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火鍋店,鴛鴦鍋裡沸騰的水漸漸停止翻滾,桌上只餘一些殘羹剩汁。

玉靈初又找服務員點了兩份甜品,然後安靜的坐在桌邊,聽田甜傾訴她的過往。

“靈初姐姐,我確實不是田家的親生女兒,我是田家夫妻從孤兒院收養回來的。

田家夫妻,也就是我的養父母,他們結婚多年都沒有孩子,然後去孤兒院收養了年僅兩歲的我,

我到田家的第二年,我養母懷孕了。

原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就不想養我了,想把我送回孤兒院。

可當時的一個鄰居老婆婆告訴他們,他們是收養我之後才有的孩子,所以他們的孩子是我帶來的,如果送走我,他們的孩子怕是會留不住。

我養父母結婚那麼多年才盼來的孩子,自然容不得出一點兒差錯,我就這樣因為那個老婆婆的話,被留在了田家,也成了那個家裡,多餘又礙眼的存在。

從我記事起,養母和養父就一直不停地告訴我,我是他們收養的,他們善良,給我一個家是有恩於我,我要感恩,要好好回報他們才行。

我小時候的報恩方式就是做家務,做飯,照顧弟弟妹妹,哄弟弟妹妹玩。

如果弟弟妹妹被磕到碰到,等著我的就將是養父母的一頓毒打。

他們嫌棄我吃得多,規定每餐都要他們一家吃完,剩下的我才能吃。

如果那一餐沒有飯菜剩下,我就只能餓肚子。

我記得十歲那年,有一天半夜我實在餓的受不了,就溜進廚房偷了一根黃瓜吃,結果被起夜的養母發現,她揪著我的頭髮,一邊罵我小偷,一邊用力扇我的嘴,扇得我滿嘴血水……”

玉靈初握住田甜的手,滿眼心疼的看著她。

她無法想象,當年十歲的田甜該有多苦,多疼,多難過。

田甜卻是努力對玉靈初笑笑,反過來安慰道:“沒事的靈初姐姐,都過去了……”

“嗯。”玉靈初握著田甜的手:“你以後有我們。”

這句話,讓田甜心裡暖的一塌糊塗,眼淚險些再次落下來。

她吸吸鼻子繼續道:“從小學到初三的那段時間,去學校上學,成了我每天最輕鬆的時光。儘管有同學會因為我穿著破舊,嘲笑我,可大部分的同學都很善良。

他們會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拿來送給我,還會買新的文具,然後又說自己買多了,或者說自己不喜歡買錯了,順手塞給我用。

其實我知道,他們是想幫我,又怕傷我自尊,是不是很可愛?”

玉靈初點頭。

田甜笑笑,繼續道:“初一那年,有一次上體育課後,大家都很渴,可偏偏學校的飲水裝置壞了,於是同學們都跑去校內的小賣部買水。

我沒有錢,水壺裡的水又喝光了,就只能忍著。

我同桌的一個女孩子,她也去買水了。

回來的時候她遞給我一瓶可樂,說她買的那瓶可樂開蓋中了再來一瓶,她喝不了,所以請我幫她喝。

我知道,她根本沒中獎,我的那瓶可樂是她單獨花錢買的……

那是我第一次喝到可樂,冰冰涼涼的,很甜,很好喝。

我很認真的和她道謝,她卻有些不自在,非得嘴硬的告訴我,真的就是她手氣好中獎了,讓我不用謝她。”

田甜提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笑得很甜。

在無數個她即將被黑暗絕望吞噬的瞬間,都是這些記憶裡零散的溫暖和善意,支援著她撐下來的。

“到我初三那年,義務教育結束。儘管我成績優異,可養父母還是要求我停止上學,讓我找個廠子上班貼補家用。

靈初姐姐,我在那個家活的太窒息了。他們每天都想著如何把我往死裡壓榨。

可我不甘心,我不想認命,我不想一輩子被他們壓榨擺佈。

我想讀書,只有讀書,我才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好在我的成績足夠優秀,我中考成績全市第三,錄取我的高中承諾我三年高中學費全免,還額外給我五萬的獎學金。

可即便如此,我養父母還是不願意我繼續讀書,直到錄取我的高中派人出面告訴他們,如果我不去唸書,那麼學校的獎學金將不予下發。

為了那五萬塊錢,他們只能硬著頭皮答應讓我繼續讀書,至於讀書期間的生活費,他們讓我自己想辦法。

我成績優秀,每年都能拿到學校的獎學金,元本能那筆錢足以支付我的生活費。

可惜,每次只要獎學金一下來,總會被我養父母以各種理由要走。

我不想給,他們就威脅我,不把獎學金給他們,就不讓我繼續讀書。至於他們把獎學金全部拿走之後,我在學校怎麼生活,則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以內。

沒有獎學金,我只能利用課餘的時間撿廢品去賣,以此換取一點兒微薄的收入。

那時候學校食堂的饅頭一塊錢三個,鹹菜五毛一袋兒,這兩樣加起來,是我一天的伙食。

我必須竭盡所能的省下錢,去買學習資料。

也因此,我營養不良暈倒在課堂,被學校老師知道了我的情況。

從那以後,我的學習資料都沒老師承包了,她再沒讓我自己買過。”

想到恩師,田甜眼裡湧出淚花:“我就那樣被老師一路照顧著到了高考。高考成績下來後,本來以我的成績,可以報帝都那邊的學校,可我的養父母怕我脫離他們的掌控,不同意我去外省上大學。

不止外省,他們甚至根本不願意我繼續上大學。

我據理力爭,甚至以死要挾。我告訴他們我已經長這麼大,有了賺錢的能力。

如果他們答應我去讀大學,那我會勤工儉學,不但不讓他們出一分錢的生活費,上學期間獲得的獎學金,和勤工儉學富裕的錢,我也會全部給他們。

如果他們非得逼著我退學,那我就去死,我死了,他們什麼都別想得到!

那天,養母說我威脅她,抓著我的頭髮抽了我好幾個耳光,說我沒良心,是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可最後,他們還是妥協了……他們怕我真的死了,就再也不能從我身上得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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