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也不是傻子,這樣的事情很明顯不是一個小掌櫃說了算的,定是他背後之人。

此事當然是王守財授意的,但他為人狡猾,自己全程都沒有插手。

整件事情全都讓王五一個人指揮行動,而他王守財的手裡卻是乾乾淨淨的。

那些小嘍囉也只知道是在給王老爺辦事,以為是王五老爺,並不知道其實是背後的王守財。

見王五沒有絲毫猶豫地一力承擔下來。

周淮安面色一沉,帶著隱隱怒氣,冷聲呵斥道:“你可知道,若你只是陷害別人我可能不會管。”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小爺我的命去賭。”

“得罪我周家,你可知道是什麼下場嗎....昂?”

話裡話外,威脅的意思十分明顯。

周淮安家大業大,更是從京城來的,不用猜也知道他身後的勢力背景不可小覷。

但王五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堅決不肯鬆口。

眼見自己都搬出周家來了,王五依舊不為所動,一副絲毫不怕日後周家的報復的模樣。

周淮安心底也是閃過一抹讚賞,若不是立場不同,他都想收入麾下了。

同時心裡也有些鬱悶:“難道是自己太久沒出現在眾人面前,以至於大家都忘記我周某人還是“濟林縣一霸”的事情了,怎麼一個兩個地都不怕我了。”

周淮安卻不知,那王五跟在王守財身邊做事十幾年,自己的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一個“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人。

王五心裡想的是,現在咬死了是自己所為,說不定王守財還會想方設法地救自己出去。

就算因此喪命,想來他也會看在自己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照顧好自己那年幼的小妹。

而若此時就將他供出去,自己的下場只會更加悽慘。

周淮安眼瞧著這王五怎樣都不鬆口,頗為頭疼,捏了捏眉頭,只能先命人將其關押起來。

說到那王守財......他還真認識。

那還真是一個麻煩的人。

倒不是說他周家怕了他,只是這個人在濟林縣多年,什麼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認識,勢力盤根錯節。

若是不能一下子將他連根拔起,真的會麻煩不斷。

而僅僅目前掌握的證據,還真不能把他怎麼樣。

記得初來濟林縣的時候,當地的一些鄉紳、員外,還有一些名人,就曾設宴款待過周縣令。

這些鄉紳、員外在濟林縣盤踞百年,對當地的鄉村有非常大的影響力,其勢力自然不可小覷.....

周淮安也就是在那次宴會上,認識了這位濟林縣的首富。

那王守財明明才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卻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偏偏走到哪兒,身邊還要總要跟著好幾位貌美的小妾。

當時自己就曾暗暗腹誹,這麼大把年紀還不知道好好修身養性,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聽說這王守財生來風流好色。

十五歲就娶妻生子,到現在已經有了十七房小妾,家裡的貌美丫鬟更是多得不計其數。

可就算是這樣,他竟還不滿足。

自打見了那林華安的美貌,便色心大起,想方設法地想要納她做第十八房小妾。

本以為這件事,隨便花點錢就是了。

原本那林家老爺子也都答應了,可誰曾想那林華安性子太倔,竟敢退親。

王守財也覺得自己落了面子,一直懷恨在心。

這些年他在濟林縣作威作福多年,想要什麼東西,那都是手到擒來的。

不論什麼貞潔烈女,在他的手段下,無不是弄得家破人亡,最後迫於淫威只能委身於他。

他那十七房小妾就是這麼來的。

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人不在少數。

自打林華安退親後,他就動用各種手段,一直伺機報復。

然而眾人都不知道,這一次的“馬車風波”不過只是開胃菜而已。

另一邊,靈泉書院藏書閣內。

“事情就是這樣。”

“任憑我們打罵,那王五就是不肯鬆口,倒真是個倔骨頭。”

周淮安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李慕歡也不打斷他,只默默坐著,靜靜欣賞著面前這一大片的綠竹。

清風盪漾,送來徐徐竹香,頓時讓人感覺神清氣爽。

周淮安喝了口茶,仔細感受著口中清爽甘甜的味道,略帶調侃地說了句:“我這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只是可惜了我那匹好馬咯。”

腦中忽然浮現林華安那副清麗可人的俏臉。

一想起她這樣的美人竟然差點被迫嫁給王守財那個糟老頭子,心裡就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要我說那林姑娘也真是倒黴,竟碰上這樣的事情。”

“好好的一個美嬌娘哪裡會願意嫁給一個老頭啊,我要是她,我也不願意。”

“不過話說回來....”

話音一頓,李慕歡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著周淮安,顯然比剛剛聽得更認真了些。

只聽周淮安繼續說道,話語裡滿是欽佩:“從來只見過男人退親的,哪裡見過女人敢退親的,那林姑娘膽子真大。”

“誒,你說,她明知道那王老爺家大勢大,難道就不怕被報復嗎。”

“若是明知道會被報復,還是選擇退親,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聽到這,李慕歡這才緩緩放下手裡的茶杯,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溫聲開口:“女子在這世間生存本就不易,她能如此為自己爭取,確實難得。”

偏巧這時一縷微風吹過,李慕歡白色的飄帶隨風飛起,幾縷青絲隨風飄揚,更襯得他恍如謫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一時間周淮安都看呆了,正愣神間,卻被一聲輕喚聲打斷。

“淮安~淮安~”

見好友盯著自己出神,李慕歡笑得一臉無奈,又用書輕輕地敲了一下週淮安的頭。

周淮安好一會兒這才收了心神。

暗自惱恨自己怎麼還是如此不爭氣,兩年過去了,竟還是被那廝給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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