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個在廢土中保留了真實的文明火種,構築長牆抵禦‘無心人’,依舊保持一份體面的繁榮的契丹里斯,或許早已覆滅?”“未來”難以置信地分析道:

“絕不可能。或許只是因為南邊日涅人的落寞,普託亞人的彷徨,加上中部帝國和艾溫特萊的大片無人區阻擋了探險者的腳步而已。交流通常是彼此力量發展到一定階段,跨越了空間的距離實現接觸的結果。

“換句話說,可能只是克魯斯德聯邦委員會的控制力相對減弱了,才導致東方人更難以看到屬於人類的城鎮。”

“我並不是說他們已經覆滅,人類,無論多麼弱小,都是宇宙間最為頑強的種族,這點根本毋庸置疑。有沒有可能,他們也像我們一樣在持續的抗爭過程中耗盡了體力,也出現了大批次的失落者組織,使得帝國最終淪為一個又一個的據點的聯合,苟延殘喘下去。”洛卡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

“‘冰刃’大哥告訴過我有關契丹里斯人的一個歷史寓言,在封建時期,現在的江左省附近有位國王,他的謀士有一天告訴他說,‘大王,如果現在有一個人告訴你國都附近有一條惡龍,你信嗎?’

“國王搖了搖頭,說道不信。謀士接著說,‘如果這時第二個人過來告訴你說,不只是國都,惡龍已經走上了街道,這時,你信嗎?’

“國王認真思考了一番,表示有些懷疑。謀士接著說,‘大王,如果這時第三個人跑來告訴你,惡龍快要飛到皇宮,就要衝進來了,你會怎麼做?’

“幾乎沒有思考,那位國王直接從王座上起身,一臉驚慌地說道,‘那我一定會趕緊逃命’。”

“‘三人……成龍’?”“未來”嘆了口氣說道:

“這的確是契丹里斯文化中的經典故事,我知道,你想告訴我,他人的話語會逐漸加深一個人對錯誤資訊的接受程度,並被刻意營造出來的氛圍所感染,從而深信不疑。

“然而,這又何嘗不是對現實的極端絕望,才會使得人們追求所謂的‘烏托邦’,所謂的‘理想國’,還有狼族與蘇格拉所追求的‘樂園’嗎?”

“既然你知道這個道理……”

“那我也無法不去相信。”“未來”打斷道:

“我寧可契丹里斯的情況是一隻薛定諤的貓,他在我的認知中永遠是聖地一般的存在,除非我到達那片古老的土地之上,見到了一片破敗荒蕪的場景為止。

“或許,很快,從契丹里斯不遠萬里前來的航船就會鳴笛,提醒我們,這個世界的東方與西方,在百年時間的隔閡後,終於取得了聯絡。”

嗚——嗚——嗚——

“未來”話音剛落,房間內響起了急促的“鳴笛”之聲,它們接續不斷,蘊含著渴望與期盼之音,像極了多年之前“未來”在港口居住時屢次聽到的軍艦護送商船到來的悠揚之鳴。

“哦,是肉煮好了。”洛卡輕描淡寫的話語將“未來”拉回了現實。

眼看褐色的湯汁就要從鍋中溢位,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煤氣閥門關閉,把鍋蓋開啟。

向外擴散的煙霧裹挾著混雜了調料的肉類香氣,頓時瀰漫於整個鋼板房間之內。

即便是已經進食不少素菜,可這種凝聚了東方,尤其是炎火帝國烹飪菜餚的風格的味道,也瞬間激發了不少屬於失落者本能的狂躁的慾望。

伴隨著一塊塊肉被倒出,用紗布篦出了一些湯汁後,洛卡用表面佈滿傷痕的大鐵碗將雪兔肉盡數倒入其中,又加了五分之一的湯汁,端到了“未來”的面前。

“快點吃吧,等過段時間搶奪最後一枚‘器限’晶片的戰鬥真的打起來了,我們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更不用說悠閒地生活了。”洛卡邊說著,邊露出純潔、天真,真正屬於孩子般的微笑,向“未來”的碗中舀了好幾塊肉,並遞給他一雙從“雷頁”那要來的筷子。

異常熟練地使用著屬於另一個文化的餐具,享受著美味食物的“未來”突然意識到,如果“冰刃”不曾隱瞞什麼的話,這位備受他,‘混亂組’領袖信任,將來有可能接替整個組織的失落者少年,實際上只有十二歲。

不過,洛卡耳邊正微微發出暗淡光芒,泛著熱度的淡黑齒輪印記,似乎也在印證著屬於這個時代的悲劇。

那就是,沒有和平的戰爭和苦難,會逼迫孩子們走向原本不屬於他們的堅韌、強悍、智慧……與成熟。

……

……

……

“無限的齒輪正在運轉,冰封的曙光刺破寒宵;慾望的目光漸次凝聚,蛄蛹的吶喊隱入霧冰。”——《未來史詩·第八卷(中)》,艾達裡·賽奇。

極寒特區,卡諾斯克,夜晚。

隨著聯邦委員會“重點建設”專案的持續推進,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除了軍隊,瓦西里又下令調撥了相當的資源、食物和聯邦【戰士】的家人前往卡諾斯克,使得一批批建設專案不分晝夜開始施工。

新鋪設的水泥路與不遠處尚未修繕的石塊路在探照燈的照耀下泛著慘白的、令人發駭的色澤。

與其他駐紮在卡諾斯克的【戰士】不同,剛被任命為“寰宇能量演變臺尋覓特殊小組”正副隊長的沃夫亞和達克擁有充分的自由,與以往的做法不同,這次,聯邦委員會允許他們在卡諾斯克附近隨處探察,即便誤入失落者的據點或是營地,與他們接觸,也不會視作違反《聯邦軍事法律》。

可達克明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令聯邦誤會的事情,在送別了所謂的幾個輪迴的好友“虛零”之後,在沃夫亞的建議下,達克選擇和他一起驅車向北,抵達了北馬莫烏斯河主流附近,試圖尋找類似K-100公路這樣的前人留下的公路殘骸,以便有機會直達魔湮城。

忙活了大半天,將“岩石牌”機械戰車停靠在剛擴建的卡諾斯克軍用停車場後,達克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一臉疲憊地從中走出。

略微檢查機械戰車,確定沒有染上非凡物質後,他才與沃夫亞一同向外走去。

翻開袖子,沃夫亞看向機械手錶,發現時間才剛過十點,他本人倒是毫無睏意,於是建議達克一起沿著卡諾斯克新舊城區外圍散步,待12點左右再回宏臺休息。

勉強同意的達克與沃夫亞漫步在漫天“明亮的”、閃爍的群星之下,配合著神秘、令人嚮往的接近暗夜夢幻的氛圍,沃夫亞拍著達克的肩膀,用渾厚的嗓音閒聊道:

“話說達克,你知道為什麼流淌在我們克魯斯德境內的河流叫做北馬莫烏斯河,而在南邊接受日涅人管理的河流叫做馬莫烏斯河嗎?”

對於涉及歷史和地理的話題,達克歷來沒有什麼興趣,身為“異種怪物”的時期加上為聯邦戰鬥的這些年讓他無力瞭解和接觸這些古老、深邃、悠久的東西,自然是一竅不通。

但身為朋友他又不好直接拒絕,便學著克魯斯德上層人士那樣,有些做作地勉為其難地“請求”道:

“我可能瞭解得不多,沃夫亞,你講講唄。”

輕咳一聲,沃夫亞學著那些在冰臨省大學內任教的教授的口吻,說道:

“這是一段複雜且混亂的歷史,但簡單來說,起源於戰爭。查理十三世至伊凡二十五世之間,依靠不斷發展的鋼鐵機械化軍隊,以及伊凡二十二世時期攢下的家底,發動了一系列對日涅帝國的戰爭。

“初期戰爭規模都不大,除了空天軍偶爾的轟炸,或者在立羅德海附近捕獲幾艘船隻外,舊帝國軍隊只向南方推進了不足一百公里。

“直到,在‘人造湖’附近生產的數枚人造‘天罰之火’被運抵前線,送至戰場,戰局才被開啟。當年,轟炸最為激烈的時刻,舊帝國在灼臨市投放了三顆,物理消滅了五十萬日涅帝國的軍隊和機械武裝,而其他地區,諸如首都日涅茨克,重要工業城市切卡夫斯克,包括日涅人與普託亞人進行貿易的重要中轉站日魘城也遭到打擊。當時……日涅帝國可以算得上是人間煉獄了。”

說到這裡,沃夫亞略微停頓了一下,聲音已有些哽咽。

雖然他並不是日涅帝國人,也不是那些舊時戰爭的親歷者,但對災難而言,人類是有共情的。

輕嘆一聲,沃夫亞繼續講解道:

“武器的優勢使得舊帝國得以順利佔領大片日涅帝國領土,最南邊,他們甚至沿著公路佔領了沉寂高地這片人跡罕至區域以南的蘇尼達鎮,並數次兵日涅茨克,使得日涅人被迫將都城暫時遷移至更南邊的準港口城市蘇格拉。

“在控制了包括烏科省、帝臨省在內的大片日涅領土後,當時的少年皇帝,伊凡二十五世在首相的建議下,正式將橫貫克魯斯德帝國新舊領土的兩條並不相交,流向相反的河流以偉大詩人馬莫烏斯·契丹里亞命名為南北馬莫烏斯河。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舊帝國被迫撤出了佔領區,為了挽回顏面,皇帝又將北馬莫烏斯河改稱伏利加河,而日涅人則驕傲地將南馬莫烏斯河稱為真正的、唯一的馬莫烏斯河,並將一條由白熾冰原發起的微不足道的支流稱作它的源頭。”

“這就是,戰爭的罪惡嗎?”達克感慨道。

“不。”沃夫亞搖了搖頭,託著下巴,望向星空道:

“這一切都是罪惡的戰爭。”

漸漸地,他們已經散步到卡諾斯克外圍城區,一排破舊、低矮、骯髒的平房附近,這裡多數居住著一些遊蕩在極寒特區的異能者,或是貧困的,無法進行遠遊的人類。

就在這時,一陣夾雜著咒罵聲的喧鬧出現在他們前方。

藉助微弱的臨時架設的路燈的光線,達克和沃夫亞看見幾個瘦高的異能者,正在毆打一個少年外表的人。

在沃夫亞跑步上前的厲聲制止下,那些異能者由於懼怕招惹聯邦【戰士】而迅速散開了,但那位臉色蒼白,有些孩子氣的少年卻以一種四肢外翻,脖子扭曲到極度不正常的姿態躺在原地,只有微弱的氣息了。

“他還活著。”達克略微檢查那少年的脈搏和心跳說道:

“估計是個異能者,沃夫亞。你看,他的脖子扭曲了超過一百八十度,嘴角和鼻孔還微微滲血,要是人類的話,早就血管斷裂死亡了。”

“那你打算……”

沃夫亞的話還未說完,只見達克抱起少年,略微用力,便將那少年的脖子復位。

幾秒後,那少年猛吸一口空氣,雙眼圓睜,嘴角帶著近似瘋子的微笑,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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