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點了點頭，認可了韓文昌的解釋。
“哎，老朱真是白活了幾十年，還沒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的通透。”王遠狠狠的拍了下大腿，鬱鬱不平的說道。
“王院長，你這就言重了，在商言商，要我說朱總其實也沒什麼錯。真要說到起來，咱們計算機司當時也是出來站了臺的，我第一個得檢討。”譚言接過了王遠的話頭道。
韓文昌心裡清楚王遠口中的老朱指的是現任正方集團的董事長朱光明。但這事兒說起來肯定要牽扯到人家的內部事務，韓文昌自然不願多言。只是在兩人簡單的交談之後迅速將話題拉回。
“至於王院長您提的第二個問題，我覺得用一句話就能說明。”韓文昌微笑著說道。
“哦？哪句話？”王遠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
作陪的譚言也開始側耳傾聽。
“機遇跟困難並重。”韓文昌嚴肅的說道。
“說詳細些！”王遠開口道。
“首先我先明確一點，我跟譚言部長曾經提過，希望能進軍晶片領域，我最大的目標是能生產出個人電腦所使用的通用CPIU。而不是一些專用的晶片。”
“在一塊，我想先說困難！晶片尤其是用於個人PC電腦上的CPU這種高度整合晶片，是一個技術非常密集的產品，甚至可以是偶是現代工業最高技術結晶的藝術品，沒有之一。把一堆的沙子，透過層層加工，到最後成為一顆CPU，需要的是現代工業精度最高的機器叢集，沒有之一！這些機器進度極高，速度極快，包含精密機械、電子控制、軟體控制和檢測一體等特性，生產跟使用這些裝置都需要極為專業的人式。”
“剛才說的還只是生產的硬體，接下來是軟體。一個CPU需要幾千萬甚至上億的邏輯閘，這些邏輯閘要正常工作，首先得給出設計。最基礎的計算機結構體系、Verilog、VHDL這些是需要掌握的最基本內容。”
“EDA系列軟體，包括Cadence/Synopsis這些軟體也必須掌握。模擬驗證有需要的掌握C++，硬體模擬得上FPGA，而要用FPGA的話，又得掌握一系列的工具鏈！”
“綜上所述晶片是個技術極為密集，極高投入，極高風險的高密度技術叢集產業！這就是困難所在。而最大的困難還是，美國手中掌握的晶片技術遠超於我們，這就意味著前期巨大的投入，可能並沒有相應的產出，只能算作技術積累。我們的研究可能遭遇到沒有市場，而不得不永久封存在保險櫃裡的風險。”
韓文昌這一次說的很多，把他這些日子的思考，他的感悟毫無保留的都說了出來。
“而且這還是大機率會發生的事情，因為硬體跟軟體是相輔相成的。最重要最底層的軟體就是作業系統，而這一塊咱們華夏的市場同樣是空白的。微軟、蘋果、IBM等等，這些公司都有自己專屬的系統，但是我們沒有。從這一塊看，想要有所寸進都很難。”
“原來你都知道啊！我一直認為你是無知而無畏呢！”沉默良久後，譚言打趣了句。
即便是打趣，這個話題也是沉重的。
1964年10月16日華夏第一顆核彈爆破成功，代表著華夏掌握了世界頂級的核彈技術。
1970年4月24日，長征一號運載火箭反射了華夏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代表著華夏正式進入太空領域。
這些科研上的進步讓一代人振奮不已，也讓華夏躋身於世界大國之列。但是現在華夏還真沒有獨立設計生產一塊通用CPU的能力。
不說奔騰系列這種高階的CPU，就是賽揚486這種低端的產品，華夏也沒法生產出來。
正如韓文昌剛剛所說的，整個產業鏈所有技術都掌握在別人手中，想要從無到有太難了，鉅額的資金投入，還要想辦法吸引全世界最尖端的人才，最後的產品還不一定能用的上。在商言商，誰願意投資這種註定會虧錢的買賣？
“所以，小韓同志很有魄力啊！知之依然無畏！那你說說，既然知道有這麼多困難，為什麼還要瞅準了晶片領域？”王遠繼續問道。
“因為這是個很大的機遇啊！”韓文昌振作了精神，再次說道。
“不說別的，聯園推出1+1個人電腦的時候，火爆到什麼程度？現在486的電腦在全球市場上又火爆到程度？在這一塊，華夏幾乎還是個空白的電腦。華夏目前有大概13億人，十年後保守估計人口也會增至15、6億，像個人電腦這樣的好東西，十年後走進千家萬戶，該是多大的市場？”
“這還僅僅只是民用，還有那麼多的商家、學校、醫院、各類企業、政府部門，當電腦成為一個工作不可或缺的生產工具，這又是多麼龐大的市場？”
“我個人覺得真要是看好這個產業，現在進入就是最好的機會。越推遲，越被動。IBM、索尼、英特爾、AMD、蘋果、三星半導體、……，這些公司不可能原地踏步等著我們，等到幾年之後，市場成熟，這些大公司的技術跟產品形成完整的生態閉環，在想加入進去分一杯羹，就更難了，甚至會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趁著華夏的市場開沒來得及開啟，未雨綢繆，說不定還能覓得一線生機。這也是我想要做CPU的原因，不瞞兩位，我現在只感覺時不待我啊！”韓文昌悶悶的說道。
這的確是件讓人鬱悶的事情。
韓文昌有清晰的目標，有實現目標的動力，但是現在卻沒有放開手腳大幹一場的資本。當然，正如他剛才說的那樣，沒有資本願意投入才是正常的事兒。
在商言商，一個註定虧本的生意，誰願意把錢砸進去？
這也是現在韓文昌轉戰DVD的原因，想要支援住鉅額的研發資金，首先得有一定的資本，其次，還有源源不斷的生錢途徑。
“有志氣，也很有眼光。不過你都說了這是很難賺到錢的產業，而且你現在不是在做DVD嗎？這可跟你的目標距離有些遠啊！”王遠大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