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暮時,林修和凌霜兒一塊坐在落霞峰山巔某株百年青松上,雨後散發獨有的清新氣,晚霞怡人。

夜幕臨近。

開陽山脈外圍。

某處山洞被隱匿陣法所庇護,一道道兜帽黑袍身形,浮現在幽暗的山洞內。

在山洞中央穿插著赤紅紋路,一個穿著獸皮牙飾的傭兵,神情呆滯,眸子裡沒有絲毫名為希冀的光芒,四肢被陣法之力形成的血色荊棘所纏繞。

一滴滴血落在赤紅的陣紋上眨眼蒸發,這散發著邪惡波動的陣,乃是一種臭名昭著的煉血兇陣。

僅僅只需要人血,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為陣法提供源動力,獸類禽類包括兇獸血液都並不如人血來得效果顯著。

煉血陣中央,邪惡波動最為劇烈處,一枚赤紅血晶吸收著陣法供應的血氣。

這枚血晶,林修在覆滅周家當日,林修曾見過同樣的一枚。

很快血色荊棘覆蓋那個傭兵修士,等荊棘退去已經不像人樣了,裸露的部分如同洩氣的皮球,衰老的面板乾枯一團,皺巴巴的只剩下一張暗黃色人皮。

傭兵全身的血液,都彷彿被煉血陣所吞噬一樣,全部匯聚於赤紅血晶內。

“這是最後一個活祭品!”

眾多黑袍身影,簇擁在煉血陣旁邊,欣賞和等待著那逐漸成熟,由人血所匯聚的血晶。

他們都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對散發瘋狂的眼眸,帶著殘忍猩紅。直至陣法的光芒熄滅,這枚血晶穩穩落在說話那人手中。

說話那人身軀包裹在黑袍中,但明顯沒多少掩蓋身形的作用,因為他是個侏儒,只有其他黑袍人腰身位置高度。

周圍之人,都間接散發出畏懼的情緒波動。

他手中卻拿著一個成人高的柺杖,上面掛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骷髏頭。

超出的鬼杖,矮小的身軀談不上滑稽,只是讓普通人覺得脊背陰涼,似有一股冷風吹過,難以名狀。

另外,有若有若無的誦經聲,迴盪在山洞間。二者結合,無形沖刷著未知和恐懼。

聽著若有若無的誦經聲,彷彿正超度著亡魂,神聖經文和骷髏魔杖,都是出自半腰身高的侏儒黑袍修士。

手持骷髏頭杖,唸誦著大悲咒的侏儒修士,緩緩地兜帽給扯下,露出的是一顆烙印有十二香疤印記的光頭。

和尚?

悲天憫人,超度往生,大悲咒之後便是往生咒,佛經的朗誦讓怨念充斥的山洞都變得輕鬆不少。

但所有人,這時候都神色麻木地,熟練摘下兜帽,露出原本的面貌。

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覆蓋有部分若隱若現的黑龍紋,尤其是那個侏儒和尚,臉上的黑龍紋簡直就像活了過來一樣。

吟誦聲不斷響起,一個個頭頂龍紋,神色瘋狂的黑袍邪修,才真正開始了他們的血祭。

或一根手指,一條胳膊,或一條腿,一隻眼珠,血淋淋的一片都可以當做——祭品!

而那侏儒和尚,則開始用手面無表情地扯下臉龐上,那塊彷彿活了過來的黑色龍紋蠕動,帶著滲人血肉的面板暴露在幽暗的光線中。

唸誦的經文讓人耳產生祥和神聖之感,可眼中血淋淋的一切,則是產生相當恐怖的畫面。

所有祭品,都放在每個人自身面前,額頭扣地,麻木的神情此刻突然變得無比的虔誠。

所有邪修都在匍匐跪拜,只有那侏儒和尚,將面龐撕下的那塊黑龍紋人皮用捧著的雙手高高舉起。

手中之物猶如具備某種威壓,讓本就匍匐的眾人身軀更加顫抖,面前的祭品安靜等待著進食。

“泣血主上,請您享用吾等供奉的祭品!”侏儒和尚也是一樣狂熱,語氣振奮地朗聲道。

原本的煉血陣已經完全消散,那縷殘餘的邪惡波動,被憑空而現的一股神魂之力覆蓋,另一道陣法徐徐在幽暗光線的洞中虛空勾勒。

實質的神魂自陣法中衍生,侏儒和尚雙手舉起的蠕動人皮,被那股神魂力量附著化為龍一張龍面。

有實質的龍面作為載物,那股神魂力量不再似無根浮萍,漸漸匯聚成一道和常人無異的實質身軀。

身體看起來青壯,卻有著一頭蒼蒼白髮,在望去諸多祭品時,露出兩顆尖銳的牙齒還有血一樣殷紅的舌頭。

白髮蒼蒼的青年,面目似乎總被龍形面具所重疊,給其他人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模糊感。

集聚一堂的邪修始終低頭俯首,並不敢抬頭看,只口中漸漸低喃白髮青年的尊號——泣血妖主!

尤其是那侏儒和尚,這時候忘記了誦經,目光緊緊貼在泣血妖主身上,他們的主上真切降臨在了他們眼前。

雖然只是神念附著的化身,但給在場兇名昭著的眾人感覺,像是面對滔天巨浪,猶如一眼望不見底,吞噬靈魂的深淵。

早在開陽城時,林修碰到的兩個邪修,就層隱晦提及過這位主上。

白髮青年並沒有理會眾人的狂熱,而是無比淡漠地抬腳,踩在了侏儒和尚禿頂上,踏過從後者身軀。

一眾祭品,被神魂之力捲來,白髮青年面龐的龍面蠕動,山洞中頓時浮現咔嚓咔嚓的聲音。

一根根手指混雜血水,滴落在侏儒和尚身軀,和烙印十二個香疤的頭顱上。

心底的冰寒刺激著他們,讓眾多邪修顫粟,他們始終不敢抬頭,但他們所供奉祭品,真的被主上享用著。

虛幻又真實的主上存在,而他們扭曲的面龐上,浮現一道道詭譎的笑容,幽冷的氣氛倒映在那具乾癟的傭兵屍體,那雙睜開,並殘餘恐懼的眸子中。

在享用完血食後,白髮青年面龐上的龍影恢復成面具模樣,而他本人也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

“祭品不錯!”像是吃飽了的白髮青年,由衷地稱讚了眾人一句。

說完以後,白髮青年就轟然炸裂爆碎成無數血光,圍繞著那張人皮並未消散,而是凝滯在原地。

陣法波動,也隨著神魂力量潰散而消散。

這時候,原本始終匍匐著的邪修們紛紛抬起頭顱,眼露兇芒爆發濃重的血氣,所浮現的功法波動熟悉,是林修見識過的泣血錄。

眾多邪修開始如野狗爭食一般,瘋狂撕咬那張人皮,傾盡手段的廝殺彼此。

為的,只是爭奪泣血主上的恩典。

一道道血光被爭奪殆盡,這些邪修立刻將一枚血晶放在嘴邊,森白牙齒一口咬碎。他們的修為在飛快血光同血晶之力結合後提升,瞬息就提升了一個小階。

山洞一眾邪修,實力齊齊暴漲。

而那個侏儒模樣的和尚,輕輕撿起那張掉在地上屬於他的人皮,再度貼在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臉上。

旁邊有一個邪修見之,或許是力量提升讓他膨脹了,居然想要搶走人皮,爆發築基五十竅之力。

侏儒和尚見之,拈花一指,一具脖子以上空蕩蕩的屍體就朝他衝了過來,無影無蹤的頭顱卻出現在他手中。

那衝過來的身軀還未靠近就爆裂成一塊塊肉泥,侏儒和尚嘆息一聲,閉眼雙手合十。

山洞中繼續浮現誦經聲,侏儒和尚所念的,依舊是那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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