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墨白盤坐在雲巔前，這是方圓幾十公里內最高的一座山。
站在此處，印入眼簾的除了過眼雲煙之外，只剩下一片滄田。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說的，便是如此。
若是往常站在雨中望見這等景象，墨白也許還會賣弄賣弄文氣，念著幾首詩，但現在，他沒空！
只見他雙手所捏著的字印，在虛空之中爆發出強大的氣勁。
葉臨眉頭一緊，神情嚴肅起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天空，隨時準備出手抵擋突然降下的天雷。
他們要算命！
世俗算命，看的是人。
聖人算命，看的，是自己的意願。
而此刻，兩位封聖者，他們都堅定了一條信念，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算到於楓的命。
除了飛機失事事件之外，更重要的，是那塊突然破水而出，橫天而過的石頭。
兩人都緊張到了極點。
因為隨著修為越高，強行用龜殼算命，所招引來的天雷，也會越強大，尤其是到了葉臨這種一步即封王的境界，招引來的天雷，絲毫不會亞於寒山寺那日劈死那位封王者的天雷。
甚至……會更強。
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墨白準備動用龜殼時。
一幕場景的發生，直接讓他們的想法……破滅。
只見，龜殼上那如星耀般的點點光影……消失了。
同一時間，墨白猛地睜開眼睛，不論他怎麼操控自己的氣勁灌入龜殼當中，硬是得不到半點回應，就像是中間多了某道阻礙似的，根本無法介入。
“怎……怎麼回事？”墨白心中一怔，莫名地……不安起來。
葉臨也察覺到不對勁：“龜殼拒絕了麼？”
墨白：“神物皆有靈，也許是我們把它放在天花板二十五年時間，它有點小脾氣，我再試一下。”
“好。”葉臨點點頭。
重複剛才的步驟，墨白更為認真，兩道字印捏得無比用力，再次調動氣勁準備進入龜殼當中，窺探天機，查探於楓的命途。
但——
結果……還是一樣。
並且這一次，還沒等墨白把氣勁全部聚集好，龜殼內部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勁，生生轟散了墨白的氣勁。
刷的一下！
墨白臉色大變：“被……被打散了。”
“什麼？”
葉臨大驚：“打散？你是說，這龜兒子不受控制了？”
墨白臉色凝重無比，搖了搖頭，接著，一雙沉重的眼神盯著葉臨看。
說出的一句話，當即讓氣氛，緊張起來。
“老葉，我們可能得做好心理準備了。”
“……”葉臨。
一句正經的話，讓葉臨這等喜歡嘻嘻哈哈，真率性的人物，不安了。
他很清楚墨白是什麼脾氣，如果不是遇見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大事，絕對不會出現這種表情，也就是說……
“你什麼意思？”
葉臨暗自攥緊拳頭，目光落在放在輪椅上的那雙被石膏裹住的雙腿。
墨白語重心長地說道：“準確來講，不是龜殼不受控制，而是它在自我保護，它要算的命，已經脫離了天地的掌控！”
“天地的掌控……”
墨白點點頭，又繼續說道：“還記得二十五年前我們得到這龜殼，給自己算命的時候嗎？那時候也沒多想，就算了一下，結果引來了天雷，就渡劫入聖了，在那個時候，還只是化勁的我們，從某種意義上，還在天地的掌控當中。”
“也就是說俗說的，武界境界之間的絕對區別，封聖之下，受天地制約，封聖者，得天地大道而自由，封王者，自成一方天地，與天地平齊，封神者，則掌控天地。”
“簡單講，一旦武者的修為到達了封聖，從另一個角度上講，已經脫離了天地的掌控，換句話說，就是不需要天地來掌控命運，所以這一類人，方能被稱為聖人，可開宗立派，自成一脈，而這一類人的命，也難算。”
“龜殼，能算命，卻只能算，天地掌控中的人的命。”
葉臨眉頭微微一皺，腦瓜子轉了轉，大喜：“你的意思是，小楓那孩子極有可能已經封聖了？”
“還有另外兩種可能！”墨白豎起了兩根手指。
“你想先聽好的，還是想先聽壞的！”
一道選擇題。
毫無疑問。
“好的。”葉臨回答道。
墨白目光惆悵，深吸一口氣：“小楓那孩子身邊，極有可能存在著一位能夠隱蔽天機的大能，並且，那位大能時刻伴隨著小楓身體左右。”
“……”葉臨。
墨白又說道：“在京都軍四分割槽醫院昏迷的那段時間裡，我的腦海裡曾出現過一位大能，那位，似乎是為了小楓而來，假如是這種可能性，我只能猜測，小楓現在有可能被那位大能給救了。”
“或許，是被我們看見的那塊石頭。”
葉臨：“扯什麼蛋，那塊石頭，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
墨白：“傳說，也有可能是現實。”
聽到這話，葉臨露出不悅的表情，很顯然，他並不想去相信這個可能性。
“那壞的是什麼？”
葉臨問道
墨白目光一沉。
“小楓……死了！”
“……”葉臨，愣在原地，渾身一顫。
墨白說道：“人死，魂離天地，不受天地管控，死人，也算不到命。”
“那我選擇相信第一條。”葉臨堅定不移地說道。
“為什麼？”
“因為……”葉臨想起那一夜的場景，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是葉臨與於楓之間，兩個人的秘密。
一夜問道，連破三境！
這是自古以來第一人。
面對墨白所提出的三種可能性，葉臨選擇相信第一種。
師傅相信自己的徒弟，這本就是應該的道理，從他把於楓帶進這座山，傳授武道，收為親傳弟子的那一天起，葉臨就相信著總有一天，那個敢以凡人之軀拿槍頂著自己腦袋的孩子，會以絕對的成就，超越自己。
他死死盯著遠方，手指都攥得發紅。
“臭小子！”
“給老子——活著回來啊！”
……
……
也就在葉臨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世界大海西南角，救援行動有了新訊息。
“找到了！”
“找到了！”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居然有生還者……我們找到了飛機上的生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