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海和王長林趾高氣昂的站在那裡，完全無視南教授，甚至在刻意的羞辱。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令人心酸。
白髮蒼蒼的老者在兩名年紀足以當他孫子的年輕人面前受辱，很容易讓看到這一幕的人肝火上升。
苗雨的目光暴躁起來。
南教授雖然犯了錯，但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何必再用這種方法不停的羞辱？
苗雨眉毛豎起，張嘴就要罵人。
啪！
南教授似乎注意到了苗雨的反應，他眼疾手快，直接拉住苗雨的胳膊，呵呵笑道：“對！我已經沒有職務了！各位長官不用管我，你們聊！”
陳四海身材高大，卻沒有任何豪邁粗獷的表現，他眼睛細長，面板白皙，反而有種異常陰冷的氣質。
他眯著眼睛，用眼角撇著南教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我們要和南城的軍事長官談論一點要務，臨時徵用這間實驗室，請閒雜人員退出去。”
南教授用力的抓著苗雨的手臂，連連點頭，笑道：“我馬上走。”
……
十分鐘後，實驗室的大門再次開啟。
陳四海和王長林揚長而去，沒有再多看坐在實驗室門口長椅上的南教授一眼，而苗雨敲了敲玻璃，輕聲道：“我有事跟你說，來。”
“他們兩個是軍監處的？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部門？”南教授站在實驗室門口，有些疑惑的問道、
苗雨面無表情的說道：“是上面剛剛成立的部門，不歸國安部管理，是獨立的部門！人員都是以前的特務部門抽調的，都是些老陰逼……雞蛋裡面挑骨頭的能力非常強！”
“上層可能是覺得我們這些軍人出身的主官無法快速適應城市的管理，所以才派這些人來“指導工作”！”苗雨嘲諷的笑了一聲。
“那以後誰說了算？”南教授問出這個最主要的問題。
“調兵作戰，我說了算！但他們會時時刻刻盯著我，隨時打小報告……”苗雨嘆了口氣。
“……”南教授無語了。
“我覺得上層搞這個軍監處，最主要的原因是擔心我們這些人……私下搞小動作。”苗雨鄭重其事的說道：“上層在防著我們啊！”
南教授聽出了苗雨話中的苗頭有些不對勁，立馬說道：“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呢？”
“呵呵！現在世界都變成了這幅樣子，所有人都為自己未來的命運而擔憂！我們這些軍事主官手握兵權，上層不可能不防著我們……可以理解！”苗雨倒是很看的開，自古以來，帶兵的將軍都是會被皇帝所忌憚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了。
南教授想要為上層辯解幾句，但想到“軍監處”的作用，他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辯解的底氣。
“我倒是不怕他們……倒是你要小心一點。”苗雨目光深邃，有些擔憂的說道：“我聽到了一些傳聞，對你很不利。”
南教授張了張嘴，笑道：“我已經被取消了職務，而且手中沒有任何權力，又沒有的罪過他們，他們何必要對付我？”
“你太天真了。”苗雨冷笑了一聲：“上一次超級人類失控的事，雖然並沒有造成太慘重的傷亡，但因為這件事，讓上層看到了批次製造超級人類計劃的不足。”
“你可能不知道，原本上層也是要批次製造超級人類的，但南城的事發生之後，這個計劃就擱置了下來。”
“而原本可以在這個計劃中可以擔任重要職位的一些人，即將到手的權力和特權被暫停發放……你猜會有多少人恨你？”
南教授愣住了。
如果真像苗雨說的那樣，那麼南教授難以想象，他會成為多少人的眼中釘！
“就在幾天前，首府科研院也發生了一起事故，一名攜帶重要資料的超級人類出逃成功……首府震怒，專案的負責人被全部送上軍事法庭，槍斃了一大批人。”
“這兩件事加起來，就會讓超級人類計劃無限擱置下去。”
“原本可以在這件事中得到特權好處的一些人，會把仇恨和憤怒全部宣洩在你頭上。”
南教授沉默了。
“我還聽說……陳四海和原本指定為超級人類製造計劃的負責人有些關係，他這一次調到南城來，除了上任，一定還帶著某些無法說明的目的。”苗雨語氣極為沉重，抬起頭直視南教授：“陳四海想殺你，你信嗎？”
南教授如遭雷擊。
沉重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充斥著，流動著。
良久之後，南教授才深吸一口氣，彷彿解脫一般說道：“我現在已經被解除了職務，也沒有再進行研究的權力！我已經沒有用了，如果我的死，能夠讓很多人都感到開心解氣的話，我可以順從他們的心意。”
“……”苗雨聽著南教授的話，眉毛漸漸豎起：“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
“我是……心如死灰啊。”南教授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除了科研之外什麼都不會！就算繼續活著，也不過是像行屍走肉一樣渾渾噩噩！還不如做點讓別人開心的事，這樣就算我死，也算是有些價值吧？”
苗雨聞言，想要安慰安慰南教授，但卻又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詞句。
對於南教授這種把全部都放在科研上的人而言，剝奪他科研的權力，的確等同於剝奪了他生命的意義。
“天無絕人之路，逆境之中也總會有曙光……”苗雨沉默良久，開口道：“你可要活下去，不要等到曙光到來之前，你就已經被埋進地底了。”
南教授苦笑。
被上層取消了職務，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幾乎不會再有被重新啟用的機會了。
他一生所學的知識，也都成為了無主之物。
“不說這個……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苗雨轉移話題，從懷裡掏出幾個密封袋放在南教授面前，說道：“你來看。”
密封袋一共有三個，分別從1到3標號。
每一個密封袋內，都裝著一顆狹長的、扭曲的子彈！
“這是？”南教授愣住了。
“邊疆軍警在追殺那名逃出科研院的超級人類時，突然出現大量機械戰士，這是它們射出的子彈……”苗雨再次將標號2的密封袋推到南教授面前，說道：“這是魔都名為“保護傘公司”覆滅時，現場留下的子彈！”
“3號密封袋，是“天成公司”覆滅時，現場留下的子彈。”
“這三種子彈材料一致，是一種全新的合金物質，在已知的範圍內，根本沒有出現過這種材料的記錄。”苗雨平靜的說道：“我已經讓人收集了這三起案件的卷宗，如果我們能夠追查出幕後之人的身份，或許可以讓你脫離眼前的困境。”
“這……”南教授愣了半天，嘆息道：“單憑這些東西就想查出對方的身份……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嘛！在整個炎黃境內尋找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根本不現實！”
“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看吧！”苗雨無奈的說道。
南教授看著檔案袋內的三顆子彈，陷入了沉思。
而此時，臨時指揮所的“案件證物室”內，大量士兵將昔日軍警局的證物、卷宗堆放在紙箱裡，隨意扔在倉庫中。
大量的證物像垃圾一樣被隨意堆放，像是要被永久的封存起來。
而在最深處的角落裡，一個上面寫著“李、郭議員遇襲案卷宗、物證”的密封袋中，兩顆和苗雨手中相同的子彈，沾滿了血跡，靜靜的躺在“物證山”的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