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還是不懂

唐三彩和趙卓按照計劃去了唐三彩老家縣城，登門拜訪唐三彩的媽。

那天，趙卓把自己頭髮梳得油光水亮，比腳上的尖頭皮鞋還亮，成熟得非常成熟。

成熟到熟過頭了，就會顯得很突兀。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男人就是對裝成熟有著很深的執念。好像有了成熟，就代表他們有了他們沒有的（不是繞口令）。比如，就有了男人味，有了穩重，有了成功，有了男人該有的一切。

他們讓“成熟”這個詞，承受了太多！ “成熟”不得不擁有它這個詞語不該有的成熟。

但是話說回來，男人該有的一切到底是些什麼？憑什麼男人就該有這一切？到底是哪個終極PUA大師把男人PUA成這樣的？

男人也是人。是人就會累。

不過，成熟也是最好裝的。趙卓覺得只需要一個髮型和一雙皮鞋。

髮型要油！皮鞋要亮！

組合起來就是，油得亮瞎大家的………..

唐三彩的媽——黃英英女士，第一眼見到趙卓，眼睛就落在了他手上拎著的大包小包上。比起趙卓那突兀的髮型，其實黃英英女士更關注的是這些拎進她家裡的東西。

黃英英女士樂得合不攏嘴，激動熱情得有些過頭，一把拽住趙卓，忙著把他迎進家裡，都捨不得分出一隻眼睛來瞅一眼女兒唐三彩。

趁趙卓去衛生間的空隙，黃英英女士翻開了這些精美的包裝袋，裡面都是茶葉菸酒，自己能認識的茅臺和中華，確實也是拿得上臺面的東西。

但是……..這些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她傲嬌的把東西重新扔進袋子裡，嘟著嘴。這些是送禮的佳品沒錯，但是跟自己卻毫無關係，沒一樣是自己用得上的。

黃英英女士是個精明又實際的人。突然有點不樂意了。

趙卓家當然是有備而來的，這些東西都是有明碼標價的市價的。送出去，值多少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再說，就算這東西沒有送出去，或者被退回來，也不會虧，總歸是有其他地方能派得上用場。

這的確不是一箇中年婦女用得上的，但這卻是個適用場合廣、用在哪裡都不會出錯的好東西。

就比如說，沒有送成丈母孃，還可以送領導，逢年過節的還可以送其他親戚。要面子有面子，要裡子有裡子。哪裡管你喜不喜歡。

三個人客套寒暄了一下，唐三彩準備下樓去接即將要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舅舅和舅媽。這是計劃之外的，之前並沒有安排第一天吃飯，要把舅舅家加入進來。

是黃英英女士臨時打電話通知了舅舅他們一家，估計是想著城裡的未來女婿來了，這麼高興的事情，大家都應該來熱鬧熱鬧。

唐三彩出門後，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了。趙卓以為是人回來了，一溜煙兒的走到門口，開門迎接。

結果是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造訪。

“你們家要換天然氣管道嗎？開始登記了。”

趙卓不明情況，叫來了唐三彩的媽。

“你們那個價格太貴了。不能再便宜點嗎？”黃英英女士一點兒也不急，慢慢悠悠晃到門口。

“都是統一的價格。每家每戶一樣的。”中年男人冷若冰霜。

三雙眼睛，兩兩對望，空氣沉默了片刻，都沒人說話。

“那我再考慮考慮。”黃英英女士剛剛說完，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就絲滑扭頭敲開了另一家的門。

“之前他們來通知，說天然氣管老化了，現在可以統一換新的。但是我覺得三千多太貴了。”黃英英女士把臉轉向趙卓，用一種為難的語氣說道。

趙卓沒有接話，黃英英女士又繼續翻動著嘴皮。

“主要是我一個人在家，這舊氣管也還能將就用。何必浪費那個錢。是吧？”

“阿姨說得對。用不上，肯定就沒有必要換。”唐三彩的媽已經問到自己身上了，趙卓也不得不吱一聲。

黃英英女士臉上一喜，[這孩子……..應該有點懂事，知道說我對。]

“其實也不是用不上，只是我覺得平常就我一個人用，換新的，感覺不划算……..你說要不要換？”黃英英女士說完，又眼巴巴的盯著趙卓，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快要從她眼睛裡溢位來了。

“阿姨你決定就好。不想換就不換。”

黃英英女士臉上一愣，[……….我是在說我不想換嗎？我什麼時候說了？]

“其實想換還是想換的，就是覺得貴了……..我又不像你們年輕人在大城市，我哪裡隨隨便便就付得起喲？”黃英英女士繼續耐心遊說。

“阿姨考慮得對。確實是貴了。”

黃英英女士臉上更愣了，[………我真的是在表達這個意思嗎？這孩子看起來怎麼不太聰明的亞子。]

說到這裡，黃英英女士已經把話挑的很明瞭，但是趙卓這個木腦袋，似乎一點兒也懂不明。也沒有說出一句黃英英女士想聽的話。

嘴巴上一口一個阿姨對，阿姨好，但就是說出來的話怎麼都不對，也沒有中她心頭的好。

這孩子該不會是傻？

氣得黃英英女士的臉瞬間就翻成了另一種顏色。

唐三彩不在跟前，這麼好的機會，可以讓你敞開了好好在未來丈母孃面前表現一把，結果你這人還怪耿直嘞，一點兒也不往坑裡跳。

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還是懂了裝不懂。

飯桌上，兩個小輩先是一番介紹，又是一番敬酒，好話客氣話都說完了。

這下該輪到長輩們表演了。

“小趙，你是城裡的呀？那你在城裡有房子了吧？”唐三彩的媽黃英英女士率先發難。

“是的。我們家就住在城裡的，有房子。”

“哦！那也是你爸媽的呀。那你呢？”

“我暫時是跟我爸媽住一起，後面我們再買。”

“那就是還沒有嘛。”黃英英女士癟嘴。

“房子這事兒簡單。想買隨時都可以買，現在就是打算事情定下來就買。不至於沒地方住，阿姨，這個請你放心。”趙卓正襟危坐，卻也絲毫不慌。

“呵。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非要你有房子，又不是我要住，反正我以後又不會跟你們年輕人住在一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黃英英女士先是右手一揮，再雙手一擺，一副像是受了極大冤枉，又努力給自己伸張正義的意思。

“你也別有這個顧慮。我現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三彩的終身大事，三彩嫁人了，我也放心了。我嘛，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這老家過我的生活了。”

“以前想的是女兒在哪裡，我就在哪裡。現在嘛………這裡是我的根，我就住這裡，不跟你們年輕人擠在一起。”

“………..所以，我打算還是要在這兒有個落腳的地方。”

黃英英女士循序漸進，面不改色地說著，又死死的把目光鎖定在了趙卓身上。

趙卓或許又沒有聽出來她這話的意思。

但唐三彩知道——

她媽想在縣城裡買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