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纓的爺爺是特案局的早期元老之一,那時候的特案局甚至還不是獨立機構,而是先放在公安部的下屬,後來又分到國安,儘管隱退多年,但畢竟還是有威望的,既然要送時纓過來,陸見微也不好過門而不入,索性直接一併登門。

老人隱退之後,因為疑心自己還會遭到境外那人的進一步報復,不敢和兒孫離得太近,也是指望著兒子和孫女能不受牽累,全都報復在他一人身上的意思。早早搬去了和鷺江相鄰的樟榆市,平時除了逢年過節,也鮮少主動聯絡他們。

只是到底是禍躲不過,時纓的父親沒能逃脫命運,就連時纓也遭了厄運,老人才走投無路,把孫女送去特案局尋求庇護,這一回陸見微特意趁著年假來拜訪,老人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境外那人在國內屢屢犯案,害人無數,早已不是他們一姓一家的事,他也明白,因此在陸見微表示自己可以避開的時候,老人鄭重地留住了他。

“陸局,我老頭子不是迂腐的人,就算那人很可能是我們家族出的敗類,現在事已至此,也沒有瞞著局裡的道理了。”

“我先前所知道的情況,基本也都說了。戰亂年代,家裡的資料也缺了不少,但除了那一代的記錄以外,丟掉的基本都是十幾代前的,故而我有所猜測。”

“時老,我只是有一事不明。”陸見微直言,“會猜測到是那一代,根據現有材料來看也是正常的,但是,為何您會猜測他的母親是鬼修,而非他本人呢?”

老人給三人的茶杯都續了茶水,悠悠道:“先前我所言雙生子之事,其實實話來講,有八九分作得準,並不是我老頭子信口胡說的。我們家當時,不算什麼頂好的門戶,卻也還算殷實之家,代代都是讀書的,延醫問藥,也請得起大夫,有些脈案就會留存在家裡,但那一代卻沒有過女眷診脈的脈案。“

“當年榕城裡那些出名的大夫,也多半是家傳的,一代一代傳下來,我老頭子退休之後,幾經周折,費了不少心力,終於是找到了我時家在榕城常找的那家大夫的後人,知道他家歷代一向有將疑難脈案留作筆記傳給後人的傳統。原本這些都算是人家的不傳之秘,決不許流給外人的,我老頭子厚著臉皮多次登門叨擾,許是人家憐我年老體弱,又有些誠心,終於答應,將當時那大夫留的筆記給我看了。”

“大夫是個耿直之人,發現有哪裡不對,便都記下了。筆記上說,當時他為女眷診脈,滑脈流利如珠,且似有雙生之相,他向那家的家主道喜,並提醒過注意,家主卻求他銷燬所有脈案,還額外多付了五倍診金,他雖答應銷燬此脈案,但婦人脈象實在奇特,故隱去姓名,記下來供子孫參考。經他最初診脈,發覺胎兒十分健康,並不斷吸取母體的營養,母體的脈象卻相當孱弱,是常年重病纏身之人的脈象,按說病成那樣的婦人,一般是先天帶來的弱症,很難有孕,即便有孕,也必定母子俱弱,不可能胎兒如此健壯的。後來他又登門幾次,只是越到後來,兩個胎兒的情況越是天差地別,一個脈象仍舊強健,另一個卻也是散亂微弱起來,而母體則是一貫如此,一直都是重病之人的樣子。”

“陸局,你是行家,近些年鬼修雖然少了,但也是見過鬼修的,鬼修凝成實體之後,也能擁有人類的心跳和脈搏,但因為鬼維持生命體徵的方式並不依靠這些,所以脈搏要比常人散亂微弱得多,類似於常人重病纏身的脈象,如果當時大夫摸到的脈,是來自一個凝成實體的鬼修,一切便說得通了,為何母體孱弱胎兒卻極其健壯,因為他摸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榕城的地方誌,也有過一次記載,榕城發生小範圍的地動,有座山塌了一半,當時天邊泛著紅光。我按著時間推算,大約就是那脈案出現的五個多月之後,而那座山距離時家後院的院牆不出十里,我想,那應該就是鬼嬰降世的預警。人鬼殊途,即便鬼修凝成實體,要同人族誕育後代也是有違天道,必定頗為不易,想來是使用了什麼禁術才能有了後代,這樣強行誕育的鬼胎,格外凶煞,天道才會發出預警,有地動、紅光等異狀。”

“但我們後面幾代的後人,身上全無陰煞之氣,唯一的解釋就是,雙生子中,一個繼承了父親,是人族,另一個卻完全繼承了母親,是一個純粹的鬼嬰,所有陰煞之氣歸於他一人身上,並沒傳到我們這一脈上。這也與大夫後期的脈案相合。”

想到祖父已過耄耋之年,卻仍東奔西走,收集資料,將一切的材料串聯到一起,時纓愈發敬仰祖父,這個老人雖然幾次嘗試錯了方法,卻始終在用他的實際行動努力庇護著兒孫。

“我家祖上曾得機緣,得了部分獬豸血脈,其實這麼多代人傳下來,也被人族血液稀釋得夠稀薄了,但再怎麼稀薄,只要有一滴,它就是至陽之物,天然剋制陰邪,而鬼修偏偏是至陰至邪的東西,即使現在修行界不允許迫害任何一種修士,鬼修也比妖修招人忌諱得多。我家幾十代的單傳,從沒在血脈傳承上起過紛爭,但是到了那一代,一個正常人族,一個鬼胎,獬豸血脈會選誰簡直不言而喻。”

“或許正是那鬼胎一直嫉妒獬豸血脈選擇了我們這一支的高祖,才不惜對付我們這些後人。它不殺小櫻,卻往她身上栽罪名,我就猜到,它想奪走血脈。”

“也是沒想到,正是它這個舉動,反讓小櫻這孩子因禍得福,竟然得到了全部的傳承,她註定要比我和她父親有更大的作為,只是這孩子從小生活的環境太單純,修行界的事也一直沒和她說過,還是要拜託陸局照應一二了。”

陸見微忙應道:“時老言重了,時纓工作上表現一直很好,時老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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