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自然不能將中毒的事情說出去,便只好扯謊道:“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她這幾日心思沉重,又引發了別的病症,我且給她開幾副藥,吃了藥多養一段日子便會好的。只不過,我瞧她似乎是犯了疑心病,這樣下去,恐怕不利於病情的恢復。你若是有空,多勸勸她的好,少胡思亂想。”

聽了白青竹這話,蕭躍笙忙點點頭。

對於蕭漱玉整日的那些胡言亂語,蕭躍笙正覺得她是想得太多。

疑心病這一點,自然是不用懷疑的。

蕭躍笙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煩掌門師兄了。”

白青竹擺擺手,忍不住下意識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不麻煩,不麻煩……”

次日,沐依裳和顧流觴還沒起身,沐依寒便來了。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個輕重,直接一腳踢開房門便闖了進來。

沐依裳被嚇了一跳,猛然驚醒。

倒是顧流觴有些煩躁的皺著眉嚶嚀了幾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天還沒亮,沐依裳望著外面才剛剛泛白的天色,有些無奈的壓低聲音,“你怎麼來了?”

沐依寒則是震驚無比的看著臥榻上的兩人,“阿姐……你們……”

沐依裳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側那人,於是對沐依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翻身下榻,穿好鞋襪,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沐依裳把房門關上,這才問道:“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沐依寒看著沐依裳身後的那扇房門,道:“阿姐,我也不是什麼很古板的人,但你們現在就睡在一起,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他說完這話,又突然想起早先阿姐和那小子好似就是住在一起的,至少兩人下山的時候,都是住在一塊兒。

想到這些,沐依寒又覺得似乎這樣也沒什麼。

他摸了摸鼻尖兒,道:“阿姐應該沒有被他佔便宜吧?”

這話讓沐依裳耳朵紅了紅,面對自己的弟弟,她難免覺得說這種事尷尬,於是便含含糊糊地說:“大概……沒有。”

沐依寒挑眉,“這有什麼大不大概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說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斜眸問道:“阿姐,你該不會……不知道什麼叫佔便宜吧?”

沐依裳被問得一陣尷尬,耳根子更紅了幾分,她低聲道:“我……我知道的,你別問了,我和……阿觴的事情,你別多問。”

她與顧流觴之間有點什麼,因為年紀大的緣故,她反而覺得是顧流觴吃了虧,心裡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再加上如今顧流觴變成了這樣,她更覺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怕害的顧流觴難過,沐依裳提醒沐依寒,“這些事情,你不要在阿觴面前說,我怕他……”怕介懷自己的病。

沐依寒不很明白的哦了一聲,“我儘量吧!”

沐依裳嘆了口氣,“你這麼早過來做什麼?”

沐依寒這才想起來自己一整晚都沒睡,一心想著來找顧流觴說兩句。

昨日和阿姐談過之後,他簡直覺得離譜,也不知顧流觴那混小子給阿姐下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會擔心那人日子久了厭倦。

沐依寒一直堅持到天一亮,便早早趕過來,準備先教訓教訓顧流觴,讓他安分一些。

他輕咳一聲,道:“我那個……許久沒見到顧流觴了,正好有幾句話想跟他說,我得單獨和他說,阿姐若是有事,便先去忙。”

沐依裳一怔,有點驚訝,“我昨日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找他麻煩的嗎?”

雖然顧流觴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損壞心智,如今又是個病重的狀態,但沐依裳心裡難免憂慮,怕他突然發起瘋來。

她不願讓沐依寒和顧流觴過多接觸,擔心顧流觴會傷害沐依寒。

昨日已經提醒了好幾次了,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話?

沐依寒聽罷,道:“哎呀阿姐你幹嘛呀,我只是和他說說話,又不是要揍他,你放心好了,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輕易對他動手的。再說了,你看他那副病懨懨的樣子,我對他動手?顯得我多不厚道似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證……保證好好跟他說。”

沐依裳:“……”

依寒這孩子根本沒搞清楚重點!

見她不說話,沐依寒又磨磨蹭蹭的說了好一會兒,終究是磨得沐依裳答應了下來。

正巧前兩日白青竹喊她去霜華宮一趟,今日也算是難得有空閒,她便去一趟好了。

臨行前,沐依裳再三囑咐沐依寒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胡鬧。

沐依寒連連點頭,道:“阿姐你就放心好了,他是你男人,我還能讓自己沒了姐夫不成,你放心去吧!”

這話說得沐依裳一陣臉紅,無奈的搖了搖頭。

沐依裳前腳剛走,沐依寒便急不可耐的進了屋。

他一進門,顧流觴便睜開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

少年緩緩坐起身來,道:“誰讓你進來的?”

沐依寒理所應當道:“這不是我阿姐的房間嗎,你都能在這裡睡覺,為什麼我不能進來?”

顧流觴抬眉,雙手環抱在胸前,道:“那怎麼能一樣,難不成你日後還要娶你阿姐不成?”

“哎,你這臭小子!”沐依寒又被氣到,衝過來就想給顧流觴一拳。

可他轉念想起自己剛剛答應了阿姐不對顧流觴下手,於是將手停在半空之中,良久之後才落下來。

沐依寒輕哼一聲,道:“我懶得跟你一個病人計較!”

顧流觴衝他翻了個白眼,他還懶得和他計較呢!

沐依寒自顧自的搬了個小凳子在顧流觴面前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顧流觴看了好一陣兒。

顧流觴被他盯得有些彆扭,皺眉道:“你總盯著我做什麼?”

沐依寒嘖嘖有聲,道:“我說你,你還真是個男的呀?”

顧流觴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他近乎是咬著後槽牙問:“怎麼?你想檢查一下嗎?”

他以為沐依寒會懂點分寸,卻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挑眉笑道:“可以嗎?”

他還真是有點好奇,像顧流觴生的這麼漂亮的男人和自己有什麼不同。

顧流觴斜了他一眼,“滾遠些!”

沐依寒摸了摸鼻尖兒,道:“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呀,是你自己剛剛說要讓我檢查的,又不是我提出來的。要說這女人都是翻臉比翻書快,你也差不多。”

“沐依寒!”顧流觴厲聲警告。

那人卻絲毫沒有被威脅到,反而笑嘻嘻的問:“喂,我說顧流觴,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把我阿姐追到手的?”

沐依寒始終覺得這人矯情太過,按理來說,阿姐不該喜歡他這樣的,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手段。

見顧流觴沒回答,他便開始了自己的推測,“你該不會是給我阿姐下了什麼迷魂藥吧?”

這話像是一根針,正中顧流觴心口。

他眸子緊了緊,下意識攥緊了被褥,“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流觴不由得擔心,是不是被沐依寒發現了什麼端倪。

畢竟之前他在飯菜裡用藥的時候,曾經被沐依寒吃下去過。

若是讓他知曉了真相,定然是會告訴師尊的,那他豈不是……

沐依寒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你幹嘛突然這麼緊張?我只是同你開玩笑罷了,就你這樣子,給你個膽子,你都不敢對阿姐用什麼藥。”

顧流觴微微眯起眼睛,道:“懶得與你說,你沒事便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沐依寒嘿嘿笑著撓撓頭,道:“你怎麼脾氣這麼衝?好歹我也是你喜歡的人的親弟弟,你不好好討好我也就罷了,怎麼還總給我臉色看,你這人是不是太奇怪了?”

顧流觴斜了他一眼,他對沐依寒的糟糕印象是從前世就開始了的。

這人想要把師尊從他身邊帶走,光是這一件事,就足夠顧流觴一直記恨他了。

更別提,他很得師尊的偏愛,甚至分散了師尊對自己的注意力,顧流觴才沒有好臉色給他!

沐依寒全然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甚至突然站起身來,走到臥榻前,在他身邊坐下。

顧流觴皺著眉,眼睜睜看著那人將一條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心裡說不上來有多鬱悶。

他動了動肩膀,“別碰我。”

沐依寒嘖了一聲,道:“你又不是小丫頭,矯情什麼?”

顧流觴咬牙,“那你也別碰我!”

沐依寒道:“你對我態度好點兒,我可以告訴你阿姐的秘密。”

這話一出,顧流觴沉默了。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稍稍有了幾分鬆懈,“什麼秘密?”

沐依寒嘿嘿笑道:“你討好討好我,我才告訴你,不然就這麼告訴你了,豈不是虧大了?”

顧流觴再次沉默,良久之後才改變了方才的不耐煩,淺淺的笑了,“你想讓我怎麼討好你?”

見他上了當,沐依寒立刻開始發問:“先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追到阿姐的?”

顧流觴捏了捏拳頭,回答:“自然是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沐依寒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你騙三歲小孩子呢?就你那心眼兒多的,還什麼金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可別逗我了。”

顧流觴很有種被冒犯到了的感覺,但為了從沐依寒口中探聽出一些有關師尊的事情,他也只能忍耐下來。

他道:“你愛信不信,反正師尊就是被我感動了,她喜歡我,這就夠了。”

沐依寒搖搖頭,道:“我覺得吧,阿姐可能只是看上你的臉了,你瞧你生的細皮嫩肉的,全身上下除了這一層皮囊,也沒什麼別的優點。修為差的要命,性格也不行,我阿姐肯跟你,還真是瞎了眼了。”

饒是顧流觴再怎麼想知道師尊的秘密,也受不住這等羞辱,他抬起手臂,一個迴旋便將沐依寒按在臥榻上。

顧流觴將手臂橫亙在沐依寒脖頸間,那人便半點兒也動彈不得了。

沐依寒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到了,他費力的掙扎了幾下,竟然沒能起得了身。

“你……”他驚呼一聲,呆愣愣的看著顧流觴。

顧流觴冷哼一聲,道:“就你這等三腳貓的功夫,還敢嘲笑我修為低微?”

沐依寒眨了眨眼睛,竟然不怒反笑,“沒想到啊,臭小子,你還不是那麼不中用嘛。合著你平日裡那副嬌嬌弱弱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顧流觴道:“你少管我。”

沐依寒卻哼哼了聲,笑道:“阿姐方才還說你病弱呢,看樣子好像不是這樣,我可要告訴阿姐,讓她知曉你的真面目。”

顧流觴抿了抿唇,輕哼道:“師尊不會相信你。”

沐依寒笑意更濃,“我可是她親弟弟,她不相信我,難不成相信你?”

這話讓顧流觴心裡一酸,沐依寒說的沒錯,若是在他和沐依寒之間,師尊肯定最相信的是沐依寒,而不是自己。

顧流觴倒吸了一口涼氣,壓制著暴躁的脾氣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你先招惹我的。”

沐依寒嘿嘿一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給我看看……”

顧流觴皺眉,“什麼?”

沐依寒對他眨眨眼睛,“你知道什麼。”

一刻鐘後,沐依寒滿臉震驚的從沐依裳房間裡走出來,正好遇上回來的沐依裳。

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沐依裳端著飯菜走過來。

她瞧著沐依寒那副驚訝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沐依寒瞪大著一雙眸子,道:“沒什麼沒什麼,阿姐我先回去了。”

說罷,他便一溜煙兒走遠了。

沐依裳有些疑惑地推門進屋,顧流觴正坐在臥榻上整理自己的衣襬。

一見她進來,那人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警惕的看向沐依裳。

待看清來人,他的表情才緩和了幾分。

沐依裳笑著問他,“怎麼了?你方才和依寒說什麼了?”

她說著,把手裡的飯菜放在桌子上,將裡面的小碗取出來,夾了些菜餚放在小碗裡。

沐依裳端著小碗兒坐在他身邊,那人便病懨懨的歪著腦袋靠在她肩頭上。

“身子還覺得沒力氣嗎?”沐依裳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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