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魘牌:盜竊”中的圖畫,“風礦”感覺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墜入一片漆黑、潮溼、陰暗、急促,夾雜著電閃雷鳴的深海漩渦之中。

緊跟著,他的周遭傳來急促的鐘聲,或近或遠,或尖銳或沉悶。

既像是上主教堂催人安息的鳴奏,又像是道神教中的徹悟之人白晝飛昇的慶祝曲,更像是東瀛州本土詠頌萬物之宗教中,為千百隻鬼魂渡過劫難的祈願頌。

劇烈的虛幻的聲波不斷侵蝕著他的精神和靈魂,使得無數血管因為震動而破裂,如水流般的鮮血不受節制地從他的雙眸、耳朵、鼻孔和嘴巴流出,好似炎火帝國境內最為壯麗的瀑布。

隨著視野被蒙上一側殷紅的窗紗,“風礦”開始感覺體內原本柔和、凌厲、迅捷的“狂風”,迅速轉化為暴躁、狂亂、沉重的“風暴”,內外兩股莫名強大的、似無實體的力量同時向他的身軀灌注了最為緊迫的壓力,使他想要掙脫、想要逃離這副軀體痛苦的束縛。

終於,當心髒處似有沉重鉛塊壓抑般的感覺陡然消失後,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宛若來自天國的聖潔的光輝,一位頭頂光環,帶有單翼的天使降臨於屬於他的世界……

“完成了嗎?”洛卡的聲音恢復了部分屬於少年的高昂和稚嫩,問到身邊佩戴富有科技感面具的男人。

簡單翻開面前已不省人事的“風礦”的眼皮,確認裡面的眸子已失去了焦距後,男人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剛才你對他的言語攻擊似乎奏效了,對付自認‘文明’的人,就要摘下他刻意塑造的偽裝,徹底扒開後面那張野蠻的臉。

“據我所知,外表越光鮮亮麗,人設塑造得越完美,越是擺出優雅姿態的人,往往內心越發脆弱,只消一個小小的打擊,便會原形畢露,醜陋無比。”

“是啊,我想‘冰刃’大哥對人類的評價並沒有錯,‘他們是宇宙間最卑劣的種族,即便是少部分認清了錯誤,妄圖糾正之人也會頃刻間被同化或是消滅。’‘風礦’竟然一直想與他們聯合,不可謂不愚蠢。是吧,‘炎熄’大哥?”洛卡露出輕蔑的笑容,看向渾身血汙,滿臉紅垢,胸口處裂開口子,露出藍色心臟的“風礦”。

而他身邊戴著面具,雙手叉腰,手指間夾著那張“魘牌:偷竊”的男人,便是與“混亂組”“秩序會”和“領悟教”都聯絡頗深的失落者“炎熄”。

透過面具,他凝視著已然安靜了不少的這具身軀,緩緩開口道:

“其實我倒很想見到克魯斯德人類的領袖,那位高高在上的瓦西里先生,親口質問他:‘難道失落者不想結束新元危機,一定要與人類戰鬥嗎?’

“而我不會等待他的狡辯或是倒打一耙,我會立即反駁他:‘不,那肯定不是。正是人類傲慢、貪婪、懦弱和狂躁的本性延續了危機。’有個為人類服務的異能者女士塔利亞前幾天評價我為‘老鼠’,其實從更廣義來看,人類才是寄生於造物主創造的這片自然之上的老鼠。”

“可不是嘛。”洛卡附和道:

“那些投靠聯邦委員會的同胞們建立的組織,要麼不復存在,消失於湍急的歷史長河中了,要麼深受打擊,慘遭血洗後變為堅定的反對者,要麼就如現在的‘秩序會’一般,在虛妄的希望裹挾下,被利用,達到他們邪惡的目的。”

“不錯,洛卡。沒想到你看著年紀不大,卻能看透很多東西,比起類似‘新神’那樣的老古董都明智。中部帝國曾為‘哲學’定義,稱其必須堅守【愛】和‘智慧’。人類天性擁有‘智慧’序核,可【愛神】,在千萬年的‘神秘學’和魔源力演變中卻十分罕見,最終造成了差點滅亡的結局。”“炎熄”說著,翻動著手中的“魘牌”:

“洞悉哲學,才能獲得與神明溝通的機會,從而避免災難。連同我們的世界都是造物主的意志所創造的,如若人類的意志被引入錯誤的領域,必然無法終結這場延續至今的災難。我們失落者,的確,在最初災難爆發時,需要啃食人類進化,補充能量。

“可五百多年過去了,我們早已總結出不用互相吞噬和殺戮就能晉升的方式,更是試圖操縱‘無心人’,讓他們服從於某一規則和【秩序】來行動,儘可能減少混亂和無序。

“可人類一直在做什麼?無非是持續對我們的殺戮和戰爭,還有不斷的內部爭鬥,滿足那些令人髮指的利己主義。哪怕是臨近的只有幾百人的兩個據點,也要在撒旦的誘惑下相互攻擊,掠奪物資。

“甚至,不少人類還美其名曰‘殺伐果斷’。”

“是啊。”洛卡從地上拾起剛才丟掉的手槍,贊同道:

“不過‘冰刃’大哥說得對,得虧吃了很多次虧的人類也意識到了聯合的重要性,構建了聯邦試圖結束危機。可實際上,幾乎每一位抵達權力頂端的人類都會變得格外貪婪,一切表面上的戰爭無非是慾望在作祟。

“他們中的領袖,比如一百多年前的大衛,幾十年前的門多列夫,再早點,兩百多年前的普維金,明明知道與我們談判,共同消滅‘無心人’是何等容易。但只要那接近和平的臨界點到來,人類總會在看似錯誤的指引下,沿著一條明顯錯誤的道路前進,進而造就一個無法挽回的災難,延續廢土和戰爭。

“而‘冰刃’大哥教導我說,‘未來的和平一定是失落者們締造的,我們這個獨立於人類的種族在情感方面很淡,沒有那麼多‘愛’,自然不會有太多的‘惡’’。”

“可你知道,如何達成這一理想化的目標嗎?”“炎熄”噙著隱藏於面具之後的笑意,側面看向洛卡,問道。

“不是很清楚,‘冰刃’大哥自己說得也很模糊。”洛卡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這片詭異的環境塑造的氣氛中沉默了許久,“炎熄”才開口道:

“消滅失落者叛徒,摧毀人類聯邦的統治,當然,更重要的,則是我們自己的昇華。”

“我們自己……怎麼去做?”洛卡有些懵懂地問道。

輕柔地摸了摸洛卡的金髮,“炎熄”解釋道:

“在【秩序】尚未完全恢復之前,我們不會信任任何與蒸汽機械有關的力量。我們要做的則是儘可能找到神明,接受祂們的賜福,或是奪取祂們的力量,一步步提高我們的序階,到達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半神位置。

“然後,便可以將力量和與之對應的罪惡凝結於預言中將會出現的【秩序者】,讓他成為領袖。要麼,他帶著罪孽而死,開啟新紀元的篇章。要麼,他將罪惡淨化為博愛,締造新的世界。總之,人類本不可信任,就連神明們都相信,是人類造成了這場新元危機。

“但一切的道路很長,我們需要先破壞瓦西里依靠‘演變臺’消滅我們的計劃,就是那個你我都知道會帶來災難的行動。而做到這些的第一步,則需要我們搶先於聯邦找到‘演變臺’。那麼,找到‘演變臺’的第一步,則是拿到最後那枚屬於‘器限’的晶片了。”

“找到‘晶片’的第一步,就是將擁有‘狂風’系魔源力,又被‘魘牌’抽走意識,弱化認知的‘風礦’徹底變為怪物吧?”洛卡接過話,問道。

“當然。”“炎熄”頷首道:

“這是‘風礦’自己的命運,可悲啊,即便為聯邦賣命這麼些年,他卻一直不敢承認‘未來’就是他的弟弟。他們確乎曾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痛苦往事,如果他能摒棄‘殤’的影響,恐怕會先我這個【偷竊者】一步,得到序組牌的認可,成為真正的【頓悟者】。

“話說洛卡,‘冰刃’應該快到了吧,一切在這座廢棄教堂的儀式準備都完成了嗎?”

“已經完成了。”洛卡回答道:

“包括那些吟唱《引亂之詩》的姐姐們,都已安排在固定的方位了。”

“行,專門為‘風礦’的‘異獸化’準備的儀式,可以開始了。”

“炎熄”說著,口中默唸用於結靈的咒語,將體內湧動而出的一團團綠紫色交替變換的火焰附著於“魘牌:偷竊”之上。

伴隨著右手肌肉猛烈收縮,從他手中打出的“魘牌”精準無誤地插入了“風礦”的心臟。

緊跟著,一團綠色的小型颶風陡然從“風礦”腳下出現的,象徵草木的魔法陣中形成,迅速裹挾了他的身軀。

在“炎熄”的示意下,洛卡與他迅速從小門走出教堂,站在外部繼續執行這一儀式。

原本昏暗的天空迅速變得陰暗,如惡魔般的雲層聚集於教堂頂部,落下一道深紫色的與地面垂直的光輝。

包裹著“風礦”的颶風猛然擴散開來,在“引亂之叉”力量的噴湧下迅速感染了教堂記憶體在的或汙穢、或骯髒、或表面聖潔的一切物質,將其盡數轉變為流淌著黑色濃汁的粗壯藤蔓。

幾秒後,短暫寄宿於“風礦”體內的“魘牌”開始真正工作,將一股股藍色的血液泵至他的身體各處,包括已然被緋紅佔據的眸子。

無數的細絲從他的身體各處冒出,進而轉變為一根根象徵野獸的絨毛,豎立於他早已醜陋、破爛的身軀之上,他的身軀開始微微膨脹,只是,束縛著他身軀的五枚鋼鐵長釘似乎在盡力抑制體內的力量,讓他短暫還保留著屬於人類的外觀。

與此同時,盡力感受著周遭魔源力和“殤”的氣息的“炎熄”,看向了身後站在固定石臺上的十三位穿著純白色長裙,披著同色圍巾的屬於“混亂組”和“領悟教”的女性失落者,在逐漸狂躁的風中,吼叫道。

“等藍色火焰升起,就開始吟唱!”

他的話音剛落,放置於廢棄教堂前後四個方位的簡易魔法陣中的無名紋章開始集體燃燒,迅速化為一團熾熱的、明亮的、升騰的火焰。

在宛若舊帝國大功率噴火器般的火焰之柱的噴發下,“炎熄”和洛卡身後的女性失落者們集體緊閉雙眼,雙手交叉置於胸口,齊聲吟誦著《引亂之詩》,道:

“起於無盡之洋的無序。”

“生於極寒領域的混亂。”

“現於潮溼深海的永‘殤’。”

“浮於漆黑宇宙的絕望。”

“請你保持永恆的清醒。”

“請你維持無盡的冰寒。”

“請你堅守不滅的破敗。”

“請你秉持一切的始衷。”

“正義會聽從你的指使。”

“道德會在你體內孕育。”

“友愛會自你出生存在。”

“秩序會從你滅亡開始。”

“我們遵循你的命令。”

“我們會與陰謀抗爭。”

“以混亂終結混亂。”

“遵循‘暗夜之主’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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