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事情永遠都是兩面性的,有好的一面也就有壞的一面。

燕京醫院的醫生收入確實高,比起其他醫院的醫生也有那麼些高人一等,在同行面前也能抬得起頭,挺得起胸,去了地方上也可以鼻孔朝天。

可同樣,燕京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受的委屈絕對要比其他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多。

這就好比酒店飯店一樣。

一般的平價飯店,服務員收入低,可客人們也大都是普通人,遇到一些咋呼的客人,大不了這個服務員不幹了,看我敢揍你不?

可五星級酒店,服務員們收入高,客人身份也大都高,遇到蠻橫不講理的,揍了你你也揍不回去,甚至老闆還要處分你。

譚廣平也是一步一步走到科主任的位置上的,在燕京醫院幹了二十多年了,早就習慣了,說實話,梅司長的妹妹都算客氣的了,遇到不客氣的,指著你鼻子罵娘你還能罵回去是怎麼的?

“我們先給梅老做個檢查,然後一起商議一個治療方案,一定會盡快讓梅老恢復健康的。”

“我相信譚主任。”梅立民倒是很客氣。

譚廣平親自給梅老做著檢查,方寒同樣遠遠的看著。

梅老看上去七十歲不到,應該是六十七八歲的樣子,看上去倦怠乏力,形削骨立,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

剛才負責的副主任醫師給譚廣平介紹的時候方寒也聽到了,患者頭昏腦漲,食慾不振,透過望診和症狀,方寒心中已經大概有了判斷。

譚廣平詳細的給梅老做了檢查,笑著道:“問題不大,主要是勞累,睡眠不好,心事太多了,梅老您還是要少操心嘛。”

“怎麼能少操心,一個個不成器,我能少操心?”梅老哼了一聲,說話聲音不高,有氣無力。

梅立民賠著笑,邊上不少醫生都低眉順目,兒子都司長一級了,這還叫不成器?

當然,不同的層次要求不同,梅司長這樣的成就在梅老眼中應該算不成器吧?

“兒孫自有兒孫福,該放手的時候還是要放手嘛。”

譚廣平笑著說了一句,也不多說,向梅老和梅立民道:“梅老,梅司長,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商議一下方案。”

“譚主任慢走。”

梅立民也知道人家譚廣平這是例行查房,也不耽誤,起身還送了一下譚廣平。

譚廣平帶著一大群人走出病房,沒有著急進下一間病房,而是回頭對薛文輝幾人道:“梅老這是典型的退休綜合徵,想要治好還需要家屬配合,應該多多和梅司長溝通一下。”

方寒雖然吊在後面,可譚廣平的話方寒還是聽得到的,譚廣平不愧是燕京醫院中醫科的科主任,這個水平確實很高啊。

方寒判斷梅老應該是勞心過度,睡眠不佳,從而損傷肝脾,譚廣林這個退休綜合徵的說法倒是很符合。

退休綜合徵是指老年人由於離退休後不能適應新的社會角色、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的變化而出現的焦慮、抑鬱、悲哀、恐懼等消極情緒,或因此產生偏離常態的行為的一種適應性的心理障礙。

現在社會,不少老年人退休之後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些心理方面的不適應,輕微一些的過一陣子就會好,嚴重一些的甚至會因此引發其它生理疾病、影響身體健康。

這個退休綜合徵並不是特指的某種病症,而是指因為退休之後的心理因素造成的種種疾病,這個疾病因人而異,因工作而異。

一般來說,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工作優越,退休之後越容易患上退休綜合徵。

比如以前是什麼幹部,在職的時候風風光光,退休之後人走茶涼,感受到了世態炎涼,這個時候心中就不怎麼適應。

比如以前在職的時候手握大權,指點江山,退休之後無所事事,這個時候心態也會有變化。

看梅老的年齡,應該也確實是才退休時間不長,最多一兩年,兒子都是司長還說不成器,梅老之前是幹什麼的那就可想而知了。

退休之後按說應該輕鬆了,可梅老為什麼還會產生勞心過度?

其實這也是退休綜合徵的一種表現,一些人退休之後感覺到沒事幹,失去了以前的權利,反而會過分的去關注以前工作的一些東西,明明已經退休了,卻比退休的時候還忙,操心的還多,這其實也是彌補自身空虛的一種表現。

方寒之前並沒有想到什麼退休綜合徵,譚廣林這麼一說,方寒倒是覺得很貼切,梅老的這個病還真有可能是退休造成的。

退休之後為了不讓自己感覺到寂-寞或者空-虛,更加過分的去關注以前工作的東西,勞心勞力,導致勞心過度,損傷肝脾。

“我昨天其實就找梅司長談過了,可梅司長也沒辦法。”

薛文輝苦笑著道:“梅老一家的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梅老一兒一女,梅司長和梅總都有自己的工作,梅司長的愛人也是公職,梅老退休之後梅司長能陪梅老的時間並不多。”

“嘖!”

譚廣平皺了皺眉,這就相當麻煩了。

梅家的情況他確實知道一些,梅老一兒一女,兒子梅立民現在在燕京擔任司長,上班是相當忙的,女兒也是國企的高層,平常同樣沒多少時間,兒媳也是公職,如此一來,梅老退休之後那就是典型的空巢老人。

最麻煩的是,梅老以前位高權重,這突然間退了,兒子兒媳和女兒都不能在身邊,梅老那就更寂寞更顯得無聊了。

這種退休綜合徵其實算是心病,人常說心病還需心藥醫,要是不能把梅老的心境轉變過來,這個病那就不好治。

“譚主任,梅老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飯了,現在身體狀況非常差,不能耽誤,我們還要儘快想個辦法。”

“先查房,查過房咱們再會診。”

說著話,已經到了另一間病房的門口,譚廣平止住了話題,敲了敲門,推門走了進去。

“周老!”

進了門譚廣平就是一愣,急忙向病床上的老人打招呼,同時還回頭問邊上的幾位副主任:“周老住院了怎麼不早說?”

“不礙事,我就是個小感冒。”周同輝靠坐在病床上,精神還算不錯。

“病無小病。”

譚廣平陪著笑:“您老可是咱們醫院的鎮院之寶,您要是病倒了,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患者呢。”

病床上的患者不是別人,正是杏林界赫赫有名的針灸聖手,國手大家周同輝。

周同輝這次的病還真不算嚴重,就是感染了風寒,感冒發燒,再加上六十多歲的人了,這一發燒就精神不振,被強行送來了燕京醫院住院,周同輝本人還真不樂意來,以他的意思,家裡吃兩劑藥就行了。

只不過到了周同輝這個地步,身邊那都是有著自己的警衛員的,有人專門操心周同輝的安危,周同輝生病,照顧的人可不敢大意。

昨天晚上週同輝被送來醫院,吃了一劑藥,今天這精神頭已經好多了。

周同輝正笑呵呵的說著話,目光下意識的在人群中一掃,就看到了站在一群醫生後面的方寒。

“小方?”

周同輝有些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周老。”

方寒擠開前面的孫藝洋,笑著走上前去。

“還真是你小子,什麼時候到的燕京,怎麼也不給我打招呼,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老傢伙?”周同輝顯得有些不高興。

“我去.....”

邊上一大群醫生瞬間就集體傻眼了,這位江中院來的毛頭小子不僅僅是郭文淵的學生,竟然還認識周同輝。

聽周同輝這語氣,兩人關係不淺啊,絕對不是面面之交。

聽聽周同輝說的什麼話,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老傢伙?

放眼全國,有幾個人敢瞧不起周同輝?

周同輝在幾位大國手裡面雖然是最年輕的,可地位那是一點不差,周同輝今年六十歲出頭,比起郭文淵、羅元辰等人自然是小字輩,可單說針灸,周同輝要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當然現在要除過方寒了。

方寒現在的針灸已經是高階水準,再加上燒山火和透天涼兩種特殊針法在手,確實可以和周同輝一較長短了。

“我哪能呢。”

方寒陪著笑:“我昨天才到的燕京,今天第一天上班,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這次是來燕京進修?”周同輝倒也不是真生氣,就是開個玩笑,方寒一解釋,周同輝就笑了。

“嗯,來燕京進修三個月,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正說晚上下班去向您老請教呢。”

“我看是正好被我碰到了吧,我要是碰不到,你小子三個月之後回了江州也想不起我吧?”周同輝才不信方寒的鬼話。

“哪能呢?”

方寒有些心虛,他確實沒這個打算,說實話,不管周同輝怎麼看,方寒自己卻覺得自己和人家周同輝不算熟,也就見過那麼幾次,人家客氣,你難道還真去?

這就好比有人客套,沒事來家裡玩,你真去了,人家不一定歡迎。

譚廣林和薛文輝等人都傻眼了,周同輝和這個江州來的方寒好的有些過分啊,自打方寒露面,周同輝好像瞬間就忘記了房間內的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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