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激戰天山童姥，終於把握到了痕跡
天山折梅手。
此法為逍遙派最強武技之一，包含六路招式，三路掌法，三路擒拿。
看似招式簡單，實則包含拳腳兵刃諸般招數，變化繁複、精微奧妙，見識越是廣博，爆發出的威力便越強。
從某種層面而言，倒是和獨孤九劍有幾分相似，如果兩個功力相若的人施展兩門絕學，會形成互破的格局。
倘若有人因此進入頓悟狀態，兩人互為壓力，相互領悟，相互提升，怕不是要衍化出數百上千種奇絕變化。
天山童姥九十多歲，走過的橋比沈煉走過的路更長，見識過的武功怕是超過四位數，什麼樣的招數沒見過？
哪怕風清揚在此，怕也難以憑獨孤九劍破掌式，破去天山折梅手。
沈煉心知，與天山童姥比鬥招式變化或者功力深淺，無異於以卵擊石，唯一的取勝機會，便在於肉身之力。
少林龍爪手，雖然不如天山折梅手招數精妙，但經過少林歷代高僧，數百年修改完善，招式早已沒有瑕疵。
捏金生印，利爪碎骨，以力取勝。
天山童姥揮掌破去八式連環，沈煉緊跟著雙爪齊出，左手抓向天山童姥肋下穴位，右手抓向其左臂脈門。
雙爪齊出，露出中門，渾似被人打的失了智，想要拼命挽回幾分優勢。
但如果天山童姥中宮直入，沈煉雙爪立刻就能抓回，形成角力的格局。
九十多歲的老人家，無論功力多麼渾厚，無論身體是否健康，與沈煉這等兇獸角力，少不得要斷幾根骨頭。
巫行雲並未主動進攻，她說要讓沈煉三招，就絕不可能在此時出手。
側身輕輕一閃，沈煉的利爪竟然盡數抓空，連一絲影子都沒有抓到，不等沈煉再次出招，巫行雲竟然已經繞到沈煉身後，轉身揮爪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來不及揮爪，那就要
——探腳！
沈煉右腳猛的向後踢出，這招學名叫尥蹶子，優雅的說法是猛虎甩尾。
灼熱的氣血升騰而起，足下積蓄千百年的皚皚白雪，被氣血緩緩融化。
巫行雲右手抓出，劃過渾然天成的軌跡，精準至極的點向沈煉腳腕，沈煉慌忙收腿，右腳回踢背後鐵盒。
“咔嚓咔嚓！”
孤問槍組合完畢！
看著沈煉手中長槍，巫行雲沒有出招的意思，反而笑道：“聽說中原有個擅長用槍的年輕人，叫做沈煉。”
“童姥好見識，在下沈煉。”
“從你剛才出招開始，我便知道你不是慕容復，看到你的渾厚氣血，心中有些猜測，看到這杆長槍，我才猜出你的身份，這絕不能算是好見識！”
沈煉問道：“敢問童姥，難道唯有一眼看穿我的來歷，才算好見識？”
巫行雲笑吟吟的說道：“據說武周時期的宰相狄仁傑，能夠僅憑他人衣著氣質，便斷定別人的身份來歷。”
沈煉道：“他是宰相，您是尋常的武林人士，這有什麼可比對的？”
巫行雲道：“我只是找個話題，讓你有時間把氣勢提升至極限，我最近實在是太無聊，需要找點兒樂子。”
“我就是那個樂子？”
“你這樣有趣的年輕人，實在是不多了，需要耐心的品味，如果我一招就把你殺死，實在是有些煞風景！”
“您混跡江湖幾十年，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您可千萬別大意哦！”
“如果你能殺死我，未嘗不是另一種樂趣，小子，你可以出手了！”
“請童姥接招！”
巫行雲確實放了很多的水。
且不說初遇之時，沈煉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如果在那個時候偷襲，沈煉只能向山下一滾，滑著雪橇跑路。
也不說交手之初，巫行雲主動給沈煉三招機會，讓沈煉調整戰鬥狀態。
單單是方才那輪對話，看似是毫無意義的胡言，實際上是讓沈煉把氣血提升至極限，順便讓自己掌控四方。
幾句對話的時間，整片雪谷已然成了天山童姥的領域，每一片雪花，每一塊頑石，都在天山童姥掌控之內。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
這般張狂霸道，讓人震撼不已。
沈煉心中湧現無窮戰意，孤問劃過流星經天的軌跡，刺向巫行雲胸腹。
無名槍法——羽觴飛急！
巫行雲狂笑一聲，左手探爪抓向沈煉的槍桿，同時右手揮出純陽掌力。
天山六陽掌！
逍遙派秘傳武技，同時也是天下最精妙的內家掌法之一。
名稱中的“六”，代表《易經》中的二陽數，也可稱之為天山陰陽掌。
巫行雲威名赫赫的生死符，便是從天山六陽掌轉化而來，此掌法不如驚濤掌大氣磅礴，精妙卻猶有過之。
沈煉出招勢大力沉，快如閃電，招式簡單凝練，就是最為尋常的突刺。
巫行雲出招輕靈飄逸，閒雅清雋，招式瀟灑如意，好似是在花叢舞蹈。
只聽得“轟隆”一聲，足下雪谷崩裂出十餘丈長的縫隙，沈煉在縫隙邊緣用力一踩，引發更為強力的震盪。
無名槍法——陰晴圓缺！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萬事萬物均不可能完美。
巫行雲招式雖然精妙，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雖然霸道，掌控雪谷的領域更是似天羅地網，但並非沒有破綻。
沈煉此招的精要，並非在於什麼陰陽轉化，而是要憑此查詢破綻。
天地萬物均有破綻，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存在，極致的完美，就是極致的不完美，最強的地方，往往也最弱。
莫說巫行雲是凡人，就算她真的是天上的神仙，是皎潔的明月，神仙免不得天人五衰，明月亦恐懼天狗食月。
兩人以攻對攻，殊死相搏。
一個氣血如龍，兇悍霸道，好似兇獸掙脫束縛，戰神降臨人間。
一個白衣勝雪，衣帶飄飛，好似蝴蝶蹁躚花叢，白雲繚繞山峰。
巫行雲掌法變化，沈煉的槍鋒便隨之而變，沈煉槍法變招，巫行雲掌法亦隨之而變，竟形成了互破的格局。
交手一招，也是千千萬萬招。
不足盞茶時間，沈煉的槍鋒已然變化數百次，巫行雲的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也已經變化出數百奇招。
以柔克剛，以力克繁，以不變應萬變，交鋒數百次，竟無一次對轟。
巫行雲心中暗暗稱讚，沈煉年歲比她小了一個多甲子，但根基紮實，經驗豐富，戰鬥意識更是無與倫比。
可惜，你來的太早了。
如果你晚來五年，或許姥姥對付你會非常麻煩，現在你還是太年輕。
巫行雲冷哼一聲，右手凝聚出排山倒海的磅礴掌力，連同山間縹緲如龍騰的雲霧，一同轟向沈煉的頭頂。
潔白的雲霧凝結成鎖鏈，鎖住沈煉四面八方，掌力從天而落，渾似整片天地碾壓而下，又像天河決堤，滾落連綿不絕的洪水，勢如破竹，無堅不摧。
“轟！”
沈煉被一掌轟入雪谷，積雪之上留下方圓十數丈的巨大掌印，掌心深處是漆黑的深坑，沈煉就在深坑之內。
“好小子，有點本事！”
卻是方才那招對拼，沈煉以足下積雪卸力，潛入到雪地深處，在卸去力道的同時，以雪遁之類的手段突襲。
“轟隆轟隆！”
一條雪龍捲向巫行雲，就在龍爪落下的瞬間，沈煉崩裂龍頭，從龍舌的位置飛出，孤問灑下千百點寒星。
長纓在手縛蒼龍！
巫行雲揮掌還擊，如果說先前是互相破招，絕無正面交鋒，如今便是狂暴的以攻對攻，招招皆是死打硬拼。
槍芒凌空，掌印銷魂，轟隆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足下積雪被散溢的勁力震到半空，飛起足足三丈多高。
冰天雪地中，沈煉持槍猛攻。
巫行雲一次又一次的揮掌，天山六陽掌一次又一次轟在沈煉身上。
沈煉倒下，站起，站起，倒下，渾身上下鮮血淋漓，骨頭被磅礴的勁力轟斷十七八根，卻仍舊能再次起身。
巫行雲每次出招之前，都非常確認自己這招能夠殺敵，但在出招之後，卻知曉自己小覷了沈煉，因為沈煉似乎是打不倒的，無論如何都會站起來。
哪怕封鎖周圍天地元氣，哪怕在左腿上點了一指，哪怕胸口軟踏踏的塌陷下去，沈煉仍舊能奮勇衝鋒。
九招！
兩人已然交鋒九招。
距離十招之約，已剩最後一招。
如果說先前的巫行雲，只是想著找點樂子，現在卻把沈煉作為對手。
沈煉的武功威脅不到巫行雲，也沒有李秋水的威脅大，但沈煉死戰不屈的恐怖戰意，卻是巫行雲平生僅見。
接下來的一招，巫行雲會拿出自己最強招數，沈煉是死是活，殺了沈煉會有什麼後果，全然不在考慮範圍。
天山童姥會考慮這些事情麼？
九十多歲的老太婆，難道還會擔心被人報仇殺死？她會怕死麼？
縹緲峰何等險峻，只要把對外的棧道拆毀，把浮橋斬斷，千軍萬馬也很難攻得上來，就算真有千軍萬馬，萬馬奔騰的震盪，也會引來浩大的雪崩。
三百萬玉龍兵碾壓而至，就算是最精銳的蒙元鐵騎，也只能葬身雪谷。
天山童姥不需要考慮這些。
她現在唯一考慮的事情，就是拿出最強的狀態，轟出最強的招數，以此來表達對於沈煉這個對手的尊重。
巫行雲右手抓向半空，方圓百丈的寒冷水汽以及繚繞的雲煙，盡數被巫行雲引動，她似乎真的能行雲布雨。
“小子，你接下來看到的，是我此生所學最強心法，如果能撐過去，日後來靈鷲宮，姥姥必把你奉為上賓。
如果你撐不過去，那你就只能等著你的師父，來為你報仇雪恨了！”
沈煉狂笑道：“我的熱血已然按捺不住，就算你把整座山搬起來，我也絲毫不懼，更何況是區區雲朵。”
“小子狂妄！”
“不氣盛還是年輕人麼！”
天空好似徹底崩塌，雲霧堆疊著碾壓而下，四面八方盡是鎖鏈，本就錐心刺骨的寒風，變得越發森寒冷肅。
這已經不是招式束縛，而是整片天地都在排斥，都在用力量去碾壓。
無論沈煉如何閃避，只要不能一步飛掠百丈，便會被掌力轟成齏粉。
既然不能躲，那就只能攻！
以攻對攻！
以剛對剛！
一念貫之，神力無窮！
孤問飛速的旋轉，在這方圓百丈的獨特空間內，帶動起一縷迥異的風。
掌力似緩實快的碾壓而下，孤問似快實則更快的飛空而上，兩式強招剎那間對轟在一起，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只有肉眼可見的淡而無色的波紋。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波紋所過之處，周圍的一切都被震成齏粉，沈煉口吐鮮血，被掌力轟入到雪谷之下，隨即引發出大雪崩。
“咔嚓咔嚓咔嚓！”
非攻飛速變化為滑雪板，沈煉勉強穩住身子，踩著滑雪板向下俯衝。
伸手一抓，拿出兩株近些時日採集到的雪蓮，也不管什麼暴殄天物，直接放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天山雪蓮不愧是聖藥，雖然沒有別的藥材輔助，藥力依然不同凡響。
進入腹中之後，藥力轉化為清涼的寒流，繞著奇經八脈迴圈，修復沈煉斷裂的經脈，滋潤受到創傷的臟腑。
巫行雲在天山生活數十年，自然懂得如何應付雪崩，好似靈巧的雪豹，在山谷間隨意跳躍，絲毫不受影響。
唯一有些不協調的，便是右臂有條淒厲的傷痕，流下斑斑點點鮮血。
相比於趕路過來的時候，巫行雲的面色蒼白許多，顯然受到了內傷。
沈煉最後那一槍，傷到的不僅是巫行雲的手臂皮肉，槍芒順著手腕經脈進入體內，損傷了小半邊的經脈。
巫行雲飛掠之時，身子竟然肉眼可見的縮小，很快變成了女童樣貌。
好在她的衣服都是特製的，正常狀態有正常的衣服，女童形態也有對應的童裝，否則怕是會非常的難看。
……
“轟！”
沈煉倒在葫蘆形狀的山谷。
這是沈煉建造的一處安全屋，也是沈煉找好的退路，直接連通至天池。
如果巫行雲追過來，沈煉便可以逃到天池內部，藉助水壓來反擊。
水戰和陸戰不同，對於身體素質和心肺功能，有非常高規格的標準。
功力渾厚如水母陰姬，被楚留香拖入到水中之後，最終也是承受不住。
沈煉沒有楚留香那麼bug，但巫行雲也不是水母陰姬，巫行雲更加熟悉雪山的環境，水性反而沒那麼精熟。
躺在提前備好的軟墊上，沈煉舒服的喘了口氣，方才那招對拼，兩人看似拿出全力，實際上均有所分心。
就在兩人對轟的剎那，天邊忽然傳來一抹紫色，那似乎是一把寶劍。
寶劍從百步之外飛射而來，只是在半空懸而未落，便把兩人提升至極限的氣勢，刺穿出一個小小的窟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