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夢與現實
“啊啊啊——！！！”
納摩被嚇得魂飛魄散，尖銳淒厲的叫聲，直接劃破了深淵的寂靜。
那如山嶺般巨大臃腫肥胖身軀，以及酷似章魚的巨大腦袋，還有那雙像是恆星般，足以將靈魂燃盡的赤紅瞳眸，像是烙印般深深地印在了，他大腦最深處的記憶當中。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那充滿了瘋狂和扭曲的輪廓，便讓他的神智幾近土崩瓦解。
如果硬要形容他此刻的狀態，就像是一個狂躁症發作的精神病患者，兩隻眼睛裡透著猩紅與暴戾，整個人處在隨時都會崩潰的邊緣。
突然間，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瞬間，納摩渾身雞皮疙瘩暴起，握著三叉戟橫掃一週，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兇狠異常的刺向後方，似要將那人捅個對穿。
錚~~~
鋒利的三叉戟刃，被五根修長的手指攥住。
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納摩眼簾，平靜的眼神中夾雜著些許疑惑，問道：“納摩，你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和麵孔，將納摩從瘋狂的深淵裡拖拽出來，理性漸漸佔據了主導，眼瞳深處的猩紅褪去，這才看清楚了四周的環境。
他們正處於海底深淵的中段，無數被碾碎的肉沫，混合著粘稠的鮮血，將附近海域染成紅色。
追逐他們的大袞族群，盡皆被斬殺殆盡，連同那隻最大的大袞在內。
那隻大袞的脖頸被人硬生生擰斷，只剩下一顆還算完整的頭顱，瞪著兩隻碩大的幽綠色眼睛，充滿怨毒和不甘的注視著他們。
“等等......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納摩望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大腦裡混亂的記憶閃爍，露出一絲痛苦猙獰的表情：“我記得.....我們應該在那座......沉沒之城啊。”
沒有沉沒的海底之城，沒有扭曲瘋狂的怪異結構。
更沒有那山嶺般龐大，臃腫肥胖令人作嘔的章魚頭縫合怪物。
男人也沒有失去意識，追逐他們的大袞族群被全滅，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發生在那座沉沒的古老遺蹟中，被喚醒的恐怖深淵魔物，彷彿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但......那真的是幻想嗎？
那殘留在大腦深處的影像，瘋狂而扭曲的輪廓，讓納摩不由得懷疑，到底哪裡才是真實。
“沉沒之城？”
男人微微皺眉，詫異的道：“你腦子沒問題吧，這裡哪來的沉沒之城。”
“不......不對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納摩臉上閃過一抹痛苦，雙手死死地扣緊髮根，眼神通紅的道：“我記得在潛入深淵不久，你就突然失去意識，變得像是植物人一樣，然後我帶著你一直逃跑，不小心進入了一座海底遺蹟。”
但等他說完以後，猛然發現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一旁的男人竟流露出詫異和愕然，疑惑與震驚疊加的複雜神色，甚至還隱隱夾雜著凝重。
“怎......怎麼了？”納摩臉色一僵，內心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結巴的問道。
“納摩......你再仔細想想，確定失去意識的人，真的是我嗎？”男人眼眸微眯，語氣突然間變得凝重了許多，似乎是在求證某種事實。
“當然是......”
納摩話剛說到一半，整個人就愣住了，冷汗像是瀑布般，‘唰’的一下流了出來。
他又不是傻子，何況男人話中的含義如此明顯，他又怎麼可能聽不懂，納摩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愕然和震驚，斷斷續續的道：“你的意思是......失去意識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我？”
“你先繼續說下去，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既沒有承認，亦沒有去否認，只是讓他繼續描述一下之後的事情。
“我記得......在你釋放血色防護罩後，就突然失去了意識。”納摩痛苦的回憶著那段記憶，心有餘悸的用一種顫抖的聲音，描述著自己的見聞：“然後我帶著你一直跑，不小心來到了海底遺蹟。”
“我以海神波塞頓的名義起誓......”
“我這輩子從未見過到，那麼古老......且怪異、瘋狂、不祥的遺蹟。”
“我甚至找到了埃迪卡拉生物群的化石，該死的，那玩意至少在寒武紀才會出現的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座海底的遺蹟裡面？！”
“先暫停一下，能描述下那座遺蹟嗎？”男人打斷了納摩，詢問道。
“抱歉......我......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彙，才能描述那座瘋狂的遺蹟。”
納摩痛苦的低垂著頭，眼睛裡生出數根血絲，沙啞的道：“我唯一能形容它的就是......瘋狂、扭曲、不祥，被惡臭和瘴氣所籠罩，覆蓋著青苔泥蘚，以及怪石堆砌的城市。”
“建築構造完全違背了人類的幾何學，空間感知被扭曲了，甚至有那麼一刻，我都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在向上走，還是向下走。”
“城市的入口，是一根根像是尖刺般的巨大石柱，胡亂交錯堆疊在一起。”
“我沿著你的足跡向更深處探索，看見了一塊石碑，上面有......有一隻蹲伏狀的怪物，它有著章魚般的腦袋，背後兩根狹長的翅膀，臃腫而又肥胖的身軀，如同某種膠質腫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氣息。”
“對......對了！”
納摩的聲音越來越急促，甚至夾雜著一絲癲狂，瞳孔不知不覺間，染上了一抹深邃的漆黑：“我想起那座城市的名字了，還有那位偉大的神的名諱。”
偉大的......神？！
男人眉頭微微皺起，緊接著猛然察覺到，納摩現在的情況不對勁。
卻見納摩突然一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領，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彷彿蘊含著極致的瘋狂，直勾勾的盯著他：“在祂的宮殿拉萊耶中，長眠的克蘇魯侯汝入夢。”
“放手！”
男人眉頭緊皺，周身靈力激盪，試圖將納摩推開。
可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納摩非但沒有被靈力推開，反而還更進一步擠過來。
他的力氣極大，五根手指的骨節暴起，死死地攥緊衣領和皮肉，恨不得插進去一樣，以至於男人一時間有些詫異。
納摩臉上暴起烏黑的血管，漆黑深邃的瞳孔宛如深淵漩渦，瘋狂的吸引著他的魂魄，一聲聲近似魔怔，怪異的音調和話語，從僵硬的嘴唇中吐出來：
“I'aI'!”
“I'aI'!”
“I'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