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燥熱。
真以為神霄派是什麼正人君子，那麼守約？
這些年來，神霄派苦守困守於崑崙，其中自然有無慾無求的大師。
但再無慾無求，也不願意一輩子困於一處。
除此之外，誰都不願意頭上懸刀。
血誓，就是那把刀。
那把隨時隨地可能會落下來，直接要了崑崙半條命的刀。
神霄派人太多了，像楊玉這種直接就想要進紅塵歷練的人，也很多。
如果某個人在某個時候不守規矩進入世俗，然後犯在長生觀手裡。
契約一生效。
那到時候連累的，就是整個神霄派。
不然這一次靈炁子他們不會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直接將楊玉那邊一整個系都拿出來犧牲。
原本以為，將楊玉他們一整個系拿出來，再加上他這個神霄派掌門宗主下山，給予一定的威懾力，再給長生觀的年輕觀主挖一兩個語言陷阱。
到時候，不僅僅是將潛在危險清除，連同懸在頭上的刀也可以一併處理掉。
但事與願違。
誰能夠想到，長生觀的年輕觀主竟然這麼莽。
比當初李老道那一代還要莽。
話不投機半句多。
連圖窮匕見都沒有，就是開門見山直接懟。
“九個人頭，貧道一肩扛之。”
“這個因果，貧道炁靈子，不躲！”
炁靈子神色一沉，氣勢再度暴漲三分。
別說普通人，就算大真人在此，面對這種恐怖的迫人氣勢，估計都無法開口。
可李長生卻是風輕雲淡，一點都沒有收到威脅的模樣。
李長生依然昂首而立，身上的氣勢沒有落於下風，甚至是越來越雄厚。
分庭抗禮？
不，這都不是分庭抗禮雙分天下。
這是李長生穩穩壓著炁靈子。
李長生漠然看了一眼炁靈子，輕輕搖頭。
“你不夠格。”
這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嘲諷炁靈子。
這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長生觀用了多大的代價才扛下了宣讀天條律令的因果？
你炁靈子以為你特麼的是大羅金仙？
不，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扛不住這樣的因果。
長生觀有長生山一整條氣運龍脈打底，再加國運加身，這才勉強扛住了這個因果。
但饒算是如此，長生觀最終也差點無了。
真以為長生觀那麼頭鐵，明知道漠北那麼危險，每個觀主都依然還要進入其中？
一切的根源，都出在這裡。
“炁靈子，如果你是帶著這種態度這種心態下來跟貧道談這件事情。”
“那麼請回。”
“別浪費我們彼此之間的時間。”
炁靈子的臉色一變再變，但他卻沒有反駁李長生。
因為，李長生說的只是一個事實。
靠他一個人，還真無法扛下這個因果。
否則上一任神霄派宗主早就已經一肩挑之，哪裡還用得著輪到他。
沉默，無言的沉默。
空氣逐漸升溫，躁動的因子在緩緩沸騰。
“擺陣。”
“如果我神霄派失敗，那麼血契依在。”
“如果我神霄派勝，付出血誓代價之後，允許我神霄派每代五人脫離因果，行走世間。”
半晌過後，炁靈子陡然抬頭，獰聲開口。
這是神霄派內部高層商量到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
想要完全清楚血契因果，根本就不可能。
長生觀一個血誓下來，神霄派都不用打，就得死三分之二的人。
而且這個影響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代人，而是生生世世。
就如長生觀。
有這麼一個前車之鑑在這裡。
誰特麼的敢亂來？
“好。”
“到時候貧道一定到場。”
“你們神霄做好準備。”
“三局，既然分勝負，也分生死。”
轟隆！
冰冷言語伴隨著九天神雷轟然乍響。
炁靈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長生，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雙方因果早就已經在四九天劫時結下。
神霄派想要擺脫當初老祖們的因果，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死。
除此之外，連脫離神霄一脈，都無法逃脫這個因果承負。
這也是為何神霄無任何妖道一脈之人的緣故。
看著炁靈子離開的背影， 曹任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剛剛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太特麼的誇張了。
一個道人而已，給人的壓迫力，簡直就是要命。
那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想象出來的。
直到炁靈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曹任才戰戰兢兢的將影片傳送了出去。
這可真特麼的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出來的。
“李觀主，現在我們……”
李長生回到車裡，曹任都有些傻眼了。
怎麼搞怎麼辦？
要命的事情啊。
“按照既定路線走。”
李長生沒有更改路線的意思。
炁靈子的到來，意外也不意外。
在想清楚楊玉大真人的真實意圖之後，李長生就知道，神霄派肯定會有人下來。
這個鍋太大，神霄派肯定扛不起。
絕對會想辦法甩鍋。
但李長生又一次想錯了。
算天算地的奇門遁甲，也難算人心。
都是算計。
李長生揉了揉眉心。
無量天尊。
紅塵真特麼的煉心。
楊玉大真人作為神霄派一脈的人，想要進入紅塵修道，但因為某些原因，被神霄派抓權的一脈拋棄。
然後，楊玉心一橫，直接將整個神霄派拉進泥潭裡。
調研局因勢引導順勢做局，給神霄派挖了一個天坑。
毫無意外，神霄派踩坑了。
但沒有意外，意外也出現了。
神霄派不認命。
他踩坑了，沒有想要從坑裡出來，而是準備在坑裡挖一條康皇大道，將神霄派從泥濘裡面拖出來。
藉著這個機會，神霄派要擺出當初跟長生觀的約定，要擺出懸掛在頭頂上的那把血誓刀。
一切的脈絡清晰。
但事情的走向，失控。
神霄沒想到楊玉大真人翻臉到底，連祖師爺的面子都不給，也沒有想到調研局這麼狠，一下子就要打掉神霄派三分之一的底蘊。
調研局沒有想到神霄派這麼豪橫，踩坑不出坑，竟然要挖地下隧道。
神霄宗主下山，這個訊息，瞬間傳遍大江南北。
暗流湧動，風起雲湧。
所有有心無心的人，都將目光匯聚在了李長生這個以前沒有怎麼聽說過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