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小可愛啊！”李天然憋了半天，最終停住了自己想跟涵涵比劃比劃拳腳的衝動，只能自我安慰童言無忌。
涵涵很快就睡著了，但李天然卻睡不著了。
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剛才涵涵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自從從緬國返回邊境後，李天然心中就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昔日他的對手都是一些民間組織，但自從邊境線一次之後，他成功成為了國家公敵。
如果他的身份一旦暴露，等待他的會是比宋志斌更嚴酷的刑罰。
“距離攢夠庇護所升級的積分還有五天，在這五天內，絕對不能出事。”李天然沉默片刻，他的目光閃動著，忽然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些東西，他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了。
……
陸馳坐在一座尚未倒塌的廢棄平房內，他依靠著牆坐著，身前的老舊火爐內燃燒著木炭、腐爛的樹根等。
在他右手旁，是那柄血跡斑斑的錘子和一杆雙筒土銃，還有把鋒利的鋼刀，這些都是他的戰利品。
他眯著眼睛，藉著火光，掏出一個沾滿血跡的筆記本，用半根鉛筆在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正”字。
筆記本的這一頁上，已經寫了五個“正”字，還有一個只寫了三畫的半“正”。
“二十八個……”陸馳嘴裡咬著鉛筆頭，將鉛筆尾部咬出明顯的牙印，大腦在急速思考著。
五天時間，他幹掉了二十八個匪徒。
在這種惡劣環境下，他獨身一人只帶了一把錘子出發，搶奪了諸多資源，殺掉了二十八個悍匪，到現在為止他自己依然還活的好好的！
他對戰鬥的敏銳嗅覺是天生的。
但他並未毫髮無損，他的左側肋下有道猙獰的傷口，是在幹掉第二十八個悍匪時，對方拼死反擊之下用刀劃傷了他。
幸好對方的攻擊方式是砍，而不是刺，否則陸馳現在可能已經因為肺部被刺穿而去見閻王了。
陸馳沉默片刻，揭開厚厚的外衣，露出裡面隨意包紮的傷口。
那層充當紗布的無菌紡布已經被鮮血浸透，而且陸馳沒有找到無菌膠帶，他是用透明膠帶將無菌布裹在傷口上的，膠帶勒的很緊，足以將傷口的皮肉壓住，不至於讓他因為出血過多而昏迷、死亡。
但這種情況同樣非常危險，傷口如果得不到消炎，很快就會腐爛，一旦感染到內臟，那人就徹底完了！
陸馳嘴裡咬著一塊毛巾，慢慢的將膠帶撕開，將無菌布從傷口位置扯下來。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在如此寒冷的夜，他渾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打溼。
傷口足有十公分長，兩側的肉皮腫起老高，最內側位置甚至都呈紫黑色，不時有鮮血混合著膿液流出來，看上去異常悽慘。
陸馳在旁邊的揹包翻了半天，掏出一瓶醫用酒精，他手顫抖的將酒精倒進瓶蓋內，而後緩緩接近傷口淋了下去。
“嘶！”
一道極其猛烈的倒吸涼氣聲響起。
陸馳的雙眼上翻，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脖頸青筋暴起，身體劇烈痙攣著！
咣咣咣！
陸馳左手猛烈捶打著牆壁，以此來化解酒精帶來的劇烈痛楚。
終於，如刀切一般的疼痛感消退，他再次從揹包內取出一些乾淨的無菌布，將它纏在自己的傷口上，這便算是完成了臨時治療。
完成這一切之後，他從揹包內翻出包裝袋的滷雞腿，用匕首刺著在火上烤。
他沒有掌握好火候，滷雞腿的外面被烤焦了，裡面還是冰冷的。
陸馳大口咬著雞肉，將帶著冰碴的礦泉水灌進肚子裡，發出了滿足的嘆息聲。
吃飽喝足，陸馳將那件軍大衣蓋在自己身上。
軍大衣上也是斑駁的血跡，同時還有一股很難聞的汽油味，這是陸馳故意灑在上面的。
在這片廢墟中，還有一些生命力頑強的非完美野獸在遊蕩著，它們的嗅覺很靈敏，陸馳身上的血腥味很容易引起它們的注意。
為此，陸馳不得不割破一些汽車的汽油管，將讓自己身上沾滿這種難聞的味道。
糟糕的環境、惡劣的衣食、受傷的身體……
這一切都讓陸馳看起來像一隻流浪的餓鬼。
別說和農場內眾人的生活相比，就算和避難所的普通民眾相比，陸馳也活的無比艱難。
在這五天之內，陸馳也曾問過自己，是否後悔當時沒有直接了當的跟李天然一起走，這樣的話，他絕對無需忍受這種折磨與痛苦。
但很快，陸馳就告訴自己……絕不後悔！
他現在忍受的一切苦難，都只是為了將來得到更多！
“我最大的價值，我會親自來證明，我絕不會死在這種地方……”陸馳靠在角落裡，目光盯著火爐，瞳孔中反射出跳動的火焰。
也不知道那火焰是來自火爐之中，還是來自他的內心深處。
……
深夜，南教授敲開了餘城臨時居所的門，神色急促。
“有事嗎？”餘城開啟房門，問道。
“餘副指揮，很抱歉打擾您……”南教授客套了兩句，而後拿出卷宗遞到餘城面前說道：“我很有急的事，有關這件案子，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您！”
有關這份卷宗，南教授之前是想要去找楊勇的，但楊勇已經被派到了一線，所以南教授只能深夜跑到餘城這裡來。
“邪教案？槍擊案？”餘城看著南教授手中的卷宗，目光有些古怪，問道：“您問這個幹什麼？”
“我……”南教授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沒有把真相告訴餘城，只是開口道：“裡面有些資訊對我很重要，我想問問您，有關這件案子中的李天然，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餘城挑了挑眉毛：“你要找李天然？”
“對！他現在在避難所內嗎？”南教授聲音微顫。
“……”餘城沉默良久，將卷宗遞了回去，聲音低沉的說道：“那太不巧了，恐怕您找不到他。”
南教授心裡咯噔一聲，問道：“怎、怎麼？”
餘城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李天然……已經死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