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沈煉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就算天王老子親自詢問，沈煉也是不知道！
因為沈煉真的不知道。
雖然早就知道宮九的名號，也知道宮九的癲狂，但對於宮九本人，沈煉一無所知，不知道宮九高矮胖瘦。
莫說宮九何時回來，就連宮九為何離開隱形島，沈煉也毫不知情。
沈煉只知道，宮九沒在隱形島，也沒有準時返回隱形島，可能在外界執行特殊任務，也可能已經被轟殺。
一切的一切，均與沈煉無關。
“我聽說宮九喜歡刺激，如果李沉舟能提供強烈的刺激，或者讓他執行特別危險的任務，他可能會答允。
當初在西域，李沉舟、柳隨風、司馬風、宮九，四人聯手突襲，擊殺蒙元護法裡赤媚，著實讓人震驚.”
沈煉淡淡說出自己的猜測。
吳明略有些失望。
他來找沈煉，不是關心宮九，而是想聽聽沈煉的想法，能不能為他提供嶄新的思路，推衍出宮九的位置。
萬沒想到，沈煉和他的想法，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別無二致。
“你覺得宮九在什麼地方？”
“魔師宮，或者怒蛟幫.”
“為什麼？”
“江湖中能給宮九提供刺激的地點不算太多，最可能的就是這兩處。
龐斑閉關潛修，魔師宮守衛空虛。
如果宮九趁機潛入其中，既可以刺殺諸多高手，也能盜取武功秘訣。
魔師宮沒有完整道心種魔大法，但肯定有魔相宗的傳承秘籍，有蒙赤行畢生練武心得，對趙師容很有用。
至於怒蛟幫……
這個猜測來自於金錢幫。
金錢幫和怒蛟幫有磨擦，上官金虹能勝過上官飛，卻打不過浪翻雲。
假如金錢幫願意提供穩定商路，與權力幫進行商貿往來，共同賺取源源不斷的財富，李沉舟肯定會考慮。
另外，如果我沒記錯，毒手乾羅和盜霸赤尊信，都針對過怒蛟幫。
柳隨風或許不知赤尊信的計劃，但肯定知道乾羅的算計，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計。
以柳隨風的謹慎性格，這份計劃肯定有記錄副本，讓李沉舟作參考。
這麼多人共同設計，凌戰天再怎麼狡猾多智，恐怕也是扛不住的。
上官飛死了，他的兒子上官鷹，會為上官金虹除掉浪翻雲、凌戰天。
當然，我大哥也能得到好處。
這是我的全部猜測。
如果出錯，概不負責！”
吳明點點頭，對沈煉的分析表達出三五分認可，隨即問道：“大海上這麼多神秘島嶼，你最想去哪座島？”
沈煉笑道：“俠客島.”
“少年郎，膽子不小啊！”
“難道前輩希望我膽小怕事？”
“我希望你大膽，但我提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你答應，我不僅傳你絕世武功，還把隱形島送給你，如果你對我出手，定是必殺無赦！”
吳明面上閃過一抹殺機。
殺機雖然一閃而逝，但天人交感引動元氣流動，掀起十數丈的海浪。
不愧是大海上的人中之龍，隨隨便便打個噴嚏、翻個身，便能引動方圓百丈的氣象，有呼風喚雨的神通。
沈煉問道：“最後一個問題，前輩為何不殺我？千萬別說是惜才，這個理由太過虛假，連編故事都不算.”
吳明露出懷戀之色：“因為你帶兵攻破趙家，所以我能容忍你，在你對我揮拳之前，我不會對你下死手.”
“前輩還真是直白呢！”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我輸給你三個問題，就絕不會謊言矇騙，至於你對我的算計，你覺得我會在乎？”
吳明這話不是傲慢，而是事實。
無上大宗師是截然不同的境界，乃是冠絕天下的絕巔，這種人物，無不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機緣，再怎麼精巧的算計，也不過是蚍蜉撼樹。
比如當初與龐斑對決，一招便被龐斑轟成重傷，忙不迭的騎鳥跑路。
比如與李沉舟圍攻關七，明明已經手段盡出，沈煉用了驚豔一槍，李沉舟出了浩劫之拳，卻只是關七刺激潛能恢復修為的靈藥，幫他找回記憶。
沈煉和陸小鳳聯手，或許能擋吳明五六招，但那有什麼意義呢？
這隻能算是無聊的生活中，突然出現的，帶有酸甜苦辣的調料，讓吳明可以換換口味，不至於味覺退化。
“前輩，您在島上這麼無聊，為何不去挑戰張天師、明尊、姜道長，與他們打個痛快，豈不是很快活？”
“如果是曾經的張無忌，我或許有三五分興趣，現在半分都沒有，最多交手三五招，張無忌就會離開.”
“離開？破碎虛空？”
沈煉滿臉都是驚奇。
吳明淡淡的說道：“八師巴最強的劍法不是那招元神化劍，而是把張無忌所有的牽掛，全都請到光明頂，用變天擊地精神大法為他當頭棒喝.”
“這個……晚輩聽不懂！”
“八師巴圓寂前做了兩件事。
其一，幫助張無忌斬斷俗緣，讓他在世間了無牽掛，可以放心離開。
其二，提升張無忌的修為，九陽神功最高境界名為十陽聖火，最終境界號稱十陽白炎，能引發極大災難。
那種災難，就連武者本人也無法完美掌控，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這股力量衝開天地之門，去另一方世界。
張無忌的性格，你應該明白。
他絕對不會主動傷害別人。
他現在處於徹底爆發的邊緣，就好似點燃的爆竹，引線不斷燃燒。
段時間內，能靠崑崙冰雪壓制。
如果我找他決鬥，放手一搏，他便再也壓制不住境界，只能離開。
這招名叫——殺神之局！
在我經歷過的時光中，這招曾經被人用過兩次，一次是姜老道，可惜他的算計失敗了，遭受到嚴重反噬。
一次是朱元璋，他用這種方式把傳鷹大俠困在十絕關內，要麼參透生死玄妙破碎虛空，要麼坐化於此.”
吳明仰天長嘆：“你以為無上大宗師都是無憂無慮，都是人中之龍，都是毫無破綻麼？修為到了某種境地，就算你不想離開，也是不得不離開.”
沈煉對此表示反對。
“殺神之局並非沒有破綻。
最大的破綻是……斬俗緣！
一個武功登峰造極，觸控到破碎虛空邊緣的無上大宗師，如果他內心沒有任何牽掛，豈不是能肆無忌憚？
不是每位高人都是張無忌。
如果那個人是練斌呢？
如果有人斬斷練斌的俗緣，讓他在人世間了無牽掛，您不妨猜猜，這個瘋狂的老魔頭，會做出什麼事情？
萬毒真經的殺傷力，您老人家比我更明白，能短時間覆滅一座城。
所謂的殺神之局，說白了就是欺負老實人，您看看針對的目標，都是赫赫有名的俠客，有救世安民之心。
他們身上的枷鎖，不僅僅是身邊的親朋好友，紅顏知己，而是蒼生。
這招可以對付張無忌，對付少林掃地神僧，對付大俠傳鷹，卻對付不了肆無忌憚的魔，對付魔道巨擘，肯定要保留他們的俗緣，以此作為牽扯。
前輩，我說的對麼？”
沈煉想到了練斌。
這貨屬於讓人頭疼難耐的。
萬毒真經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強，就算把他逼入絕境，這貨決死一擊，能拉著一座城池數十萬的百姓陪葬。
絕大多數頂尖高手，哪怕是殺戮無數的老魔頭，武道有成後，也不會肆無忌憚殺戮，高手交鋒，多是在汪洋大海或者深山老林，亦或戈壁沙漠。
練斌不在乎這個。
這貨就是武俠世界的核彈。
殺傷力強，覆蓋面廣，流毒無窮。
所以，朝廷對練霓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她是“俠盜義匪”，明著叫做山寨，實則是個武林門派。
聽到沈煉的分析，吳明滿臉都是舒適的笑容，如果沈煉願意做繼承人，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傳授全部武功。
“你真的很聰明.”
“多謝前輩誇獎.”
“聰明人，別做蠢事.”
“晚輩會讓您感到驚喜.”
“我等著你的驚喜.”
吳明拍拍沈煉的肩膀，好似慈愛的長輩勉勵年輕氣盛的晚輩，但揮手間蘊含的暗勁，能把巨石變為齏粉。
如意蘭花手！
登峰造極的內家暗勁。
吳明非常講信用。
這招絕對不是下死手，更不是要重創沈煉，而是指點天蠶功，能不能以天蠶功化解，那是沈煉的事情。
小懲大誡，連這都撐不過去，無論有什麼算計，都是白費功夫。
為了對抗這股暗勁，沈煉不得不運轉大金剛神力，催動金剛本相。
東瀛大戰結束後，沈煉找到當代金剛傳人魚和尚，從他手中得到歷代傳人的本相，包括魚和尚的“本相”。
沈煉此時使用的，是五代傳人大苦尊者的“萬法空寂相”，不震不正，死中覓活，萬法空寂，夢幻泡影。
正常人面對暗勁應該是驅逐，沈煉卻主動匯入體內，從肩膀至腳心，從湧泉穴排出，散入腳下懸崖峭壁。
“咔嚓！”
懸崖斷裂，飛沙走石。
沈煉後退數步，氣息端凝如山。
……
陸小鳳驚道：“吳明一直都知道你要對付他，他在陪你演戲耍樂？”
沈煉擺了擺手：“錯！錯！錯！你太小看吳明瞭，他不是找樂子，而是想降服我，他讓我隨意反抗，無論是智慧上還是武力上肆意掙扎，就好似齜牙揮爪的小花貓，然後他伸出手，把這一切徹底鎮壓，摧毀我全部算計.”
“然後呢？”
“我在失敗中徹底絕望，對他的智慧武功心悅誠服，跪地拜師.”
“如果你一蹶不振呢？”
“那就成為隱形人殺手，成為下一個賀尚書、張廷尉、小公子.”
“吳明不怕失敗麼？”
“失敗也是一種樂趣，他年輕時經歷過無數失敗，對此習以為常，就當是懷念過去吧，年紀大了，如果連回憶過去都做不到，未免太過悲哀.”
“你不怕他打死你？”
“怕！”
“你有逃命的手段麼？”
“原本沒有，今天來了.”
沈煉信心十足。
陸小鳳滿臉懵逼。
等待的日子是非常煎熬的，雖說島上有銷金窟，但無論是陸小鳳，還是島上的殺手，全都對此失去興趣。
陸小鳳想著數日後的決戰。
島上殺手祈禱宮九快點回來。
倒不是他們特別崇拜宮九，而是沈煉和陸小鳳的武功，超出他們想象，把他們最大的驕傲死死踩在腳底。
他們希望宮九快點返回，用最強的力量幹掉陸小鳳，幹掉沈煉，把兩人扔到海中喂鯊魚，以解心頭之恨。
或許是殺手們的祈禱有了效果。
就在這天中午，海面上遠遠飄蕩來一艘大船，不等他們歡呼，面上表情從驚喜變成驚恐，立在船頭的，不是他們心心念唸的宮九，而是風四娘。
風四娘昂然立在船頭，身後是財神島的高手，以及沈煉的親友團。
師父：韋青青青；
自在門大師兄：葉哀禪；
六扇門大師兄：佟林；
堂哥：沈浪；
看著浩蕩而來的高手，隱形人殺手滿臉煞氣的看向沈煉，吳明心中湧現久違的熱血，揮手摺斷一根花枝。
花枝落入手中，已經化為寶劍。
韋青青青乘風蹈海，雙指輕彈，引動一股水流，化為一把非刀非劍，亦刀亦劍的神兵，赫然是“挽留”。
不是兩人裝叉，故意不用兵刃，而是吳明向來都是以草木為劍，韋青青青則是把挽留傳給二弟子許笑一。
韋青青青門人弟子中，許笑一是最博學多才的，但由於體弱多病，武功在同門中居於末尾，韋青青青把挽留傳給許笑一，因為許笑一最不好鬥。
佟林身著文士服，看起來就像飽讀詩書的老儒，又像風輕雲淡的老道，如清風明月，滿是淡然出塵之氣。
三股氣機沖天而起，霎時間引動洶湧澎湃的海上風暴，吳明登萍渡水，凌波虛度，轉瞬間到了兩人身前。
“兩位，動手吧！”
吳明左手散發出銀白色，右手則金光閃爍，好似戴著一對用金絲銀線編織成的手套，實則卻是真氣凝形。
陸小鳳驚呼道：“四照神功，據說只有童子身才能修行，他……”
沈煉解釋道：“灌頂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