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的摟著白青竹的脖子,讓白青竹更心疼這個小丫頭了。

白青竹把沐依裳送回房間之後,便立刻衝回了演武場,此時正巧輪到了和沐依裳對戰的趙師弟和另外一名弟子對戰。

趙師弟算是門中修為頗高的弟子,三兩下就將那名弟子打倒了。

白青竹看著倒在地上的弟子身上除了灰塵什麼也沒有,再想想受傷的沐依裳,他簡直氣壞了。

這個傢伙,擺明了就是跟沐依裳過不去,才會那樣重傷她。

竟然連一個女孩子都下得去手,這個臭小子,自己今日不教訓教訓他,他怕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就在趙師弟要下場的時候,白青竹飛身而上,從腰間拔出佩劍,直指趙師弟,“我來給你比一場。”

趙師弟有些迷茫,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微微擰了擰眉,道:“白師兄,你又不是分配給我的對手,我才不要跟你比。”

他知道白青竹的修為如何,自己今日本就想大殺四方,至少努力撐到前十的。

此刻若是和白青竹比試,肯定立刻敗下陣來,別說前十,怕是在一百名開外了。

是以,他才沒有蠢到,要和白青竹比一場。

可白青竹卻往前一步,道:“你不是拿了沐師妹的靈石,若是我贏了你,把靈石交出來,倘若你不肯比,我不介意將此事告知師尊。”

那人往永城仙尊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為難。

誠然,白青竹早已經將此事告訴了永城仙尊,怕是連師尊也沒想到沐依裳竟然這麼容易敗下陣來吧。

這事兒早晚師尊是會懲處趙師弟的,眼下白青竹這麼做只是想讓他出洋相,早點落敗,師尊也能早些懲處他。

趙師弟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在白青竹的威脅下答應了。

畢竟,這樣的事情傳到師尊耳朵裡,怕是不得了的。

趙師弟雖然不喜歡沐依裳,可也知道師尊是最不喜歡手足相殘的,他的所作所為定然會讓師尊勃然大怒。

見他答應了,白青竹便向永城仙尊拱手,道:“師尊,我請求同趙師弟一戰。”

永城仙尊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於是頷首答應了下來。

比試開始,白青竹絲毫沒有往日裡那般的和善和謙讓,進攻的招式沒有半點懈怠,分毫不差。

不過半刻鐘,趙師弟便受了幾處傷,白色的衣衫上血跡斑斑。

永城仙尊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嘆了口氣。

小白這孩子,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只要細心去看,便能輕而易舉地發現,他所傷趙師弟的每一處,都是方才沐依裳受傷的位置。

可轉念一想,或許這樣也好,至少門中還有如此明白是非,嫉惡如仇的弟子。

趙師弟落敗,便氣呼呼地瞪了白青竹一眼,捂著傷口,轉身便要離開。

下一秒,白青竹的長劍抵在了他的脖頸間。

白青竹厲聲道:“靈石呢?交出來!”

趙師弟惡狠狠的瞪著他,卻有無可耐的從懷裡摸出一塊靈石,扔向了白青竹。

白青竹準確無誤的接住那塊靈石,緊緊的握在手中,這才收起劍刃,飛身離開。

他拿著那塊靈石,直奔沐依裳的住所。

一進門,瞧見沐依裳病懨懨的閉著眼睛,躺在臥榻上,和他臨走時的狀態一模一樣,顯然是沒有中途醒過來的。

白青竹原本還有些歡喜的臉再次沉寂了下來,他悶悶的看著臥榻上脆弱的少女,第一次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

他在沐依裳身邊坐了許久許久,靈力也輸了一遍又一遍,可仍舊不見起色。

沒法子,白青竹只能去尋了師尊來給沐依裳瞧瞧。

永城仙尊看過之後,道:“無礙,只是一些皮肉傷罷了,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傷,慢慢靜養就會好起來的。”

可白青竹仍舊覺得擔心,沐依裳已經昏迷了許久了,還不見醒來,說不定還有什麼內傷。

他轉念一想,師尊的醫術很高超,不管是什麼樣的疑難雜症都不在話下,更別說是這樣的傷口。

白青竹相信師尊的話,但還是擔憂地問:“師尊,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呀?”

永城仙尊搖了搖頭,道:“她身上的傷口並無大礙,只不過……她心裡的傷口很深,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清除的了的,一切的造化都要看她自己,說不定她很快就能想明白醒過來,也說不定……她會這樣一直一直睡下去。”

白青竹怔怔地看著永城仙尊,直到師尊離開才堪堪回過神來。

少年白青竹再次坐到沐依裳的臥榻前,看著安安靜靜躺在臥榻上的沐依裳。

他心裡不由得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紅顏薄命嗎?

白青竹對感情一事不很明白,但也曾經聽說過一些,他想自己這樣在意沐師妹,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就這樣,白青竹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在沐依裳身邊守了一日一夜,終於在第二天天明之時,那人醒了過來。

沐依裳緩緩地睜開眸子,那雙漂亮的狐狸眼中仍舊是無悲無喜的。

白青竹看著她這樣,心裡更難受了。

他問:“你覺得好點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沐依裳沉默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

每每這種時候,白青竹都有些手足無措。

若是換成別人,他此刻早就已經不再搭理對方了。

可對方是沐依裳,他竟然出奇的有耐心。

白青竹緘口良久,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靈石。

“對了,這個我替你拿回來了。”他將靈石橫在沐依裳的眼前。

沐依裳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些許異樣的神采,她的表情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甚至連那雙狐狸眼都微微的泛紅了。

白青竹有種預感,她馬上就會哭出來的預感。

可事實上,沐依裳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得多。

她雙手從白青竹手裡接過靈石,聲音啞然的說了一聲謝謝。

白青竹淡淡的說不客氣,而後便瞧見沐依裳將靈石緊緊的抱在懷裡。

他問她:“這枚靈石,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沐依裳抬眸看了他一眼,沉默、點頭。

大概是她心裡感激他,以至於此刻對他的回應都沒有先前那麼遲鈍和緩慢了。

白青竹心裡有點開心,甚至覺得自己和沐師妹更近了一步。

他道:“既然很重要,就要好好收好,以後若是有人再敢欺負你,你不要害怕,只管來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沐依裳抿了抿唇,低垂著眼眸,問他:“你要……什麼?”

白青竹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立刻擺擺手,道:“我沒什麼不要,我只是……畢竟我……我是你師兄嘛,既然是同門師兄妹,我便……便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看待,你……你也不用跟我客氣的。”

白青竹說這話的時候,結結巴巴,臉都漲紅了。

好在沐依裳並沒有在意,只是怔怔地看著他,似乎沒有聽懂的樣子。

越是她這樣的表情,越讓白青竹有些難為情。

他尷尬的解釋說:“我真的對你沒什麼想法,是真的,就只是……只是把你當成妹妹。我……我一直想……想要一個妹妹來著,所以……所以師妹也是一樣的,我把你當成親妹妹。”

白青竹稀裡糊塗的說了一大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然而,沐依裳只是輕輕地說:“謝謝。”

溫和又淡漠,好似親近,又好似疏遠。

白青竹再次緘默無語了。

一切好似都向著奇怪的軌跡發展了。

大概是白青竹對沐依裳的維護太過明目張膽,以至於門中開始漸漸傳出了一些聲音,大抵是白青竹愛慕沐依裳的話。

對於那個年紀的少年,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簡直像是被點燃了火箭筒。

白青竹瞬間就燃起了怒火,狠狠的斥責了那些在背地裡說閒話的傢伙們。

可是,等到他自己沉默下來的時候,又不自覺地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沐依裳。

單純懵懂的少年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只是覺得那個姑娘需要他保護,需要他照顧。

那是個可憐的,像是一件玻璃藝術品的姑娘,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因為什麼小小的衝突而破碎掉。

白青竹靜默的想,或許自己真的有一點喜歡她吧。

日子倒也過得平淡,沐依裳仍舊一如往昔的沉默,甚至不跟他們幾個師兄弟一起修行,一起練劍。

只有偶爾白青竹來看她,她也漸漸的和他說幾句話。

那些話裡的內容,大概是她有一個弟弟,想要找到那個弟弟。

白青竹承諾她,一定會盡自己所能的幫她找到那個孩子。

可事與願違,天下之大,要在這樣大的範圍之內,找到一個生死難料的妖族小孩,實在是太難了。

這日,師尊下山去,門中幾個弟子便撒了歡兒,張羅著要一起去霜華門後山探險。

霜華門的後山,是一片靈氣很充沛的山脈,那裡孕育出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妖獸。

這些妖獸之所以能在這裡,仙門的眼皮子底下生存,自然個個都是遵守法紀,聽從霜華門調遣的妖獸。

可門有些未曾下山去歷練過的,便常常將主意打到後山上去。

白青竹道:“沒有師尊的命令,後山的妖獸不能隨便捕捉。”

一名弟子道:“可是,師尊也說過,如果是用真心感化,可以將妖獸作為自己的靈寵飼養,我們只是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愛的妖獸,可以作為靈寵的。”

“是啊,是啊,我們只是想去挑個靈寵罷了。”

這話倒是不假,師尊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可這些傢伙,裡面有多少是要去挑選靈寵,又有多少是為了去捕捉妖獸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幾個企圖阻止的師兄們最後也被他們說得啞口無言,只好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向著後山出發了。

這其中,也有許久不曾出門,被白青竹好說歹說拉出來的沐依裳。

白青竹是看她每日都悶在房間裡,整個人的膚色都蒼白了許多,看上去病懨懨的,一點少女的鮮活氣都沒有。

沐依裳慢悠悠的跟在白青竹身後,聽著他滔滔不絕地向她介紹著後山的各處。

“其實,我們霜華門還是有很多地方值得一去的,你看那邊的瀑布,是不是很漂亮,妖族也有這樣的瀑布嗎?”白青竹說。

沐依裳緩緩搖了搖頭。

雖然妖族和凡間有很多地方很相似,可卻沒有凡間這樣青草茵茵,也沒有這樣壯闊的山脈和瀑布。

只可惜,她心裡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著,無心去欣賞這樣的美景。

白青竹見她興致缺缺,但還是想幫她釋放一下心裡的壓力。

於是乎,他拉著沐依裳的手臂,向著那瀑布奔跑而去。

兩人跑到了瀑布邊,上方垂落下來的水直直的砸在小河裡,而後湍急的流走。

白青竹道:“師妹,把鞋子脫了,我帶你去踩踩水。”

沐依裳一怔,有些錯愕的看著白青竹,她似乎沒能明白,所謂的‘踩踩水’到底是什麼意識。

而下一秒,白青竹已經自顧自地脫下了鞋襪,光著腳等著她。

沐依裳雖然不明白,但是心裡信任白青竹,便也跟著他照做了。

白青竹很快就拉著她走進了小河裡。

清涼的河水在觸碰到沐依裳雙腳的一瞬間,讓她打了個激靈。

她有點無措的,想要回去,可白青竹卻笑著說:“別怕,河底的沙子很軟,河水也涼快,你肯定會喜歡的。”

在他堅定的眼神中,沐依裳終究是沒能拒絕,於是便破罐子破摔的聽從他安排了。

水很涼,讓沐依裳的腳有些冷。

但沒多久,她也就漸漸的適應了下來。

果真如白青竹所說的那樣,河底的沙子又細又軟,踩在上面,如同踩在雲朵之上,很讓人放鬆。

大概是太舒適了,沐依裳不自覺輕輕的勾了勾唇角。

那是白青竹第一次見到沐依裳笑起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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