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文昌這番話，此時庫爾森的心情用後世上網路一句流行語來形容最為貼切，那邊是“曰了狗了！”
誰給的這個年輕人自信啊？竟然這麼看不起IBM，庫爾森到是很想放下狠話，賭便賭。但是話到嘴邊，這位IBM的大佬卻慫了。
因為對方透露出了一個細節，硬碟的大小定在了30G！他們現在的目標不過是製造出20G的硬碟，對方卻直接要挑戰30G？
硬碟儲存能力的大小取決於磁頭的靈敏度，因為磁頭的靈敏度決定了資訊的密度。一開口就信心滿滿的定下如此高的標準，難道說對方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
他當然也懷疑韓文昌是在空口說白話，但是想到論文上的那些內容，那些極為有針對性的解決方案，庫爾森慫了。
真慫了！
這不止是面子之爭，更是技術之爭。
為什麼IBM要投入巨資研究這項技術？因為這技術一旦研究成功將帶來遠超投入的回報。想想看，當硬碟容量增大，必然取代現在的磁頭技術，儲存裝置是任何裝置上都必不可少的東西。這項技術的專利掌握在IBM手中，未來所有的硬碟生產廠家，都需要購買他們的技術才能用。
什麼？不用他們的技術？當新技術普及之後，人家生產幾十G甚至上百G的硬碟，難道你還生產1G2G甚至只有幾百M的硬碟？那不是等著被市場淘汰嗎？
這就是技術的力量。只要IBM實驗室首先將技術研究出來，別人自然會來搶著使用這種技術，當然誰家的技術都不是憑空得來的，要用當然就要給錢。
前期的投入之後，就等著豐收吧。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鉅額的投入之後，結果別人先研究出來同類技術，也就意味著前期大筆的投入都沒了，這就是技術研發的風險所在。
尤其是計算機產業，從頭到尾都是高投入高風險的。快人一步才能搶佔先機。然後憑藉龐大的利潤，持續投入巨資進行研究，永遠的快人一步，才能一直生存下去。
諸如微軟、英特爾、高通，大家都一樣。
所以此時庫爾森的心情簡直是坐了一次過山車一般。本以為只要報出IBM的名字，對方還不立刻誠心誠意的馬上投誠？萬萬沒想到啊，對方竟然發起了挑戰？
劇本不該這樣編排啊？
“好吧，韓先生，你難道不覺得如果我們強強聯手可以更快的讓這項技術面試？我不知道你的團隊有多大規模，但是從你們的成果我可以看出，如果我們雙方攜手，大概能將研究進度加快一倍，甚至不止。所以我真心希望您能考慮我的提議，而不是去做意氣之爭。”
為了儘量避免刺激到對方，庫爾森儘量將話說的足夠委婉。
“這也是我願意跟您交流的原因，實際上我也覺得如果我們能夠合作的話，請注意，是合作，而合作首先需要您擺正一個態度，一個能夠平等對待合作伙伴的態度。也就是說，我們是基於一個平等的姿態進行技術研發方面的合作，您覺得可行嗎？”韓文昌不緊不慢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個……”庫爾森猶豫了片刻，問道：“那麼請問這種合作方式，我們需要付出什麼？”
“很簡單，如果您決定跟我們合作，基於平等原則，我們將共享這項技術及這項技術所涉及的所有專利，我們雙方都可以免費使用並授權他人使用這項技術，共享這項技術所帶來的收益。”韓文昌沉靜的說道。
如果庫爾森肯點頭，這當然是最完美的成果。
韓文昌很清楚即便他非常瞭解這項技術所涉及到的所有專利，但是他目前根本沒有在國際上申請這些專利的能力。
因為他根本無法提供足夠的證據證明他能夠解決這些問題，更不可能真的在實驗室中製造出一塊使用了巨磁阻磁頭技術的大容量硬碟。
很多裝置跟材料目前華夏根本就沒有，這才是最大的問題。而等他有這個實力起碼也是幾年之後了，到時候IBM憑藉自己的實力就能研究出這些東西。
他之前說那麼多實際上就是在給庫爾森施加壓力。他當然知道如果IBM在這項技術落後於其他人對於IBM來說代表了什麼。
“年輕人，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們的研究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所以我覺得你的要求有些過分。我們的研發中心憑藉自己的實力也能做到這些，為什麼要跟你共享？”庫爾森感覺有些頭疼，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您這樣說就又回到之前那個問題了，您看過我的論文，大家既然都是研究這個領域，您當然心裡應該有一個大概的判斷，我們究竟研究到哪一步了！當然不可能比你們更慢，實際上，我敢把那篇論文發表到《科學》上，其實更能說明很多東西。這麼說吧，如果不是因為一些關鍵裝置的精度不夠，我們有把握在三個月內製造出容量在30G以上的硬碟。”韓文昌慢條斯理的說道。
“關鍵裝置的精度不夠？”庫爾森非常敏感的抓住了這句話，甚至這一刻他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難怪對方雖然在技術研發方面已經走在了他們前面，卻還是要尋求合作。問題難道出在這裡？
作為一家高科技公司，IBM當然是知道在《瓦森納協定》基礎上的各類高階裝置出口商業管制目錄的，一些高階裝置自然也在管制之列。
所以對方憑藉落後的裝置，竟然比他們更快的獲得了成果？
一時間庫爾森心裡滿滿都是挫敗感。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是他不夠勤奮嗎？可是整個專案組的人員已經足夠拼命了！
是他們不夠聰明嗎？
天啊，能夠進IBM的研究人員哪個不是美國的名牌大學畢業，擁有著遠超常人的智商？但是很顯然，他們掌握了天時地利跟人和，現在卻被別人超越了，還是受到限制的對手。
當然，他把韓文昌這句話當成了年輕人的口誤，畢竟這是在自己曝出自己的缺點啊！雖然這句話讓他滿滿都是挫敗感，但卻是他可以利用的最有力的武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