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破體無形劍氣！
劍氣功夫的絕巔，沒有之一。
先天，代表用的是先天真氣，需要先天無相罡氣作為能源，關七常用的先天無相劍指，便是據此創出來的；
破體，代表勁力是破體而出，可以從指尖射出，也能從雙目射出；
無形，勁力是無形無質的，是凝聚成形的真氣，不是真實的物質；
劍，凝聚出的勁力是劍形；
氣，心法的本質是一門氣功。
這八個字既表明修行方式，同時也是束縛武者的枷鎖，每打破一層，威力便提升一層，到了至高境界，甚至能製造出籠罩方圓百丈的領域氣場。
如果關七找回全部修為，沈煉和李沉舟跑都跑不了，但他現在還處在恢復修為的過程，無法發揮全部實力。
即便他已經抬手轟出劍氣，即便他用先天破體無形劍氣，轟飛李沉舟背後的天怒劍，在他身上留下血痕。
那又能如何呢？
只要不能一擊轟殺沈煉，不能一擊幹掉李沉舟，兩人就能站起來。
兩人當然知道關七的狀態，也都是膽大包天之人，不約而同的利用關七磨鍊武道，進行此生最危險的修行。
關七揮手間射出劍氣洪流，一舉手一旋身，無不是畢生武道的精粹。
他身經百戰，每經歷一次戰鬥，便能學會對手的絕學，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多少種武技，只是在需要的時候，隨手揮灑便是登峰造極、再創新高。
三人已經從城內戰到城外，如果繼續在城內戰鬥，天亮的時候，四方城就會變為廢墟，天翻地覆的廢墟。
這是李沉舟不能接受的。
這是沈煉更加不能接受的。
沈煉揮手拿出孤問，對付關七這等絕巔人物，絕對不能有任何鬆懈。
沈煉此生面對的最強對手，無外乎是張無忌、法海、龐斑、關七。
姜老道不算，兩人沒切磋過。
法海佛法無邊，金剛怒目，既能慈悲包容萬物，也能揮拳降妖伏魔；
張無忌如淵似海，深不可測，他就像是崑崙山巔的風，你覺得他能變成什麼樣子，他就會變成什麼樣子；
龐斑魔威無極，驚天動地，道心種魔無孔不入，天地元氣為我所用；
關七給人的感覺是……強！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強。
每當你覺得已經足夠強，他總是能變得更強，卻又不是故意為之，而是隨心所欲、隨性而為、隨手揮灑。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草聖張旭。
杜甫贊曰：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
傳聞張旭喜歡飲酒，大唐的王公貴族喜歡他的書法，時常請他喝酒，張旭喝醉了便會摘下帽子，用頭髮沾著墨汁醉酒狂書，頭走龍蛇，恣意張狂。
書法中帶有的張狂意境，哪怕是那些書法大家，也只能摹仿兩三成。
這絕對不是喝醉了耍酒瘋，也不是酒神附體，更不是恃才傲物，而是把九十九分的積累，新增一分酒水，衍化出無窮靈感，是汗水和天賦的結合。
世人只看到張顛醉酒狂書，又怎知他醉酒之前，付出過多少辛勞？
關七亦是如此。
獨臂揮灑，逍遙暢快，無拘無束。
這絕對不僅僅是天賦，還有數不清的汗水和艱苦卓絕的戰鬥。
最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明明有著超卓的天賦，卻仍舊在努力。
笨鳥先飛早入林，如果聰明的鳥也先飛呢？如果真的有那麼聰明，肯定知道穩紮穩打、努力奮進的重要性。
龍騰迷蹤奪離奇！
李沉舟身形輕輕一旋，繞到關七身體左側，對著斷臂處轟出一拳。
這是關七最大的弱點。
無論關七的武功多麼強橫，這條手臂都不可能長出來，他的左臂已經齊肩而斷，是他永遠無法彌補的破綻。
真的永遠無法彌補麼？
關七這個怪物，總是能夠把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在身上變為真實。
李沉舟重拳還未落下，劍氣已經從斷臂處轟至，斷臂顯然比指尖粗大，如果從指尖射出的是手槍子彈，現在就是火炮轟鳴，劍氣洪流滔滔不絕。
這怎麼可能？
劍氣不是該從指尖射出來麼？
這為什麼不可能？
誰規定只有指尖能射出劍氣？
如果沒有“劍”卻能射出劍氣，那麼沒有手指，為何不能射出劍氣？
沒有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至少李沉舟肯定沒思考過，他覺得這是武道常識，現在他明白，他腦海中理解的常識，不是關七的常識。
從斷臂射出劍氣，代表關七已經找回部分修為，突破“先天”桎梏。
他的劍氣再也不是先天的，當然也不是後天的，而是九天十地，無所不有的天地元氣，是日月的光輝，是星辰的火焰，是宇宙深處的神秘共鳴。
“嗤！”
孤問飛刺而至。
無名槍法·羽觴飛急！
快如閃電，電光火石，動念即至。
關七狂攻李沉舟，已經來不及抵抗這一槍，眼看就要被長槍貫穿，關七卻默然不語，對著沈煉揮了揮手。
數百道劍氣憑空生成，好似螺旋轉動的絞肉機，沈煉再敢向前半步，哪怕有金剛不壞之軀，也會變成肉餡。
——無形劍氣。
關七已然突破“破體”的桎梏，劍氣不必從竅穴射出，心念一動，天地元氣便會在虛空聚集，凝結成劍氣。
眼見越來越多的劍氣飛射而來，李沉舟憤怒的罵道：“沈煉，你他媽的要藏到什麼時候？再不拼命，咱們兩個都要被關七切成餃子餡了！你對決龐斑的那招絕殺呢？你的劍心通明呢？你的金剛不壞神功還能繼續使用，天命妖女用這個謊言，坑了本座幾十萬兩！”
沈煉冷哼道：“李沉舟，你難道沒有藏著殺招？你的終極一奇呢？你登峰造極的浩劫之拳呢？你和趙家眉來眼去那麼多年，做了那麼多生意，難道沒看過趙家嫡傳的拳譜？就算你自高自大看不起趙家拳，柳隨風也會幫你！”
這話並沒有說出口。
兩個老硬幣只是對視一眼，嘴唇微微動了動，說了幾個關鍵詞，便從對方的表情中，自動把語句補充完整。
沈煉暗罵龐斑嘴上沒把門，這麼快就把金剛不壞神功的秘密洩露出去，安心練武不好麼？怎麼如此大嘴巴？
李沉舟覺得幫派內部有叛徒，而且是高層叛徒，朝廷對權力幫的滲透，比想象中更加嚴重，需要認真鑑別。
“你們兩個，似乎還有強招？”
關七滿是喜悅的看向兩人。
他不喜歡殺戮。
當然，他也不喜歡治病救人。
關七對殺戮沒有概念，和吃飯喝水沒什麼區別，不會因此而喜悅，也不會為殺戮感到哀傷，他只是精神迷茫，隨意晃動手腳，揮灑記憶中的強招。
關七在找回自己的記憶，恢復自己通天徹地的修為，而不是想殺戮。
無論是沈煉、李沉舟，還有被他隨手點殺的鄧宗弼、辛從忠，關七從來沒有下死手的慾望，只是感到好奇。
如果是小貓小狗好奇，會搖搖尾巴撒撒嬌，露出憨態可掬的萌態。
如果是哥斯拉撒嬌呢？
隨便一個翻身，都是天驚地動。
沈煉和李沉舟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七氣合一和天怒心法的加持，如果是來西域之前的沈煉，或者沒修成天怒心法的李沉舟，早就被轟殺掉了。
天地元氣源源不斷的，從頂門灌注到關七體內，融匯到奇經八脈。
無論是多年暗傷，還是體內積存的淤血腐肉，都從竅穴排出體外，每一次揮灑劍氣，他的實力都會提升。
關七的功力越來越渾厚，境界越來越高遠，開戰之初還能觸碰，還能打他一招日月印，現在甚至已經看不懂關七出手的動作，看不到元氣的流動。
因為天地元氣已經不再流動。
他不再是虛空凝結劍氣，凝聚出的也不是無形劍氣，而是——劍氣！
挑一挑眉毛，動一動嘴角，或者揮舞十餘年未曾修剪，已經低低的垂到臀邊的長髮，便是一道凌厲劍氣。
不分先天后天，沒有體內體外，突破有形無形，直達劍氣的絕巔。
周遊天地、神馳萬物、無拘無束、無孔不入、無所不至、無對無敵。
這就是關七的劍氣。
不能防守！
防守的後果便是一潰千里。
關七此時已經渾然忘我，沉浸在武道頓悟之中，全然不在乎其他，不會對任何人留手，接不住的後果便是
——死亡！
沈煉雙手夾著槍桿結印，沒有進入金剛變身狀態，反而氣血翻騰，好似點燃引線的火藥，即將轟然爆發。
金剛變身是凝聚。
沈煉要做的卻是炸裂。
極致的炸裂。
孤問好似跨越時間和空間，遵循著亙古流傳的星辰軌跡，劃過渾然天成完美無瑕的弧度，刺向關七胸腹。
沈煉腦中閃過古老的星圖，閃過刀削斧鑿的星辰軌跡，當時還在取笑，覺得星辰軌跡應該是橢圓，怎麼繪製出的都是直線，現在才明白其中精要。
這是把星辰軌跡凝聚，在虛空中劃出宇宙的脈絡，形成的古老圖譜。
這是上古先賢，跳出框架，從另外的視角觀察天地宇宙，空無混沌，陰陽之氣混亂失序於虛空，互相擠壓，積累無數的能量，壓縮到極點，便會
——爆炸！
沈煉的槍頭轟然炸裂。
關七眼前出現一朵鮮豔的槍花。
槍花怎麼能用“鮮豔”來形容？
在關七的視角中，沈煉這一槍便是十足的鮮豔，豔如夢幻空花，有一種讓人驚顫的，讓人驚心動魄的壯美。
關七身經百戰，從未見過如此讓人感到驚豔的槍法，更沒想到，槍芒到達胸腹之前，便已經徹底的炸開。
驚豔一槍！
這一槍既不必刺在要害，甚至根本不必刺在敵人身上，只需要靠近到足夠的距離，然後完全的爆發，無論什麼樣的強敵，都會被槍芒炸成齏粉。
關七隻覺得沈煉在自己體內塞入一座噴發的火山，熔岩灼燒五臟六腑，岩漿直衝大腦陽神，三肢百骸好似被玄鐵鎖鏈束縛，被數百匹戰馬拉扯。
避不過去！
沈煉這一招，是無法躲避的。
既不能硬接，也不能硬扛，更不能想著飛掠閃避，否則必死無疑。
關七當然不會閃避，更不會選擇用護體罡氣硬扛，他選擇進攻，哪怕肢體被牢牢鎖住，他還有腦袋，還有低垂的數萬根青絲，每根青絲都是利劍。
頂門射出烏黑幽深的劍芒，緊跟著快速扭動脖頸，青絲席捲而至，沈煉拼盡全力轟出的槍芒，被無聲消弭。
沈煉頹然的倒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全部氣力，面色蒼白至極，就連心血牽連的孤問，都無力的脫手滑落。
此等狀態下的沈煉，李沉舟隨隨便便揮舞一拳，就能炸成齏粉。
李沉舟看都沒看沈煉。
他不是柳隨風，他是李沉舟。
現在要做的是擊敗眼前的戰神，而不是背刺隊友，孰輕孰重，李沉舟還是分得清的，再者說了，沈煉在這方面的信用實在大差特差，不值得信任。
“轟！”
李沉舟轟出重拳。
終極一奇·浩劫之拳。
翻天三十六路奇的終極絕殺，僅僅只是握緊拳頭，便已勁力漫天，迸射出的罡風氣流，吹飛周圍的一切，就連兆秋息這等高手，也無法靠近十丈。
關七硬接沈煉的驚豔一槍，正在導氣歸元，李沉舟重拳轟至，已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要拳勁落下，關七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會被轟成粉末。
關七還有阻攔的力量麼？
當然有！
就在拳勁即將落下的半秒，關七眼神變得縹緲，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
——氣！
沒有劍氣，沒有元氣洪流，只有籠罩方圓百丈的，巨大的領域氣場。
無需聚氣，無需抬手，甚至無需做出任何動作、發出任何聲音，只要關七心念一動，便有劍氣如影隨形。
“砰！”
李沉舟被轟飛數十丈，落在兆秋息身邊，身上滿是傷痕，鮮血沾滿李沉舟的衣衫，看起來無比狼狽。
兆秋息很想出手，但他沒有。
他不能捨棄李沉舟。
他對李沉舟的忠誠，壓過所有的武者血勇、尊嚴名譽，他抱著李沉舟用最快速度離開，要去給李沉舟療傷。
沈煉眼中閃過精光，先天破體無形劍氣變為領域氣場，證明關七已經找回八九成修為，隨著修為回到體內，他的精神恢復清明，也有了正常理智。
關七看向沈煉：“你身上糾纏著太多的因果，你是什麼樣的人？”
沈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可以親自來此看看，然後就知道了。”
關七搖搖頭：“我從你身上感覺到小白的痕跡，但你不是小白，當然也不是小白的子嗣，更不是我的女婿，既然小白不在了，我又何必執著呢？”
“那你想做什麼？”
“我只想好好地打一場，你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我去找合適的對手。”
“誰？”
“當然是，我！”
龐斑從地平線緩緩走來。
他早就感覺到此地的氣機，也猜到沈煉的目的，但他必須來，關七對於龐斑的誘惑力，比沈煉更勝十倍。
沈煉是他修行道心種魔的爐鼎，是他前進的基石，眼前這位絕代戰神，卻是他能否走上高峰的保障。
沈煉想的太多了。
武功到了關七、龐斑這等地步，計謀已經沒有意義，無需任何挑撥，他們兩人見面時，便註定要發生激戰。
關七按捺不住戰意。
龐斑忍受不住躍動的魔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