驟茶粉便得到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茶是這麼得到的,剛才白茉兒點茶的步驟,著重強調了沖泡的過程,那茶粉如何得來,卻不得而知。

直到看了褚音這一套詳細的教科書式的操作,眾貴婦忽然也覺得這種不用動腦的輕體力勞動很有趣,同時也暗暗猜測這是哪家的大小姐,懂的東西真是不少啊。

“接下來便是候茶,水將三次沸騰,一沸放鹽,二沸取水,待水面騰波鼓浪時,便是三沸。”

“那三沸後要做什麼呢?”

旁邊有個急性子的貴婦已經好奇地問出口,還瞪了一眼自己身後蠢笨木訥的兒媳婦,怎麼別人家的媳婦就秀外慧中十項全能呢…

褚音笑了笑,沒有接話,只專注地看著水面。

直到連珠的水泡湧起,第三次沸騰了,她才將二沸時取的水倒入,水花被重新壓下去,茶沫冒了上來。

“這一步便是止沸育花。”

茶道里的“花”就是茶沫,浮在最表層的一層,是最精華的部分。

褚音眉眼含笑,對自己今日煮的這壺茶也很滿意。

眾貴婦們親眼見證了這一套烹茶步驟,心裡都有些癢癢的躍躍欲試。

儘管不是自己動手,卻也見證了茶粉從無到有的過程,都想分上一杯嚐嚐。

然而,一壺茶水只均分為五碗,多則無味。

沏好後,如雪如花,滿室茶香。

褚音率先為顧母遞上一杯,顧母喜滋滋接了,炫耀似的撥弄了下長髮,周圍羨慕的視線紛紛投射在顧母身上也令她倍兒有面子。

緊接著,褚音也給沈夫人和剛才替她說話的林夫人倒了一杯,就連白茉兒也分得一杯,最後一杯留給了自己。

唯獨沒有許太太的份。

許太太眼巴巴看著,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得到,眸子裡劃過一絲惱羞成怒,瞪了眼還端著杯子傻愣愣的白茉兒,白茉兒會意。

大庭廣眾的,她本不願當眾做蠢事,但為了不得罪許太太這個領路人,白茉兒只得硬著頭皮深吸了一口氣。

身子一個不穩,腳下佯裝打晃,驚呼一聲,一杯滾燙的茶就向著褚音的小臉潑了過去!

事發突然,眾人也沒看清前因後果,顧母驚呼一聲,下意識撲過去抱住褚音的頭。

卻不料,另一隻手比顧母還要快,一把扯住了白茉兒,向著另一個方向猛地帶過去,茶水也跟著變了路徑。

砰地一聲,白茉兒的身子重重摔到了硬邦邦的地磚上,茶杯破碎,瓷片劃開了她的掌心。

鮮血順著利刃流淌下來,疼得白茉兒顫了顫手掌,抬頭一看,見是林家太太不鹹不淡地看向她,白茉兒眼底滑過一絲委屈,隨即連忙垂下長睫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空氣尷尬地安靜下來,眾人開始竊竊私語,對著她指指點點,一陣陣的嗡嗡聲雖然聽不清楚在說什麼,或明或暗的目光卻如有實質。

白茉兒臉色慘白,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再看向許太太,人家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見狀,白茉兒灰溜溜爬了起來,向褚音訕訕道了聲歉,就要退下,手腕卻被對方抓住。

褚音走到她身邊,臉上沒有一絲不快,伸手將頭頂那隻插著的玫瑰花枝拔了下來,一頭青絲重新垂落在後背上。

接著,褚音將玫瑰花遞了過去,聲音依舊輕柔:

“今日白姑娘運氣不好,這支玫瑰便贈與你。”

頓了頓,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貼近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喃喃:

“畢竟上次你送了我一支玫瑰花,給我帶來了好運氣,惹得顧衍更加憐惜了。”

小女人眼睛清澈明亮,面上沒有一絲怒意和怨恨,卻看得白茉兒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鑽了上來。

僅憑第六感,白茉兒就知東窗事發了…

出現了突發事件,茶話會的氛圍也亂了,眾人打算紛紛離去。

沒一會兒,各家商界巨頭的總裁們紛紛收到了來自媳婦或者母親的簡訊,十分默契地想要訂購茶具,都說要在家裡搞茶道。

總裁們被折騰的苦惱,最後不得已打電話請教顧總,也不敢明問,只暗暗打聽顧母身邊的那位小姐師承何處?

顧總回家抓過來小女人詢問,後者也是一臉懵圈。

此外,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圈子裡掀起一波品茗風潮。

串門子送禮再不時興人參珠寶了,一水兒的高階定製茶具,本市的陶瓷產業一度火爆一時…

*

回到當下,沈夫人搭乘顧母的順風車回家,一來到停車場,卻發現駕駛位上坐著顧總。

顧衍禮貌地同沈夫人打了聲招呼,請兩位長輩坐在了後排,褚音跟著坐上了副駕,眾人繫上安全帶,顧衍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沈家和顧家本就在一個方向,一路上無波無瀾,褚音一上車就忍不住偷偷看向郎君,卻不敢吱聲。

一方面,兩位長輩還坐在車後,另一方面,她也知郎君在開車,不能講話令他分神。

於是,顧總就發現小女人正襟危坐地靠在副駕上,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

儘管如此,他還是能察覺對方見縫插針飄過來的小眼神。

顧衍心裡不由好笑,趁著等紅燈,終於看了她一眼。

褚音接過他的目光,思念了一下午的心落回了肚子裡,心中甜蜜地從荷包裡掏出一塊話梅,握在掌心遞了過去。

顧衍看了看她嫩白的掌心,沒有接,目光重新落回她的眼睛。

褚音小臉一紅,透過後視鏡悄悄瞥了眼兩個正在擺弄手機的貴婦,連忙做賊似的將話梅塞進了男人嘴裡。

指尖還被他壞心眼地輕吮了下,羞得小女人連忙縮回了手,暗戳戳瞪了他一眼。

沒過一會兒,綠燈重新亮起。

顧衍發動了車子,手機響了,褚音見他不方便接,就劃開螢幕,摁了擴音。

喬允姝的嗓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跟顧總彙報著工作。

聽到聲音,後排的沈夫人忽然抬起頭,對著顧母疑惑問:

“電話裡的人是誰?聲音聽著有點耳熟,怪好聽的。”

顧母正噼裡啪啦和顧父聊天,顯擺著這一下午充實的成果,頭也不回的笑眯眯道:

“誰?允姝啊?喬秘書是我兒子的秘書,能幹得很。”

喬允姝…

沈夫人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總覺著在哪兒聽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眸光一轉,就見前排的褚音坐得筆挺,心想這姑娘真是乖巧懂事,怪不得哄得顧母心花怒放。

此時,褚音也聽不見她們的議論聲,目光呆愣愣看著螢幕,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確定看見了郎君手機的屏保上是她的照片。

褚音臉一紅,這便是交換定情信物嗎?

可她沒有他的照片啊。

是否也要將自己的手機屏保換成郎君的照片呢?

褚音羞答答瞥了他一眼,又蹭地收回了視線,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

將兩位夫人送回家後,顧衍拉著褚音回了紫瀾苑,一邊換脫鞋一邊問:

“餓不餓?”

褚音點頭,聽說他買了吃的就噠噠噠奔向了冰箱,一開冰箱門,就發現架子上擺著一盒桂花糯米藕。

褚音驚喜地轉過頭來,一雙水眸亮晶晶的,目光熱切而溫柔:

“你怎知我喜愛吃這個?”

顧衍走過來,不答反問:

“嚐嚐看,甜嗎?”

褚音用牙籤挑了一個進嘴裡,甜蜜蜜的味道,馥郁芬芳,融化在口腔中,她滿足地眯了眯眼,連連點頭。

下一秒,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

“有多甜?”

小女人一抬眼就撞進男人幽暗深邃的黑瞳,他定定看向她,眼尾還帶著笑意。

“甜不甜,郎君何不親自嚐嚐?”

“有道理。”

聞言,褚音連忙用牙籤插起另一塊糯米藕遞了過去。

然後,就見男人的薄唇緩緩湊了過來,不是奔向她的手,而是直接貼上了她的唇瓣,輕吮了下,抿了抿唇,啞聲道:

“很甜。”

接著,一盒好好的糯米藕就那麼摔在了地上,褚音整個身子騰空,被丟進了客廳沙發裡。

熾熱的胸膛壓了下來,顧衍挑起她的下巴,作勢要吻下去,就被小女人一把抵住。

褚音摸了摸他上衣口袋裡的硬質卡片,疑惑道:

“此乃何物?”

顧衍不甚在意的輕哼一聲,頭埋在她頸窩裡,嗅著她甜蜜的味道。

“我媽給的體檢卡,明天休息,咱倆一起去。”

“何為體檢?”

顧衍抬起了頭,眸光暗了暗。指尖捏住她小巧精緻的下巴,唇瓣重重碾了上去,聲音消失在喉嚨裡:

“就是身體檢查。”

褚音呼吸亂了半拍,臉燒得越來越紅,腦袋猛地向旁邊一偏,閉上了眼,任他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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