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章 千年之恨（中）
漆黑粘稠的瀝青腳印，踏上了潔白無暇的表參道。
一股來自地獄深處的汙穢濁氣，裹挾著骯髒深沉的惡意，猶如潮汐浪湧般瘋狂蔓延。
毋需任何言語，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便讓三位熾天使如臨大敵。
路西法·晨星，曾與米迦勒並稱為上帝的左右手，統領過三分之一的天使，其實力更是直逼上帝，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古老存在。
單單是這個名字的重量，就足以讓祂們提起十二萬分警惕。
不敢有半點鬆懈，更不敢露出一丁點破綻。甚至就連每一次呼吸，都必須要時刻警惕，生怕注意力一旦稍有放鬆，迎接祂們的便是死亡。
這時，加百列突然開口了，問道：“路西法，在動手前，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路西法止住了腳步，似笑非笑的盯著祂：“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背叛天堂吧。”
此話一出，無論是天堂一方的大天使，還是地獄一方的領主，均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當初路西法背叛天堂，率領三分之一的天使反戈，最終墮入地獄為王。
這件事的具體原因，幾乎沒有人知曉。
或許墨菲斯托和米迦勒知道一點，但都不曾洩露半點。
是以，這數萬年來，有無數人在猜測，路西法背叛天堂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
也有不少人懷疑過，路西法背叛天堂，可能是上帝授意，要祂取代撒旦之位。
但隨著事情一步步走向今天，這則謠言不攻而破。
路西法的背叛，沒有任何人的授意，是祂自己的選擇。
“當初的你，沒有理由背叛天堂。”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神色，加百列燦金色的眸子，死死盯著路西法那張臉，沉聲道：
“無論地位、權勢、實力，你都在米迦勒之上。而且......你是最受祂信賴的天使，理應繼承祂的全部遺產，為什麼要選擇墮落？我不理解！”
是啊，別說是加百列不理解了，就算是地獄一方也不理解。
如果真的是這樣，路西法待在天堂，豈不是更好？
何必要辛辛苦苦的跑來地獄，跟一群老陰逼們捲了幾十萬年，爭奪地獄的控制權呢？
是上帝的遺產不香嗎？
顯然不是，要知道那座已經破碎的天堂，其價值也要遠超幾十塊地獄碎片了。更別提還有數十萬天使，四大熾天使等等強力部下。
假如，路西法要是全面接收天堂遺產，將正式成為主宰者。
屆時整個地獄裡，都沒無一人能與之抗衡，即使把TVA拉過來，估計也只有捱打的份，滅霸來了都得挨兩巴掌。
放棄這麼大的‘紅利’，怎麼看都不像是路西法的作風啊！
跟來的賽托拉克和薩麥爾，有些狐疑的看著路西法，似乎在質疑祂的真實目的。
“理由麼......其實很簡單。”
路西法嘴角一咧，笑道：“我不想被控制，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命運也不行。”
“什麼意思？誰在控制你？”
加百列聽得有些懵，不太明白祂的意思。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生來便是為了犧牲，你所做的一切決定，揹負的一切因果，做下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將來的一個什麼狗屁傢伙而鋪墊，你會願意接受它嗎？”路西法眼底浮現出一抹冷意。
“我......”
加百列張了張嘴，最終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祂知道，路西法指的是米迦勒，為了那個男人，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命運就像一臺織布機......”
路西法兩手插在褲兜裡，淡淡道：“我們所有人的結局，早就被那隻該死的【梭子】，織在這條叫命運的布匹上了，這是祂親口告訴我的。”
“但是......我不服啊。”
“憑什麼我的命運，要由一臺看不見、摸不著的織布機來決定呢？”
“所以，我對那個老頭子，說了‘不’！”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神態倨傲，彷彿蔑視著世間，桀驁的眼神掃過所有人，道：“只因我......生來便是傲慢之罪啊，加百列。”
這，就是祂，路西法·晨星，生來傲慢，高貴，不受一切控制，哪怕是所謂的命運。
“祂米迦勒願意，我不願意！”
“就算這一切真的是命運，至少最後的死法兒，也要我自己說了算！”
路西法發洩出了胸中的怨氣，情緒逐漸趨於平靜，待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六隻漆黑的羽翼輕振，蕩起重重漣漪撕裂虛空：“廢話到此結束，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事已至此，除一戰之外，再無他法。
雙方在這一刻，不再有半點顧忌，肆意傾瀉著各自的能量，極盡一切提升戰力。
“惡魔，受死！”
一聲怒吼，洪亮至極，其中蘊含的殺意和暴怒更是如同實質。
音波迴盪之間，整個靈界的雲海翻騰，下方古城內的神靈子嗣們，紛紛震驚的抬頭望去，卻見天日黯淡無光，頓時引得一片譁然。
只一瞬，一道身影便飆射而出，似炎龍翔空，留下深深地烈火痕跡，將雲海劈開。
待得狂風裹挾著濃烈的殺意逼近，方才看清來者是誰。
‘神之正義’——烏列爾！
傳說中執掌地獄之火的憤怒天使，守護世間規則運轉，從不怠惰，從不輕忽。
一劍好似閃電，直擊路西法眉心。
“呵呵，哪有一上來，就讓你們碰到我們的‘王’啊。”
輕蔑的笑聲隨即而至，墨菲斯托一瞬攔在中間，直接用拳頭去接那一劍。
當！！！
拳劍相撞，立時間火花四濺，掀起滾滾罡風。
烏列爾的劍雖然鋒利，但墨菲斯托的惡魔之軀更硬，僅僅只被刺破了一層皮。
“哼，幾萬年不見，你的烏龜殼還是這麼硬。”烏列爾眉頭微皺，並不感到意外。
祂們打了幾萬年交道，常人不清楚墨菲斯托的能耐，祂還是很清楚的。
別看這傢伙以狡猾奸詐聞名，基本上很少親自動手。少有的幾次動手，也只是玩玩魔法之類。可實際上墨菲斯托最令人頭疼的，其實是祂那恐怖的防禦力。
甚至能抗下加百列的審判之劍不死，這種防禦力著實稱得上恐怖二字了。
“路西法究竟許諾了你什麼？能讓你這種奸詐狡猾的傢伙，冒這麼大風險幫祂？”烏列爾神色凝重的問道。
要知道，以墨菲斯托的性格，這種事上不搗亂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傾力相助？
“呵呵，這個嘛，你就沒必要知道了。”
墨菲斯托也懶得解釋，直接現出了惡魔本體，喚出了自己的神器三股叉，同時低吼道：“這裡的壓制力太強了，我只能勉強召喚半小時，抓緊時間！”
聞言，加百列的臉色一瞬間變了，似乎猜到了祂的企圖。
“不好，快點阻止祂！！！”
加百列手持審判之劍，腳下爆發出萬鈞神力，將整條表參道震的轟然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