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言沒有著急去吃飯，而是讓袁志濤帶著他到升級的產線上去晃悠了一圈，大概詢問了一些技術細節。
袁志濤連忙聯絡了周書齊全程作陪，等韓文昌趕到的時候，三人正好把產線走馬觀花的逛了一圈。
“小韓同志，你很了不起啊！”一見面，譚言便誇獎了一句。
這次見面譚言本就打算吝嗇他的溢美之詞。事實上在譚言看來一個二十多歲普通家庭出身的年輕人已經不可能做的比韓文昌更好了。
在股市上呼風喚雨也就罷了，說好了到明珠炒股，結果炒出了一條產線升級之路，讓一個瀕臨破產已經幾乎改變不了被外資全盤收購的國營大廠看到了一線生機。
就憑這兩點，譚言便能肯定，換了他也絕對做不到如此程度。
“譚司長您過獎了！”韓文昌客氣的說道。
“過沒過獎我心裡清楚！”譚言微笑著說道：“對了，局裡的同志把你的要求跟我說了，我這次來明珠就是為了你這件事兒來的。”
“這樣，譚司長，小韓，你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先去食堂吃飯？咱們邊吃邊聊？怎麼樣？”
“是啊，譚司長，您還別說這一路趕過來我還真是餓了，不如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韓文昌笑著說道。
韓文昌這話可是很誠懇的，正是二十多歲最能吃的時候，他是真的餓了。
“行，行，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咱們邊吃邊說！”譚言笑著說道。
一行人來到食堂，師傅早已經接到通知開了小灶，包廂內酒過三巡，譚言便開始談起了正事兒：“我這次來明珠，主要就是為了電子六廠的事兒來的。”
“譚司長，怎麼？咱們電子六廠改制的事兒中央都關心了？”袁志濤忐忑不安的問道。
電子六廠到了如今這步田地袁志濤作為廠長當然是有責任的，而且責任還不小。
雖然跟吳談懟起來的時候，他可以理直氣壯的怒懟過去，歷數這傢伙幹出的那些狗屁事情，但是生產經營方面的問題，他這個做廠長的終究是無法迴避的。
袁志濤並不在乎未來自己的仕途怎麼樣，但是人活臉樹活皮，丟人丟到中央去種事兒，袁志濤還是覺得自己完全沒法接受。
“行了，袁廠長，你也別想多了，全國並不是只有你們電子廠一家出了這種問題，現在大家得日子都難過，從計劃經濟過渡到市場經濟，咱們得思維沒有轉變，總是企業等著國家給飯吃，結果到了現在，成了大家都沒飯吃。”譚言感慨道。
“是，是，是，主要還是我們這些領導沒有及時轉變思維，如果早一點進行產品升級換代抓好產品更新換代的工作，現在哪可能慘到這般田地？”袁志濤主動檢討道。
“你能這麼想就很不錯了！”譚言點了點頭：“這的確是現在很多國企的問題所在，但是不要緊，現在改還來得及，比如你們電子六廠現在就做得不錯！甚至可以說相當的好，能做到你們這個地步，已經可以用了不起三個字來形容了。”譚言再次給出了高帽子。
“慚愧，慚愧，您這就真的是太過譽了，說實話，如果不是小韓同志，咱們電子六廠跟其他要倒閉的國企比起來，也沒什麼兩樣。”袁志濤連忙說道。
在譚言面前，袁志濤並不想說關於跟書記的矛盾，這沒有什麼意義。
“袁廠長太客氣了，我也只是適逢其會，而且正如我跟吳談書記說的那樣，經過這些天在電子六廠的考察，我對電子六廠很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盤下電子六廠。”韓文昌直接挑明瞭自己的打算。
“我其實也就是為了這件事兒來的。”譚言點了點頭，同樣開口見山的說道：“你對金田光華廠感不感興趣？”
“金田光華廠？”韓文昌疑惑的看向譚言。
“對，金田光華廠是工業部的部屬企業，規模大小跟明珠電子六廠差不多，主要是做玻璃器皿水晶等產品的，不過光華廠有兩條石英坩堝的生產線。現在光華廠的情況跟電子六廠也差不多，維持下去很艱難，但是還沒到開不了工，資不抵債的地步。但是這些年不景氣到是真的，部裡也很頭疼這家廠子，如果你願意接受，咱們可以好好談談。”
韓文昌沉默了片刻，其實不管是從感情傾向，還是實用角度，韓文昌都傾向於把電子六廠收入囊中。
他看中電子六廠的並不止是那一條石英坩堝的生產線，還有與之配套的積體電路生產能力。
這才是最重要的。而光華廠只是一個原材料的提供廠商，而且主營的專案韓文昌並不感冒。
總不能真的光是盯著單晶矽去，如果只是要提高單晶矽的產量，他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但沒等韓文昌說話，旁邊的袁志濤先開口了：“譚司長，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哦？行，你說！”譚言微笑著說道。
“您這是截胡啊！說實話，我袁志濤這輩子還真沒佩服過幾個人，小韓同志絕對是其中之一，不為別的，就憑他年紀輕輕還這麼有本事！如果咱們真能把電子六廠交到他手上，我還真的能放心。還了誰，我還都不能放這個心！”袁志濤慷慨激昂的說道。
“是啊，譚司長。其實小韓當初跟我提想要盤下電子六廠的時候，我最擔心的還只是他沒這個經濟實力。但要說誰能把廠子帶上正軌，我覺得韓文昌同志絕對是不二之選。您不能讓咱們六廠剛看到點希望，就眼見著把希望給滅了吧？”周書齊也在一旁幫腔道。
雖然兩人都知道韓文昌如果真想收購電子六廠，阻力肯定不會太小。
畢竟韓文昌的競爭對手是一家極具實力的外資集團，而在這個時代背景條件下，外資可是享受很多優惠政策的。
但不管怎麼說，在袁志濤跟周書齊看來，韓文昌可是站在他們這邊的，比那些金髮碧眼的傢伙們可要可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