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齊一臉的糾結，袁志濤揣摩清楚周書齊的心思之後也是一臉的糾結，兩人一起糾結時，那糾結的感覺旁邊的羅峰跟劉家成都能感覺得到，更別提坐在兩人對面的韓文昌了。
都是聰明人，雖然三人之間關於技術入股的條件一個字都沒提，韓文昌也能猜到兩人的心思。不過韓文昌到也並不在乎這些，正好相反，兩人表現得越糾結，韓文昌還更欣賞兩人，這足以證明起碼兩人都還算實誠，不是那種可以睜眼說瞎話然後面不改色昧掉他技術的黑心人。
其實正如韓文昌之前想的那樣，他到是並不在乎一個簡單的鋇塗層技術。就算是把這項技術免費提供給電子六廠大家結個善緣他也無所謂。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能夠在電子六廠擁有一部分股份，這對他未來的事業自然是頗有助益，但如果事不可為，他還真願意把這技術免費丟給電子六廠。
電子六廠還屬於國企，又擁有了高階的單晶矽拉制能力，當然比整個廠子被外資收購了的好。就算收購之後，效益大幅度提升，這些技術也還是掌握在了外資手裡，而且韓文昌甚至能夠猜到，國內高階的產線肯定會被裁掉。
未來電子六廠幹得最多的絕對是給飛利浦生產一些低技術含量的配件。國外對於國內的技術封鎖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韓文昌壓根就沒讓糾結的兩人想好怎麼開口，便主動開口道：“竟然周總工覺得這份資料沒什麼問題，今天又正好來了，就乾脆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吧。畢竟袁廠長剛才也說了，就算田書記真的能幫電子六廠爭取到這麼一個機會，也有限定時間的。周總工早點把資料都研究清楚，也有利於之後的工作開展。至於咱們的約定，可以等產線升級成功之後再說。”
韓文昌一句話讓袁志濤跟周書齊直接傻了眼。
袁志濤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最開始他並不信任的年輕人，心裡湧起了驚濤駭浪。這個年輕人——大氣啊！
這也太特麼大氣了！
韓文昌是做技術的，只要是做技術的人，袁志濤不相信韓文昌不知道電子六廠的價值。就算韓文昌是個技術宅，不懂這些，但人家今天也剛剛參觀過電子六廠，而且人家眼絕對不瞎。就算韓文昌真的有些近視，今天中午大家也聊過飛利浦對電子六廠的估值。
不管技術入股可以給韓文昌分多少股份，但是算到個人身上，那絕對是個能讓他心動的天文數字。
可人家竟然壓根就不談條件，直接便把這份對於電子六廠價值連城的資料給了他們。而且讓他們可以先行憑藉這份資料進行技術升級，別說沒有乘人之危，故意抬高這份技術資料的價值，更是壓根沒提技術入股這事兒。
換而言之，等到他們拿到資料把產線升級完成之後，就算不認之前說的話，韓文昌也沒半點辦法。這氣度，袁志濤不得不承認，就算是他可能都無法做到。
這也讓袁志濤突然感覺有些心虛。剛才還在心裡暗暗責怪周書齊太沒有城府，看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現在看來人家壓根就沒有坐地起價的想法。
然而袁志濤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措辭，感謝一番人家的好意，旁邊的周書齊已經反應了過來，驚喜的問道：“真的？韓先生，您真沒開玩笑。”
或許此時的周書齊自己都沒注意道，他竟然無意中直接對比他小了起碼一個一圈的韓文昌用上了敬語。
“為什麼要開玩笑？”韓文昌笑了，隨後正色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最終你們沒能阻止外資的收購，我提供的這份技術方案就不能用於改制之後的電子六廠，這點你們總能做到吧？”
這是一個態度問題，韓文昌並不在乎飛利浦稀不稀罕一個鋇塗層噴塗技術，但他不能讓這份方案成為他不喜歡的人跟外資談判的籌碼。
“這個請你放心好了！”袁志濤神色嚴肅的保證道：“這一點我保證能做到。而且我也承諾你，我會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盡最大努力幫你爭取技術入股的份額。另外，我們現在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直接帶走這份資料。”
“另外今天我們是有備而來的，我的私章，廠裡的公章跟合同專用章都帶過來了。我們現在就草擬一份協議，雙方簽字蓋章。”
韓文昌愕然。
他還真沒想到袁志濤竟然如此慎重。竟然準備的這麼充分，他還真不知道如果他沒提供這份資料，這兩人會讓他簽訂一份什麼合同。
袁志濤說完這番話後也有些臉紅，實際上他還沒說全，他的包裡還有一份跟周書齊在諮詢了公司法務部門之後簽訂的合同。合同上對於韓文昌的言行有一定的約束，當然主要是提交技術方案的期限等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畢竟韓文昌不是他們的人，除了用合同約束韓文昌之外，袁志濤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約束這個他無法掌控的年輕人。可誰知道他都還在想著怎麼把來一和盤托出，人家就直接給了一個超級大的驚喜。
“至於嗎？弄這麼正式。”韓文昌愣過之後苦笑道。
“當然，必須這麼正式！”袁志濤依然是一臉嚴肅的說道：“你相信我們，我很感激，但有這麼一份合同約定，其實也可以讓我更方便跟上面講條件。”
只是頗有氣勢的說完這番話後，袁志濤又像是洩了股子氣般道：“但是我也先跟小兄弟你交個實底，說來慚愧的很，我這個廠長對廠裡的掌控度真還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大，這份合同最終我能落實多少，心裡還真沒把握。但既然小兄弟這麼相信老袁我，我豁出去這張老臉也會盡力幫你去爭取的。”
“行吧，都照著你們說的來。至於合同咱們商量商量，袁廠長跟周總工也不用太往心裡去，咱們先把自己的事兒做好，只求問心無愧便好。”韓文昌笑著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