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風不愧是間諜之王。
到達西域兩年時間，很多湮滅於時光中的隱秘，愣是被他查了出來。
“大哥，此事要追溯到……大約是三十年前，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詳細說說。”
“三十多年前，皇甫忠、上官雲、司馬逸、歐陽飛鷹，四人結為兄弟，在西域共同打拼，創立四方城基業。
歐陽飛鷹年歲最長，是大哥，但推舉城主的時候，上官雲和司馬逸全都推舉皇甫忠，皇甫忠成為初代城主。
過了幾年，歐陽飛鷹忍不住，聯合神月教主半天月，悍然掀起反叛。
激戰過程中，皇甫忠、上官雲、司馬逸盡數被轟殺，他們的子嗣，卻分別活了下來，他們做事真的很粗糙。
皇甫忠的兒子皇甫仁和，被他的親信部將帶走，暫時不知他的蹤跡。
上官雲的女兒上官燕，被西域奇人古木天帶走，傳授雪花劍法，並把鳳血劍傳給她，武功比易水寒強兩籌。
司馬逸的兒子司馬乘風、司馬凌風則是被半天月帶走，分別傳授絕學。
司馬乘風改名為司馬長風，傳授龍魂刀法並授與龍魂刀，就是如今的神月教護法鬼見愁，他一直以為，半天月是他的養父，他的仇人另有其人。
司馬凌風便是弄月公子，此人比鬼見愁靈透，已經猜到七八分真相。
大哥是不是想問，半天月為何不把兩人滅口？因為一段往事，司馬逸的妻子，是半天月年輕時最愛的女人。
半天月眼睜睜看著青梅竹馬的絕色佳人嫁給他人，心中充滿憤怒，僥倖拜入古木天門下，暗中盜走龍魂刀。
此後他無意間得到金佛不壞身，創立神月教，與歐陽飛鷹狼狽為奸。
留著司馬兄弟不是好心，而是想以此報復司馬逸，我私人覺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沒有子嗣。
金佛不壞身最大的破綻，便是此法是童子功，無論練到何等境界，哪怕練到登峰造極，也不能洩去元陽氣。
還有一件事，據說他們手中掌握著一尊玉璽，據說是李唐時期的印璽。
大哥姓李，如果能拿到玉璽，再加上太宗皇帝的紫金龍玄劍……
振臂一呼，必然雲集響應！”
柳隨風少見的長篇大論。
他不是喜歡說廢話的人。
李沉舟不是喜歡聽廢話的人。
只不過四方城的往事，如果不解釋的詳細一些，總覺得有些彆扭。
李沉舟大笑道：“金佛不壞身？什麼狗屁金佛不壞身，在我眼中，半天月就是個拳靶，最多能接我十拳！”
自從修成天怒心法，李沉舟的功力突飛猛進，拳勁變得越來越強。
與此同時，也更加的嗜血。
天怒劍需要用鮮血供養，能夠吸收高手的鮮血，增加兵主的力量，相當於殺敵的同時，掠奪敵人精元氣血。
如果沒有足夠多的血液，如果對手的武功不夠強，如果自身心胸氣度，承載不住天怒劍的絕倫霸氣，這把絕世魔劍會立刻反噬，暢飲兵主的鮮血。
原劇情中，武功大成的魏忠賢，金剛不壞、力大無窮、所向披靡，單人獨劍殺穿皇宮，無人能阻擋其半招。
主角修成“悲天憫人”，劍法能夠造成時間靜止，武功出神入化，仍舊被魏忠賢輕鬆擊敗，倒地吐血，魏忠賢甚至硬扛天雷，天打雷劈毫髮無損。
如此厲害的絕世兇魔，卻擋不住天怒劍的反噬，被一劍斬成兩半。
這就是修行魔功的代價。
魏忠賢需要付出代價。
李沉舟當然也不能例外。
能不能只修行天怒心法，把天怒劍扔的遠遠的，直接扔到熔岩池中？
當然不能！
心法和寶劍相輔相成。
如果沒有天怒劍，會導致魔氣入腦損傷神經，成為力大無窮的白痴。
如果沒有天怒心法，兵主會時刻遭受天怒劍自帶的煞氣的侵蝕，短時間或許能夠抵抗，長時間絕無可能。
至少李沉舟沒有這個能力！
“沈煉搶了我的風頭，老子當然要搶回來，半天月，歐陽飛鷹，就用他們兩個的性命，宣示我的威嚴！”
李沉舟霸氣的揮舞天怒劍。
柳隨風沒有勸阻李沉舟，因為權力幫需要一場征戰，以此樹立威嚴。
前番雖然攻破山城，也曾靠著陰謀詭計佔據大片地盤，但卻沒有打過任何一次硬仗，時間長了，必生禍患。
在西域這種地方，如果不能展示出強攻猛打的力量，那就不要指望能長久佔據某處地盤，尤其是豐茂綠洲。
地盤是打出來的！
江湖黑道如此！
西域武林當然也是如此！
就連王朝爭霸，也必須付出鮮血。
這一戰，必須要打！
……
四方城。
沈煉和靳冰雲公開露面，在歐陽飛鷹驚駭的目光中，進入了四方城。
如果世上有一個人，是歐陽飛鷹最不歡迎的客人，那個人就是沈煉。
不是擔心所謂的煞星名聲，而是龐斑隨時可能殺過來，如果沈煉和龐斑在四方城激戰，大半城池會被轟塌。
歐陽飛鷹氣的咬牙切齒，怎奈武功權勢遠不如沈煉，根本無法趕人！
既然無法趕人，只能吩咐下屬，認真招待沈煉，希望這位爺收斂點，千萬不要生事，也希望龐斑能晚點來。
你們還是去鑄劍城開戰吧！
反正鑄劍城毀了大半！
要不然你們去找李沉舟，這傢伙號稱君臨天下，難道你們不想揍他？
實在不行，你們去找官御天！
魔劍遺族，先天罡氣，傳承五百年的隱世家族，難道你們不感興趣？
歐陽飛鷹急的在書房轉磨，如果給他掛上石磨，已經磨出三大盆豆漿，丫鬟僕役戰戰兢兢，不敢靠近書房。
“滾進來，說，還有什麼事？”
“城主……根……根據線報，權力幫正在集結大軍，目標是……”
“目標是什麼？”
歐陽飛鷹瞪著眼睛，心說我手下怎麼都是廢物，一個得力的也沒有！
“目標正是咱們四方城！”
僕役心說死就死吧，今天你為了洩憤拍死我，明天李沉舟會轟殺你。
“咱們四方城？咱們？什麼叫做咱們四方城？這是你的四方城嗎？這是朕的四方城，你敢對朕說咱們？”
歐陽飛鷹藉機生事，豎掌成刀，斬在僕役脖頸，擊碎了他的頸骨。
“把屍體拖出去餵狗！”
歐陽飛鷹長長的呼了口氣，覺得心中的鬱悶緩解很多，身形一閃，去神月教找半天月，商議權力幫之事。
以武道境界而言，歐陽飛鷹和半天月差不多，甚至還稍勝半籌。
怎奈半天月精通金佛不壞身，防禦實在是太強，歐陽飛鷹不會一擊必殺的破甲強招，破不了半天月的防。
同樣的，歐陽飛鷹身法靈敏，半天月抓不到他的蹤影，兩人開戰，就是一個瘋狂閃避，一個以傷換傷，就算激戰三千招，最多就是衣服有些髒。
一個打不動，一個打不著。
兩人當初原本想要互相捅刀，動手之後才發現，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只能各退一步，各佔四方城半壁江山。
歐陽飛鷹是明面上的城主，佔據全部白道生意，半天月是黑暗王者，佔據所有黑道買賣，看似互相敵對，實際上抱團取暖，共同應對外界強敵。
除非有一天，半天月找到剋制歐陽飛鷹身法的秘術，或者歐陽飛鷹能轟破半天月的防禦，否則只能合作。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兩隻老狐狸相處的非常融洽，少了很多齟齬。
歐陽飛鷹去找半天月的時候，沈煉正在給靳冰雲分析四方城的情況。
靳冰雲好似慵懶的貓兒，依偎在沈煉懷中，脫了鞋襪，纖美無瑕的玉足從裙角露出來，俏皮的翹起腳尖。
沈煉如何能忍受這等誘惑？
右手向下輕輕一環，把靳冰雲的玉足握在手中，細細的把玩。
“冰雲現在才明白，最好的謊言就是九真一假，天命教出售的情報，除了金剛不壞神功，別的都是真的。”
“其實，最好的謊言，應該是全部真話但稍有隱瞞，這樣才是……”
沈煉話未說完，靳冰雲左手伸到沈煉的後腰，纖纖玉指提起軟肉：“夫君在天命教的情人是哪位妖女？”
沈煉：(⊙_⊙)?
靳冰雲得意的說道：“夫君剛才已經承認了，除了金剛不壞神功，別的情報都是真的，這些情報中，記錄夫君曾經沉迷在天命妖女的石榴裙下。”
沈煉：這就是女人的天賦嗎？
這個天賦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事以後再說，我先和你說說四方城的事，以及最珍貴的寶物。”
沈煉略顯生硬的換了話題，靳冰雲沒有繼續糾纏，示意沈煉講故事。
“四方城最珍貴的寶物，莫過於神月教的總舵，據說總舵有條密道，能從此地進入沙漠之甍，那是沙漠中最珍貴的秘境之一，價值遠超四方城。”
“沙漠之甍？我記得市面流行的瓜果蔬菜、五穀雜糧，大部分是唐朝時期某位先賢，從沙漠之甍帶出來的。
除此之外，這裡還有諸多礦石，鑄造龍魂刀、鳳血劍的七彩水晶母，便產自沙漠之甍，這是一處大寶藏。”
靳冰雲聽過沙漠之甍的傳說。
在慈航靜齋的記載中，沙漠之甍恍若瑤池仙宮，擁有無數奇珍異獸，更有數不清的珍寶，乃是無上的寶地。
如果神月教掌握了進入沙漠之甍的秘密通道，怎會在乎區區四方城？
就算是以四方城作為掩飾，悄咪咪的悶聲發大財，也應該更加興盛。
至少比至尊盟強吧？
靳冰雲說出心中疑惑，沈煉對此也有些不理解，只能過段時間，親自去神月教總舵探查，看看有沒有密道。
“接下來比較珍貴的，則是四方城的幾個晚輩，與西域奇人邊疆老人和古木天有關，能聯絡到兩位前輩。”
“夫君想找前輩打架？”
“不是，我想找邊疆老人求醫，當初他從靈鷲宮取走換眼之術，不知這麼多年過去，有沒有領悟到精要。”
“眼睛真的能替換麼？”
“當然可以。”沈煉對此有著十足的信心，“醫術是傳承的學科，只要一代代的傳承，早晚能研究出來。”
“夫君，我想在城裡逛逛。”
“巧得很，我也想去逛逛。”
……
歐陽飛鷹雖然強兇霸道，治理能力還算不錯，靠著絲綢之路，四方城賺的盆滿缽滿，百姓生活頗為富足。
要想富，先修路。
絲綢之路就是無窮無盡的寶藏。
不需要特別高的能力，只要堵著門收過路費，再開幾家銷金窟，就能賺到金山銀海，財富如潮水般湧來。
如果沒能佔據這等寶地，也不是貨物中轉站，發展難度提升數十倍。
西域比較富庶的城池，或多或少與絲綢之路有關，否則哪怕挖到金礦，家裡有一座金山，也會坐吃山空。
既然處在絲綢之路的節點，四方城自然是招待四方貴客，城內各色商品琳琅滿目，靳冰雲看得眼花繚亂。
慈航靜齋走苦修之路，龐斑不可能陪她逛街，做了這麼多年宅女，每日讀書練武，何曾體會過逛街的美妙？
有沈煉在，無需為銀錢發愁。
逛了一刻鐘，沈煉身上便掛滿大大小小的包裹，沈煉無奈，臨時買了一根扁擔，如同貨郎般挑著擔子前行。
“夫君，有賣貨郎的故事麼？”
“有賣油郎的，你要聽麼？”
“賣貨郎整日沿街叫賣，嗓子肯定非常好，有沒有專門的歌曲？”
“我在北地聽過。”
“夫君，這個是什麼？”
“這個叫做銅胎掐絲琺琅，又稱為嵌琺琅，在銅質的胎型上，用柔軟的扁銅絲掐成各種花紋，然後把琺琅質的色釉填充在花紋內，燒製成器物。”
沈煉補充一句：“嵌琺琅在四皇子的封地很常見，陛下六十大壽，四皇子以此作為壽禮，陛下龍顏大悅，提筆寫下景泰二字，因此也叫景泰藍。”
“夫君竟然懂這些？”
“因為沈家也做這個生意。”
“沈傢什麼生意不做？”
“賠錢的生意！”
逛了約莫一個時辰，眼見沈煉的擔子越來越大，簡直像是行為藝術，靳冰雲停下購物的腳步，去飯館吃飯。
“這家店的羊肉做的很不錯，最好的是羊肉湯和羊排，開胃小菜……最好的小菜是蘿蔔乾，還有酸黃瓜。”
沈煉輕輕一嗅，嗅到了招牌菜。
招呼小二，點了二十斤羊排，一盆羊湯三盤小菜，再來五個烤饢。
“冰雲，羊肉是最好的肉，多吃點對身體有好處，肉類的滋補，最好的是牛羊肉，其次則是魚肉……”
沈煉給靳冰雲夾了塊羊排。
直面龐斑後，靳冰雲心中的陰霾徹底消散，胃口大開，夾起羊排，小口小口的吃了下去，然後又夾了一塊。
兩人吃得開心，外面走來兩個人。
準確的說，是走進來一個人，另一個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搬了進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