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時纓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了。

她不知道黑霧是個什麼東西,總之能讓人做噩夢,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從它幾次讓怪物追殺自己,應該也是要在夢裡將她殺死奪取她的生命力的意思。

但此時它把她投到一個新的噩夢,都抓到一個山洞前面了,裡面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什麼兇獸妖獸。

是她自己。

這對她真的有危險嗎?

時纓立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逡巡不前。

神獸畢竟是神獸,即便它現在是獸型,也不會讓她覺得危險,反而有些微的親近感。

時纓越是思考,越覺得違和感重了起來,這個夢和上面兩個夢都不一樣,沒有迫在眉睫的危險,可是卻出現在它們後面,根據恐怖片的定律,越晚出現的越應該是boss才對啊。

黑霧應當也是從“書”中放出的,自從放出來就一直跟著白秋瑩,故它編造出來嚇唬人的夢境也多與白秋瑩製造的幾起命案有關。

如果在命案中自己被怪物殺死,可能現實中自己就也會死,那麼黑霧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攫取自己的生命力。

但是這兩個夢都是讓她在時間線上不斷跳躍,卻沒有造成什麼實際的傷害。

然後就是現在的這個夢,在自己和陸見微取得聯絡之後,黑霧覺得不好,可能自己會被救出去,立刻把自己抓取了投到新的一層夢境之中。

這個新的夢境必然要有更強的殺機,否則自己已經和救援的人聯絡上了,隨時有可能被救走,如果不能及時搞死自己,黑霧豈不是白忙一場?

這個夢的殺機究竟在哪?

看不明白,她又回想起之前自己和陸見微的對話。

不同尋常的地方就是破局口麼……

真的要說不同尋常的地方,她倒是確切地感受到了,不就是她的這副身體嗎?

不知道為何,進入這個夢之後,她的身體反而變強了。五感、力量、敏捷,好像都一瞬間點滿了一樣。

她大學體測可是八百米都要跑四分半,體能決計說不上好。在這個夢裡,也能靠狂奔甩開水鬼。

她幾次感覺到這個身體強得不對勁,但是又覺得夢裡出現什麼和現實不一樣的可能也很正常,但她沒有考慮到或者說下意識忽略的是,這不是她自己做的夢,不是她按照自己想法能支配的情節發展,而是黑霧造的夢。

黑霧如果要讓裡面的怪物殺死她,直接給她一個設定,讓她在原地跑不動或者看不見之類的,不就容易多了嗎?為什麼反而要強化她的身體?

時纓的心裡隱隱有了猜測,同時泛起一股濃濃的寒意。

那獬豸面向她,她親眼看著自己的臉在自己對面,嘴唇一張一合。

說的不是現代漢語,發音有點怪,但時纓奇異地聽懂了。

“世人皆知我獬豸一族,觸不直而主公正,故而多有敬畏。時家先祖曾遇機緣,而獲獬豸血脈,如今你更是即將獲得獬豸本體,當慎用神力,明辨曲直,匡扶天下正義,這一切,你心中可有準備嗎?”

在洞穴之中,獬豸的聲音被四面洞壁反射加強,更顯得聲若洪鐘,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嚴和莊重。

時纓不語。

獬豸那張屬於她的面容微露不悅,明明是她最熟悉的自己的臉,但此時帶上了一種死板,失去了人的鮮活。

“如若你心性不夠,不能承擔重任,還是不要得到力量的好!”

“放棄吧,你只是個尋常人,沒有堅忍不拔之志,見到屍體鮮血就會害怕,你要怎麼承擔匡扶正義的責任?”

“說你放棄啊。”

“放棄了責任,你就可以回到你普通人的生活。”

耳邊的催促一聲緊似一聲,時纓卻放聲哈哈大笑起來,黑霧再怎麼機關算盡,終究也只是一個妖獸,對於人心的把握還是差了幾分。

明明前面裝得挺好的,不知是不是同時維持兩個人的夢境,其中還有一個修為不俗,有些吃力了,它開始急了。

她猜的果然沒錯,黑霧想要的不是她被妖獸殺死。

而是她自願主動放棄這具獬豸的軀體,願意以凡人之軀在人間過尋常日子,那麼她身體裡屬於獬豸的力量就會理所當然地被接收。

但最妙的是,她現在所用的這副軀體也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黑霧構造出來的。

如她所料不錯,現在那副獸型的身體裡,藏著的才是她自己的本體。她一旦開口承諾要放棄掉那副獬豸身軀,就是連自己的本體一起放棄了。

屆時,從血脈、力量,到軀體、生命力,都將留在此處,被黑霧吃幹抹淨,連點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鬼物倒是真的好算計。

時纓在原地狂笑一陣,笑得眼冒淚花,這東西倒是有些本事的,竟然窺得了她內心最深層的恐懼——儘管在聽完家族的遭遇之後,她決定接受成為神獸的命運,但那些恐懼仍然存在,只是被她藏到了心底深處。

對未卜前途的恐懼,對安穩生活的嚮往,對自己是否有扛起重任的能力的彷徨茫然。在這之前,她過著純粹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有些被保護得太好了,甚至連個車禍現場都沒偶遇過。

作為普通人,她本能地畏懼死亡、畏懼鮮血、畏懼屍體,這是人之常情,是刻印在DNA裡的本能。而更可畏懼的則是面前的命運,倘若她進入了特案局,成日與這些東西打交道,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便是她自己。

異化的,她自己。

因而這一切的恐懼最終都轉化成了——對異化的恐懼。她不知道異化後的自己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更不知道,異化後的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她自己。

只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還重要嗎?

就算她誠如所說,放棄了獬豸的力量,放棄了將要面臨的責任,這些人又何嘗肯放過她半分?且不說那一直針對自己家族人的幕後黑手,就是這些過路閒散精怪,若是遇見了她,又安肯不與她為難?

那鬼物聽得大怒,用那副獬豸之軀責問。

“你笑什麼?責任和擔當是拿來好笑的嗎?”

時纓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它,朗聲道:“倘若我說,我要放棄現在所用的這副身體,閣下又將如何應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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