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閆春明立刻向正在跟他討論工作的韓安邦彙報道：“韓老，剛剛小韓打電話來說，IBM看上了他的技術，而且IBM實驗室的一個主管現在就在明珠，還跟他開價四千萬美元，想要買巨磁阻磁頭技術，您覺得這技術真這麼值錢？”
“單純的從商業價值來說四千萬美元絕對不算貴，你也看過這篇論文。巨磁阻磁頭技術是未來硬碟儲存磁頭技術的發展方向，能夠讓硬碟容量數十甚至上百倍上千倍的增加。關鍵問題在於小韓手上的技術到了哪一步而已。”韓安邦考慮了片刻，開口說道。
“四千萬是到哪一步了？”閆春明皺了皺眉頭，問了句。
“起碼是幫助IBM實驗室對巨磁阻磁頭技術的研究有突破性的進展。”韓安邦答道。
“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擁有小韓的技術，也能生產出巨磁阻磁頭的硬碟？”閆春明皺著眉頭問道。
“很難。”韓安邦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篇論文上一些資料是怎麼得來的，對於巨磁阻磁頭技術我也是門外漢，但是咱們說說歷史，世界上第一塊硬碟是IBM做出來的，只有5M，但原理跟現在的磁碟沒什麼本質的區別，無非是磁頭上下前後運動尋找讀寫磁軌。”
“里程碑的技術革新是在1973年溫徹斯特技術的應用，硬碟容量得到提升，但是這項技術同樣是IBM應用到小型驅動器上的，再然後就是濺射工藝使用到硬碟技術上，讓硬碟容量再次提升，91年IBM就生產出了1G/英寸的儲存密度，92年日立公司在實驗室實現了2GB/英寸算是領先了一些，但是關鍵的技術儲備依然掌握在IBM手中。”
“巨磁阻磁頭技術能夠大幅度提升硬碟儲存容量是沒錯，但是咱們的工業基礎還達不到這個標準。舉個例子，據我所知硬碟磁頭跟碟片之間的距離，IBM能夠做到10萬分之一厘米，這個精度標準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清楚。我們暫時還沒有這個能力生產出精度如此高的裝置。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般來說硬碟生產線的自動化程度很高，儘量減少人工參與，才能保證清潔，這種裝置我們暫時還生產不出來。”韓安邦嘆息著說道。
“那小韓這篇論文是怎麼出爐的？”閆春明很鬱悶的問道。
生產硬碟的要求已經這麼高了，研究自然更為困難，他是真的好奇韓文昌怎麼能夠寫出這麼一篇論文的。
“怎麼說呢？這篇論文理論方面的功底很紮實，尤其是對於各種材料的解析完成度很高，但是關鍵性的資料很模糊，我猜想他大概的確是研究過很多這方面的資料，然後憑藉對這些資料的消化跟吸收，得出的一些開創性的結論吧。這個世界總是有些天才的。”韓安邦答道。
韓安邦的猜測很不靠譜，但這本就是沒法理解的事兒，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
兩人相顧無言。
“對了，他剛才說開廠遇到困難了？”韓安邦問道。
“對！他不想把這項技術完全轉讓給IBM，但是現在手頭上又缺資金，說是想跟國科大合作，我聽他的意思是想從孃家化緣。”閆春明笑著說道。
“資金缺口有多少？”韓安邦問了一句。
“沒問，怎麼合作？什麼章程都沒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閆春明搖了搖頭道。
“那給他打個電話，我再問問。”韓安邦想了想，開口說道。
……
等著閆春明回電話的時候韓文昌也沒有閒著，他正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想著其他能夠弄些錢的途徑。
可惜這個時代的金融產品跟民間借貸遠遠沒有後世那麼發達，當然這也跟此時的社會還不夠富裕有關。不說一千萬，就是一百萬都已經是個天文數字。
“要不，我在想想辦法吧。之前有個行長承諾過，兩、三百萬運作一下還是能貸出來，咱們先別管其他的，能弄點是一點。”羅峰咬了咬牙說道。
韓文昌長嘆一聲，實在不行，似乎也只能這樣了。不過想要貸到這筆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噓！”衝著羅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韓文昌接起了電話。
“喂，閆院長……啊？韓老，您好！”
“情況是這樣的，廠子已經恢復生產了。現在我們電子六廠主打產品是華強一代的DVD機，對對對，就是上次在您那裡弄出的解碼晶片，現在用在了我們這款產品上。我們的產品不但能播放DVD，更向下相容了VCD跟CD。現在的問題是生產出來了，暫時卻銷售不出去，廠裡沒有渠道，現在也沒錢大規模的營銷。”
“定價？出廠價格我訂在3380元，這個價格我們是經過調研的，現在市場上一臺VCD的價格在四千多元，而且還只能播放VCD，影片質量跟內容都遠遠不如最新的DVD技術。所以我們的市場價起碼能夠賣到5000元以上，所以這個出廠價格是非常合理的。”
“對對對，如果我們的產品能夠快速開啟市場的話，到資金方面到的確能緩過勁兒來。嗯？真的？行行行，我今天就訂票，明天帶著我們產品去給您看看。”
掛上電話，韓文昌一臉興奮。
“怎麼了？”羅峰一臉詫異的看著韓文昌。
“咱們有救了！”韓文昌興奮道。
“合作談成了？國科大肯借錢咱們？”羅峰詫異的問道，這也太簡單了吧？
“根本沒提合作的事兒，韓老的意思是，他可以想辦法幫我們把現在庫存的第一批產品給消化掉。”韓文昌興奮的說道。
“產品消化掉？”羅峰愣了。
這到是個極好的訊息，如果能夠按出廠價快速把這批產品賣出去，賬目上馬上就能有千萬元的現金，一切問題基本上都迎難而解了，更關鍵的是，如果這一批產品市場反響良好，接下來第二批、第三批產品大概可以不愁賣了吧？
即便只是保持現在的生產能力，也足夠讓電子六廠撐下去了。雖然說吃不飽，但起碼餓不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