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涅帝國,舊烏科省,綠境森林“韋爾斯之徑”地下。

……

“你叫什麼名字,我希望你再說一遍。不為了別的,只是為了讓我能夠記住在我手下可能即將被湮滅的可憐靈魂。你知道嗎?【獵人】,尤其是被森林之神‘韋爾斯’所庇佑的獵人註定要向神明獻上祭品。有時是一個,不過今天我運氣好,或許這是我向幸運女神祈禱的結果。”

屬於男性的醇厚聲音傳入羅捏的耳中。

“祭品……神明?”羅捏掙扎著用沙啞到幾乎無法再多說一個單詞的聲音說道。

他強行忍受著喉嚨處莫名的灼熱感,用力睜開了疼痛的、略顯紅腫的、感到沉重的雙眼。

在最初適應光線而帶來的模糊感後,他面前的環境隨著他藍寶石般的雙眼處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光芒而變得清晰起來。

“祭品啊,神明啊,不是希特和你們的目標嗎?我還好奇那個叛徒為什麼會帶著一車,不,兩車的孩子前往失落者的集聚地。原來除了他那個叛徒和你這個半領隊的,那些孩子可是失落者喲。”男性渾厚的聲音再度傳入羅捏的耳中。

他強行忍住因身體疼痛導致的痙攣感和惡臭氣味造成的噁心感覺,看向面前正手持一把正在運轉的鋒利電鋸的男人。

他抬頭望去,男人的頭髮是純黑色的,倒是符合昏暗的地下房間。

雜亂的,甚至還泛著噁心氣味的頭髮之下是一張醜陋無比的臉龐。

他的五官像是抽象派藝術家的巔峰之作,凡是應該生長的地方倒是生長著相對應的器官,如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但眼睛像是一顆西瓜和一顆柚子的拼接體,一大一小不說,還在向外流淌著透明的液體,似乎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而他的鼻孔似乎在與人搏鬥之時被沿著臉部的橫截面砍下,只剩下了兩個用來出氣的小孔,而他的耳朵更不用多說,一邊留下一半,更像是為了體現某種病態之美而“刻意雕刻”的產物。

“孩子……不行!”羅捏沙啞的聲音中霍然傳出了嚴厲的嘶吼,宛如一隻被困受傷的野獸,正在發出生命最後的吶喊。

“我再過個自我介紹如何?我看你的精神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必須得到你的同意,讓你接受MB-1333:替代之眼的植入。那幾個孩子可是忍不住逼問,只要你做出要拷打的動作,他們可是會將知道的全部說出哦。當然,除了那個小個子金髮男孩,我倒是從他的身上嗅到了痛苦序核的氣味。”那男人用假裝柔和的聲音說道。

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牛仔一般的裝束,他將黃色寬沿高頂氈帽扶正,用手拍了拍牛仔褲和黃皮上衣上沾染的灰塵,甚至抬起右腳,看了眼自己的高筒皮靴是否沾染了莫名的汙垢。

緊跟著,他將泛著惡臭氣味的嘴巴靠近羅捏,沉聲說道:

“我名亞特伍德,職業為【獵人】的異能者。你應該瞭解過,因為一些該死的法律,雖然我叫不上名字,但總之蘇格拉城市軍團和護衛隊並不會接納我們。不過一些外區的任務依舊需要我們來實現。”

“賞金……獵人嗎?呵呵。”羅捏刻意將頭歪向一邊,以避開亞特伍德口中泛出的夾雜著死魚氣味、下水道味道、人類排洩物氣味以及混合了汽油和火藥的味道。

“沒錯。不過我們專屬的名稱是蘇格拉外區軍團特別行動小組。當然,我們也並不是一定忠誠於這個城市。雖說它是都城,但帝國的皇室也希望攫取點城市據點之外的利益。所以,我們便成為了受到重用的人。但我和你們不同,我無法忍受無心人和失落者,他們就像是惡魔在人間留下的排洩物,必須被清理,你明白嗎?”亞特伍德說道。

他強行伸出半個籃球大小的右手捏住羅捏白淨的,幾乎不會沾染任何汙垢的下巴,將他掰正了過來。

“【獵人】都是容易……瘋狂的產物嗎?”羅捏感慨道,但依舊一臉憤怒地望向亞特伍德那張抽象派畫作之臉。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了,什麼,拿著獵槍的人就得屠戮那些動物,我們都是貪婪的存在,還有什麼來著……對了,韋爾斯庇佑我們,讓我們擁有貓的敏捷,秋日終結者讓我們擁有鷹的視力,還有萬獸之主讓我們像熊和老虎一樣具備力量。我可是從小就生活在這裡的人類,總之,能在據點之外生存的人,不都應該算作異能者嗎?”亞特伍德邪魅一笑,繼續說道:

“凡是沒有據點保護的人,我見過的,有的難受地說自己看見了惡魔然後自殺,還有的把同胞當作無心人砍死的。還有更離譜的,就是前幾個月我手下的一個少年,有次配合蘇格拉去迷失沼澤執行任務,他餓得發慌,竟然在啃食我的副手。還好我用霰彈槍擊倒了他,最後靠著一發白銀子彈將他的腦袋擊穿,讓他停止了這種妄想。不過更多的,是變成無心人和失落者。”

“薩依……還有羅森那些孩子怎麼樣了?”羅捏突然換了個話題,一臉關切地問道。

“那些孩子。對了,我正好想和你們說這件事呢。綠境森林可是有兩條路,如果你們帶著的是蘇格拉械元工廠生產的指北針的話,你們會穿越永續河流,在林主之石附近逗留一天,之後穿越毒障荊棘區,無非是要穿越一座小鎮形成的亂石遺蹟而已。可那個孩子,就是羅森對吧,和我一樣身為【獵人】職業的孩子,他卻想參拜林中廟宇的韋爾斯的雕塑。韋爾斯之徑是我的地盤,還有鐵絲網和魔源力法陣的禁錮,你們擅自闖入就是一種錯誤。你知道綠境森林還有一個別稱嗎?”亞特伍德用醇厚的聲音問道。

“什麼?”羅捏好奇道。

“綠色的生命禁地。雖說我不是偵探,但我還是能推測出一點東西。那個叛徒希特可是蘇格拉委員會指示我們要抓捕的人員。他自稱是為了兄弟德調查遺蹟,但委員會早就掌握了他叛變的證據。你以為身為帝國軍人想辭職就能辭職嗎?帝國的格言有一條,身為軍人,要麼戰鬥,要麼死亡,要麼背叛,要麼被處決。他能夠欺騙一些人,但他唯獨欺騙不了所有人。我想,如果沒有他的暗示,你們也不會選擇這條道路吧。”亞特伍德分析道:

“在65號公路被毀壞後,多數透過蘇尼達前往沉寂高地的探險者都會選擇在綠境森林外圍繞行,很少會深入森林穿行。雖然兩者相差了四五天的路程,但安全是最重要的。況且人類的本性是貪婪和掠奪,比起地形複雜的森林深處,外部平坦的陳舊公路和一些殘存的據點依舊能維持一點秩序。希特這種冒險的行為,無非是想避開可能的監視,我說對吧,小子?”

亞特伍德用手粗暴地“撫摸”了一番羅捏的頭髮,感覺過癮之後,他反而將電鋸放在了昏暗房間的一張刷著綠色油漆的金屬長桌之上。

緊跟著,在轟隆聲減弱並停歇之後,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兩步,將房間泛著植物腐爛氣味的牆壁上的一個電閘拉下。

頓時,昏暗的房間中充斥著還算明亮的光芒,宛如漆黑的地域深處萌生了些許天使的氣息。

他強行忍著因遇到強光而造成的眼睛刺痛的感覺,以及那種被動溢位的淚水,羅捏抬頭張望著四周。

這是他從甦醒開始第一次審視自己所處的環境。

狹窄的環境似乎是一間牢房,頭頂正在運轉地用來換氣通風的電扇之外略微透露出一絲光線。

破舊的泛著猩紅黏稠血液的泛著鋼鐵材質光芒的門正對著他的視線正中心。

複雜交錯的管道懸掛於他的頭頂,而一條意外顯得筆直的電線則橫亙於牆壁中間,環繞一圈。

這裡似乎具備較為完備的小型電力系統。

他嘗試著扭動了一下身體,他發現自己正被一條鋼鐵製成的繩索所束縛在一把金屬座椅之上,他的雙手和腳踝位置都感覺到了明顯的緊迫感,似乎被繩索所束縛。

但當他嘗試著默唸古日涅帝國語和中部語兩種語言進行魔源力的結靈時,他猛然發現自己熟悉的湧動力量的澎湃感已然消失不見,似乎這個狹窄的房間中存在某種禁魔力量存在。

“你是在嘗試學著那些失落者嗎?想用魔源力來掙脫束縛?”亞特伍德嘴角微微上揚,用極其得意的語調說道:

“沒用的。這裡禁止魔源力的存在,而且等帝國恢復秩序之後,整個帝國也會禁止魔源力的存在。在你和我所處的地下營地中心位置放置了一臺加強版‘湮魔’號機械,我將其命名為‘湮魔—SS’號。它用來對付失落者是最有用的。不過小子,你知道我現在在思考一個什麼問題嗎?”

“什麼問題?”羅捏強忍著喉嚨的不適感問道。

“就是那幾個,幾個來著?對了,七個失落者孩子吧,蘇格拉委員會點名逮捕的希特價值1500新元,這些錢勉強夠我們購置一些新式裝備。而且聽說委員會中他有些人脈,我們不能傷害他,而且他被逮捕後依據一些該死的法條,應該只會被關押幾天而已。雖然昨天傍晚你們的抵抗可是打死了我們的一個兄弟,還有打傷了三個兄弟。我很想報復你們。”亞特伍德“誠實”地說道。

“報復?透過誘騙和陷阱讓同為【獵人】職業的羅森陷入精神恍惚,做出錯誤判斷。並且藉助希特就便捷快速的心理佈局逮捕。你們早就盯上我們的了吧,那個西裝革履的,傷害過薩依的失落者也是你們偽裝的吧?你們的目標,還有騰因教派之人對吧?”羅捏分析道。

“看來你並不愚蠢嘛?沒錯,我們的團隊中確實存在之前任職於騰因教派或者希望教會的紳士男人。昨天的戰鬥好像也只有他是以刺激有毒植物‘綠境藤蔓花’的方式向你們發起攻擊。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羅捏疑惑道。

“其實你們一切的冒險行為都是被人刻意設計的結果。包括希特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他從脫離蘇格拉,與騰因教派的那一男一女有過直接或者間接的接觸後,他就一直被蘇格拉委員會所監視。包括你口中那個叫薩依的孩子。其實,委員會的情報中對他有過獨特的代號,你想知道嗎?”

亞特伍德從牛仔褲口袋中掏出了一張佈滿汙垢、泛著褶皺的紙張,放在羅捏眼前晃了晃,說道:

“蠍子?”

羅捏的視線徑直望向了紙張最中間那塊被揉搓多次的地方。

“沒錯,蠍子。他的異能,不,準確來說是失落者的獨特能力,就是用蠍子的尾巴作戰。他的價格可不低,委員會可是開出了2000新元。不過這是在娜塔莎的日記和騰因教派據點被拔除後才下達的命令。好像也就是一週前。你應該不知道,我們的電臺損壞過一次,修復好之後立馬就受到了逮捕的任務。話說你知道騰因教派據點被突襲的場面嗎?”亞特伍德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想知道。”羅捏心中閃過一絲隱憂,略顯急切地問道。

畢竟這與薩依有關,還有那個接觸偽神希望與自己成為朋友的娜塔莎也有關。

那個心中充斥著“愛”的失落者女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為這些半失落者孩子建立的據點被“摧毀”,不知道會不會在冥界與掌管生命的神明吵鬧。

“‘風暴街區404號對吧,那個以售賣煤油燈的小店店主可是直接被蘇格拉護衛隊開槍打死。還有一道暗門後面的院落,雖說沒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跡,但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搶奪一空。隨後在熊熊烈火下變成了廢墟。精彩吧?令人感到激動吧?火焰,可最是令人興奮的產物了!”

亞特伍德說著,臉上竟然露出了嚮往和自豪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被嚴肅和貪婪所取代,他盯著羅捏藍寶石般的眼睛,嘴角甚至滲出一點暗紅色的血液說道:

“蠍子和希特交給委員會領取新元獎勵。其他五個孩子值得獻祭給‘韋爾斯’,這樣在那幾個失落者小子的操作下,我會得到神明的賜福和昇華。神明不僅會讓我提升至上層職業【屠戮者】,甚至還會重構我的皮囊,讓我真正獲得正常人類英勇的外表,重新做一個人。要知道,被廢土世界詛咒的可不只是你們,還有我。不過,”亞特伍德突然轉變了聲調。

彷彿從陰沉的男低音,瞬間變換為了高昂的女高音,說道:

“只要你能接受‘替代之眼’的佔據或者融合,成為我們特別行動小組的與序位魔物完美融合的核心戰鬥力的話,我會考慮放掉無關的孩子。至於他們是否能平安前往沉寂高地,那就要看他們的命運了。不過你啊,那幾個失落者小子都說你身上散發著濃郁的機械氣息。身為傳說中機械之主的產物,你應該會以理性的分析為主吧,避免一些屬於人類的情感,對吧?”

“我……”羅捏一時語塞。

他呆滯地凝望著眼前醜陋不堪的,泛著骯髒“殤”的氣息的亞特伍德。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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