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這就是被家人照顧的感覺
秦氏縱有千般不甘，在花彌正冷淡的目光下也不得不道歉。
她恨恨咬牙，從牙縫中擠出“對不起”三個字。
花錦歡見母親受了委屈，跑上前搖著花彌正的手，撒嬌喊道：“阿爹不許欺負母親！歡兒不許你們欺負母親。”
花尤氏臉色難看，庶女竟然叫妾室母親，這是在打她的臉。
花彌正剛緩和的神情瞬間陰冷下來：“花錦歡！你剛剛叫什麼？”
花錦歡臉色鐵青，不敢搭話，阿爹真的發怒了。
秦氏神色慌張，急忙拉女兒到身後，解釋道：“老爺，歡兒心急口快，無心之失，她絕對沒有不尊主母的意思。”
說著邊大聲訓斥花錦歡，“還不快給主母道歉！”
相府內宅規矩森嚴，這稱呼已是僭越，往小了說是她教導不嚴，往大了說是她覬覦正妻之位。
花錦歡被嚇得不輕，眼眶淚水打轉，阿爹以前從來沒罵過她。
今天這個妹妹一回來就罵她，大家都不喜歡她了。
秦氏擔心惹怒夫君，這次帶著憤怒喝道：“歡兒，你愣著幹嘛！”
花錦歡回過神，老老實實走到尤氏跟前道歉。
“母親，對不起。”
尤氏心中冷笑，一個六歲的孩子懂什麼，無非是說錯時大人沒加以糾正，甚至私下還被允許這麼叫。
今日阿玥剛入府，她不想讓別人說閒話，以為她這個主母借題發揮欺壓庶女，但也不能輕易揭過。
“教不嚴，師之墮！女夫子入府已有一年，既然教不好，便讓她到賬房結賬，明日不用來了。”
尤氏是西域人，在京安並無根基，也不認識什麼名儒大家，府裡的女夫子是秦氏找的，自然會有所偏頗。
她為了玥寶以後的學習，正好藉此機會重新找夫子。
秦氏有心想幫女夫子辯解幾句，這女夫子與她交好，又是她請來的，突然被辭，她臉上也掛不住。
“還請夫人三思，此事是歡兒無心之失，實在不關夫子的事。她一向在府裡盡心，若以此辭退，難免被人說相府苛責，到時怕是有損名聲，再難請到夫子上門。”
尤氏濃眉微挑：“你是在威脅我嗎？”
秦氏微微俯首：“賤妾不敢！”
“管你敢不敢，我想這王府內宅的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她說時看向花彌正。
花彌正淡淡說道：“此事按尤娘說的辦。另外罰歡兒抄寫家訓，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出院子。”
“秦氏你也陪著歡兒在院子反思，好好想想為何讓你道歉。”
花錦歡還想撒嬌爭辯，秦氏趕緊眼神制止，今日已經惹得夫君不快，再糾纏只會更生憎惡，識趣應下。
“老爺放心，妾身一定反躬自省，也會督促歡兒認清過錯。”
花彌正臉色這才緩和幾分，隨口問道：“母親不在府嗎？”
秦氏回道：“回老爺，老夫人到大安寺去了，會在寺裡住上兩日。”
花彌正“嗯”了聲，對此並不意外，老夫人吃齋唸佛，每年都會到大安寺住上幾日，虔誠禮佛。
秦氏帶著女兒回東院西祥樓閉門思過，臨離開前，花錦歡恨恨看了眼阿玥，都是因為她父親才懲罰自己和阿孃，她討厭這個妹妹。
阿玥趴在尤氏懷中，沒有注意到她們的目光，小心翼翼問道：“阿孃，是不是阿玥惹大家不高興了？”
尤氏回過神，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臉蛋，安慰她：“沒有，玥寶回來了阿孃開心還來不及，祖母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阿玥內心的不安淡了些，臉上重新浮起笑容。
“玥寶，你剛回來想吃點什麼？阿孃幫你準備，蟹釀橙、東坡肉、魚羹、羊肉燒麥……。”
花尤氏數著，想趕緊把閨女養得白白胖胖的。
阿玥聽著陌生的菜名沒反應，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甜甜的糖包。
“阿孃，我想吃糖包。”
說到糖包，她的口水忍不住流到嘴角，不停往回咽，以前只有年節她才能吃上喜歡的糖包。
花尤氏莞爾一笑，趕緊讓人去買。
花齊柏見小妹垂涎三尺的樣子，親自去買。
他把整個包子鋪的蒸籠都拉回相府，老闆也被他拽來，要現做現蒸給妹妹吃新鮮出籠的。
包子鋪老闆一臉緊張，還是第一次到官家做包子，動作謹小慎微，生怕冒犯了相府。
不一會兒，相府包香四溢，阿玥捧著剛出籠熱氣騰騰的大糖包，比她的臉還大。
張大小嘴啃了一口，燙得發出呼呼聲。
花尤氏一臉寵溺地笑著：“慢點吃，還有很多，別燙著。”
阿玥一臉幸福，這就是被家人照顧的感覺。
家裡人對她好，她也要對家裡人好，把手上的大糖包掰出三塊帶糖的，分給阿爹阿孃和大哥哥。
“阿孃，帥爹爹，大哥哥也吃。”
三人愣住，眼眶一紅，十分感動，阿玥把她最喜歡吃的分享給他們。
他們接過大糖包，陪她大口吃起來，身在京安府的他們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今日的大糖包卻格外的甜。
花齊柏打賞了包子鋪十兩銀子，足抵他幾個月的收成。
老人忙跪謝，安然離開相府。以前總聽別人說相府的人怎麼怎麼壞，今日看來，謠言不可盡信，他倒是覺得花丞相和花大公子和藹可親。
阿玥吃了兩個大糖包，安心在尤氏懷中睡下，回來的一路都沒休息好，現在睡得格外香甜。
尤氏輕輕拍著阿玥的屁屁，等她睡著了，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問起花齊柏阿玥的頭髮怎麼回事。
花齊柏沒有隱瞞，把翁吉縣發生的事簡單說了遍。
聽到女兒遭受這麼大的磨難，尤氏又心疼又憤怒，虧這丫頭還笑得那麼輕鬆說不苦。
“母親放心，那戶人家涉及叛國，已經全部處理了。”
尤氏聞言，臉上的憤怒這才淡了幾分，恨不能親手送那些欺負女兒的人上路。
“拐賣玥寶的人牙子呢？找到了嗎？”
花彌正安慰道：“夫人不必煩憂，雖然個別人牙子還沒找到，但人牙子行業擾安朝百姓多年，我會讓所有人牙子發配充軍，讓他們生不如死。”
事關朝廷的政策，尤氏沒有多嘴。
阿玥睡下後沒多久又進入夢魘，還是上次的噩夢，這次看得更加清晰。
阿爹，阿孃，大哥哥還有姨娘……大家都死了。
尤氏抱著阿玥，感受到她渾身顫抖，緊張喊道：“阿玥怎麼了？”
花彌正和花齊柏急忙上前，皺起眉頭：“小玥又做噩夢了！”
“柏兒，快去趟惠王府讓世兒回來一趟，任何事都先放下，什麼事情都沒他妹妹的身體重要。”
“是母親。”
花齊柏應下，立即趕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