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心裡想著該怎麼解決的時候,沐依寒突然停下了筷子,雙眸睜得老大,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向他。

顧流觴的的確確被嚇到了。

糟了,被他發現了?

“這是怎麼了?”沐依裳已經開始發問了。

顧流觴頓時覺得後背冒出冷汗來,讓他緊張的不得了。

直到沐依寒緊緊的捂著脖子,掙扎了幾下之後,沐依裳才發現他是吃得太快被噎到了。

沐依裳在沐依寒背上重重的錘了兩下,讓他把喉嚨裡的飯吐了出來,這才能喘得上氣。

沐依寒死裡逃生似的大口大口喘著氣,等到呼吸平緩了,那人又開始吃了起來。

顧流觴嫌棄的皺了皺眉,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吐過?

剛吐了這會兒連口也沒有漱,又開始狼吞虎嚥了。

沐依裳則是給他倒了杯水,道:“你慢些吃,沒人跟你搶,別再噎著了。來,先喝口水。”

那人嚥下口中的菜,喝了口水,又繼續吃。

“餓死鬼投胎。”顧流觴鄙夷地說。

沐依寒實在是餓壞了,再加上顧流觴做的菜太過好吃,以至於他壓根兒沒在意顧流觴罵他。

不過一刻鐘,顧流觴做的四道菜都被沐依寒掃蕩了個乾淨。

那人吃得小腹微脹,打著飽嗝癱在椅子上。

“雖然你這丫頭的嘴是臭了點,不過這做菜的手藝還真是好得沒話說。”沐依寒心滿意足道。

顧流觴對他翻了個白眼,道:“吃飽了就趕緊把你吐的那些東西收拾了,噁心死了。”

沐依寒一個眼神投向沐依裳,後者便寵溺的笑笑,道:“我來收拾吧!”

沐依寒得意洋洋的抬眸看了顧流觴一眼,道:“你瞧見了沒,就算你和阿姐有什麼關係,阿姐最喜歡的還是我。”

“你!”這話無疑是能引燃顧流觴的一根導火索。

沐依裳無奈,“好了好了,你們倆怎麼每次見面都要吵架?都少說兩句,阿觴,你先把碗筷收拾了。”

顧流觴不滿的抱怨:“都是他一個人吃的,憑什麼要我收拾?”

沐依裳一愣,有些詫異,往日他做的菜也幾乎都是沐依裳一個人吃的,每次甚至不用說,他都會主動收拾碗筷,今日怎麼就不行了呢?

不過,顧流觴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她只好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等會兒我收拾好了。”

顧流觴不是不想幹活,只是沐依寒剛剛說了那樣的話,他心裡有些氣不過。

他悶悶地說:“我收拾就好了,師尊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要發脾氣的。”

沐依裳原本也沒生氣,這會兒聽他道歉,也只是笑了笑,道:“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不想做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逼你的。”

顧流觴垂著眸子,小聲道:“我不是不想做,只是……人家辛辛苦苦給師尊做的菜,都被他吃掉了,我心裡很難受。”

沐依裳倒也能理解,於是安慰道:“是師尊不好,師尊沒想到這些,阿觴的心意師尊都收到了,下次不給他吃了,好嗎?”

還沒等顧流觴說話,沐依寒先坐不住了,“啊?阿姐,我也想吃嘛!”

沐依裳抬眸看了看顧流觴,有些無奈。

兩個小孩子吵架似的鬧劇,她被夾在其中當真是進退兩難。

顧流觴哼了一聲,道:“我不喜歡你,才不要做飯給你吃。”

沐依寒本就是個要面子的性子,一聽這話立刻也炸毛了起來。

“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吃你做的飯是給你面子,你不給我吃,我還不稀罕吃呢!”沐依寒氣呼呼道。

很快,顧流觴就知道得罪沐依寒的下場了。

那人故意跟他作對似的纏著沐依裳,非要跟她說說這段日子在山下的所見所聞,甚至還揚言不想讓顧流觴聽,把他趕了出去。

顧流觴氣呼呼地站在門口的時候,便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不該被沐依寒三言兩語就激怒,自己跑出來的。

眼下沐依寒還吃了他做的菜,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

他咬了咬嘴唇,只好隱匿身形穿門而入。

沐依寒正滔滔不絕地向沐依裳說著山下有趣的事兒。

沐依裳眉眼間都是笑意,看得顧流觴心裡窩火。

師尊怎麼可以這樣對別人笑?

雖然對方是她的親弟弟,但他心裡也覺得不是個滋味。

中間,沐依寒說累了,沐依裳遞上一杯水,讓他歇一歇。

沐依裳突然問起,“依寒,你為什麼總是不喜歡阿觴?”

沐依寒自然而然地說:“沒有啊,我沒有不喜歡他。只不過,我覺得他喜歡阿姐,總忍不住想逗逗他。”

一聽這話,沐依裳又是一陣無奈。

“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和阿觴只是單純的師徒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阿觴的身份……有點特殊。”沐依裳沒再繼續說下去,她還不想讓沐依寒知道太多,知道多了反而沒有好處。

沐依寒道:“可是阿姐,雖然你比我年長几歲,但這種事我反倒比你見得多,顧流觴肯定喜歡你,不然哪有人像他那樣,一瞧見有人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就反應那麼大的?”

沐依裳沉默片刻,辯解道:“阿觴只是心思細膩些,未見的就是你說的那樣,他只是依賴我罷了。”

沐依寒卻道:“可是我作為阿姐的弟弟也會想要依賴阿姐,但我也沒有像他那樣。”

聽了這話,沐依裳忍不住失笑,“先前在仙靈城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粘著我?”

那人聞言有些難為情,道:“那時候是剛剛和阿姐相認嘛,總會想多靠近阿姐的,這不一樣。”

沐依裳笑道:“有什麼不一樣?”

沐依寒回答,“因為我也找了阿姐好久,失而復得的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顧流觴他從小就待在阿姐身邊,如果只是依賴的話,怎麼可能一直那樣?”

沐依裳不知道尋常親密的人之間都是怎麼相處的,她只知道,前世今生,兩輩子以來,和她朝夕相處過的人都是顧流觴。

不管是哪一世,顧流觴對她的依賴都很厲害。

所以,她從未覺得那樣是不對的。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告訴她,阿觴喜歡她?

可阿觴分明不是那樣的。

突然,沐依寒又開了口,“我知道,阿姐喜歡男孩子的吧?”

沐依裳一怔,無奈笑道:“你連這個也看得出來?”

沐依寒嘿嘿笑著撓撓頭,“要是顧流觴是個男人就好了,你說他那麼高的個子,胸又平成那樣,怎麼就非是個姑娘,真是可惜了。”

沐依裳卻是知曉他根本就不是個姑娘。

早先也曾有人懷疑過顧流觴一個女子怎麼這麼高挑,多虧他生的一張雌雄莫辨的美人相,才堵住了悠悠眾口。

沐依寒問她,“如果顧流觴是個男子的話,阿姐會不會考慮他?”

此刻,正隱匿身形站在房間裡的顧流觴也摒住了呼吸,他想知道師尊會怎麼回答,或者說……即便是因為那些古怪的藥,師尊說一句考慮他,他也心滿意足。

可沐依裳也只是說:“我和阿觴只是師徒。”

顧流觴苦笑了下,心裡暗罵自己妄想。

哪怕是有人幫他,哪怕是用了手段,師尊還是不肯給他一個機會。

他不自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上頭隱約還留有師尊的餘溫,可此刻,只要師尊沒有見到他,藥效也不會發揮作用的吧?

果然,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全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

沐依寒拱了拱鼻子,道:“這霜華門中又不只有阿姐和顧流觴一對師徒,阿姐大可以去問問,誰家的弟子跟師尊這麼親密的?”

沐依裳還是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和阿觴,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他是個男子,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永遠不會。”

把這番話完完全全聽了進去的顧流觴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若是他方才有些心寒,此刻心臟便徹徹底底的墜入了冰谷。

永遠不會!

好決對的話,對師尊來說,他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吧!

顧流觴垂下眸子,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離開了房間。

沐依寒湊近沐依裳,認認真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顧流觴?”

沐依裳重重的點了下頭,“不喜歡,永遠不會喜歡。”

突然,沐依寒笑了起來,他道:“阿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謊的時候眨眼的次數比平時多?”

沐依裳一怔,有些愕然,連忙警惕的錯開視線。

沐依寒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沐依裳有些心虛。

“你笑什麼?”沐依裳無奈道。

沐依寒雙手環抱,笑嘻嘻道:“剛才說你說謊的時候眨眼是騙你的,誰知道你眨幾次眼睛啊?不過我一詐你,你果然就露出破綻了。我說阿姐,你也未免太容易被人發現端倪了吧!”

沐依裳眸子緊了緊,“不是喜歡,我……我最近只是……特殊時期,身邊又剛好只有他一個人在,我才會……才會對他生出些錯覺。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不是……”

她越是急於辯解,越是連自己都覺得有問題。

最後她乾脆放棄了,“罷了,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真的喜歡他,我也不會和他怎麼樣。”

沐依寒歪著腦袋,問道:“為什麼呀?難道阿姐是在意世俗的目光?因為顧流觴是個姑娘,還是因為他是你徒弟?”

沐依裳搖搖頭,“都不是,他……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也不是個能一心一意的人。”

沐依寒怔怔地瞪大了眸子,“會嗎?我看他好像挺安分守己的呀!”

沐依裳認真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就算心裡有喜歡的人,他也會朝三暮四,沾花惹草,我不會與他為伍的。”

聽她說這些,沐依寒就有點沉默了。

雖然他是主張阿姐能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啦,不過對方若真是這樣的人,他也不想阿姐陷得太深。

沐依寒思索片刻,又問:“那……那個姓蕭的呢?阿姐之前在來往的那個,現在怎麼樣了?”

沐依裳搖搖頭,道:“他已經很久沒來見我了,之前發生了一些事,他因該是心存芥蒂,放棄和我來往了吧!”

一聽這話,沐依寒立刻來了神氣,“之前發生什麼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阿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沐依裳點了點頭,略帶隱瞞地把之前在鎖妖閣中發生的事情向沐依寒說了一遍。

聽罷,沐依寒氣得拍案而起,道:“那個臭丫頭在哪裡?就憑她也配和阿姐搶男人,我非打得她滿地找牙不可!”

這小子還真是容易衝動,哪怕對方是個女子,他也絲毫沒有要禮讓半分的意思。

沐依裳笑了笑,道:“用不著你出手,我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沐依寒一下子想起來了,“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之前害的你和顧流觴鬧翻了個那個吧?”

他可沒忘記,先前因為那個女的,這師徒二人簡直快要決裂了。

沐依裳點了點頭,“就是她。”

沐依寒一拍桌子,“我就說你為什麼不喜歡她,這個女人敢跟你搶人,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眼見他一副快氣死了的樣子,沐依裳無奈地給他順順氣,笑道:“你先冷靜些,瞧你這樣子,怕是還沒等給我出氣,你自己就先被氣死了。”

沐依寒氣呼呼道:“我可不是快要被氣死了。我說阿姐你的脾氣也未免太好了,這種人也能縱容她囂張到現在?竟還敢趁著你在鎖妖閣中修為不濟,想殺了你,實在可恨。”

他越想心裡越不是個滋味兒,早知道他這陣子就不該下山去玩。

“要是當時那女人沒有放過阿姐,我豈不是……豈不是就見不到阿姐了?”沐依寒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

見他快要哭了,沐依裳也是著急,“怎麼會呢?就算我沒有修為,她也殺不了我的,頂多就是放出身體裡壓制的妖性,要收拾一個蕭漱玉,還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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