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漱玉的表情冷了冷,道:“沐依裳,就憑你也敢染指我師尊,你憑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

蕭漱玉喜歡蕭躍笙,這便是她的軟肋。

只要一提到他,蕭漱玉便是這麼一副被惹惱了的表情。

沐依裳倒也不急不躁,道:“所以你是想威脅我,讓我離開你師尊?”

蕭漱玉眼睛眯起,冷笑道:“不夠,我要你的命。”

此刻沐依裳的修為,的確比不得蕭漱玉,但她畢竟是靈狐之身,若是此時拋棄以往的修行,轉而墜入妖道,倒也不怕蕭漱玉。

只是此種辦法是最下等的主意,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會如此。

一想到還在上層的顧流觴,沐依裳也得做足萬全的準備,怕只怕……顧流觴會站在蕭漱玉這一邊。

沐依裳想到顧流觴向她做出的保證,懷著再相信他一次的念頭,還是將腦海中的疑慮驅散了。

“可是流觴還在樓上,你難道也要殺了他不成?”沐依裳問道。

蕭漱玉莞爾,“我自有辦法說服他,不瞞你說,我和流觴之間的關係,要遠比你想象的更深厚。”

聽聞此言的顧流觴一怔,眉頭立刻緊了緊。

不可否認的是,他此刻心中有些惶恐。

是的,他有點怕了,怕師尊會就這麼相信了蕭漱玉的話。

他和她什麼都沒有,甚至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

難道只是因為他說喜歡師尊,對方便斷定他是個男子?

這也未免離譜!

沐依裳沉默片刻,簡直把顧流觴的心都沉到海底去了。

“看來你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來的,只不過你不擔心嗎?”沐依裳淡然地說。

蕭漱玉眸子冷了冷,道:“我擔心什麼?”

沐依裳將手附在自己小腹上,道:“我已經懷了你師尊的骨肉,你就不擔心我死了之後,會成為你師尊一輩子的遺憾?”

聽了這話,蕭漱玉雙眸驟然睜大,腳步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你說什麼?”

沐依裳淺淺的笑了,“你還不知道嗎?已經一個月了,你師尊也知曉此事的,不然你以為為何我們要這麼著急打算成婚?”

蕭漱玉的臉色煞白,“你胡說八道,我師尊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沐依裳,你竟敢辱沒我師尊的名聲,我饒不了你。”

在她即將拔出佩劍的一瞬,沐依裳先一步將手臂橫在她面前。

“雖說若懷宮不主修醫術,但基礎的脈象應該也能診斷的吧?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切一切看。”沐依裳說得泰然自若,胸有成足的模樣。

她唬住的不僅僅是蕭漱玉,還有顧流觴。

此刻顧流觴正惶惶然的看著她,心都快碎了。

怎麼可以?師尊她怎麼可以!

少年眼神裡流露出絕望和無助還有怨毒。

殺了他,絕對要殺了蕭躍笙!

他怎麼敢這麼對待師尊?他怎麼敢的?

便是他兩輩子都沒有染指師尊一下,如今卻輕而易舉地被蕭躍笙得了去,他恨不得把蕭躍笙碎屍萬段,吃肉喝血!

蕭漱玉已經顫顫著將手伸了過去,就在觸碰到沐依裳手腕的剎那,她又像是被業火灼燒了似的,猛地將手收了回來。

不知是不是為了儲存自己心中對蕭躍笙的最後一絲幻想,她惡狠狠道:“你休想騙我,就算你懷了身孕又能如何?你的死會歸結到鎖妖閣中妖邪的身上,而非是我,難不成師尊還能連坐到我頭上不成?”

沐依裳見她不肯切脈,便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

虧得她還耗費了不少靈力來偽造脈息,沒想到蕭漱玉這瘋女人竟然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她道:“不管是誰殺了我,我帶著他的孩子赴死,總歸會成為他心頭的硃砂痣。看樣子師侄還是太年輕了,不懂這男人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既如此,便讓我這個做師叔的好好教教你。”

“大部分男人都是不會愛上一個女人的,如果會,有一半是對這個女人的某些東西有所圖謀。比如說,美貌,再比如說,地位。”

她說這些全然是為了打擊蕭漱玉的自信心。

論美貌,沐依裳甩她幾百條街。

論地位,沐依裳身為水月宮宮主,更不是蕭漱玉能比擬的。

沐依裳繞著蕭漱玉走了幾步,道:“男人貪圖美色,喜歡新鮮事物,所以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若是要讓一個男人一輩子死心塌地的記著一個人,愛著一個人,那便要讓對方生出責任來。”

她將手搭在蕭漱玉的肩頭,問她,“你知道男人對什麼人會有責任嗎?”

蕭漱玉眸子緊了緊,她知道沐依裳說不出什麼好話,但也想知道男人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她想知道師尊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個答案,或許只有擁有過師尊的沐依裳能給她。

她沉默不語,等著沐依裳繼續說下去。

沐依裳也沒有過分吊她的胃口,道:“是一紙婚書。”

“除非是花心的男人,大部分男人在成婚之後都是會為了責任和妻子捆綁在一起的,尤其是……那種關係……”說著,沐依裳頓了頓,留給蕭漱玉遐想的空間。

她笑,“你現在還未經人事,不明白,一旦男子和女子之間有了那層關係,但凡是有責任心的男子都會心心念念想著把女人娶回家,更別說對方還懷了他的孩子。”

“若是在還沒負起責任之前,這女子便死了,你說那男人會怎麼樣?”沐依裳問蕭漱玉。

答案不言而喻,蕭漱玉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師尊會一輩子記著這個女人嗎?

師尊那樣一個體面識禮的人,卻也難逃這尋常男子的想法嗎?

沐依裳見她上了套,便道:“在我看來,你與其殺了我,讓我成為你師尊的心頭好,還不如留我一命,想辦法讓你師尊厭棄我。”

蕭漱玉已經有了幾分動容,但還是不相信沐依裳。

她冷聲道:“你想騙我?”

沐依裳搖搖頭,道:“怎麼能是騙你,我只是想活命罷了。雖然我喜歡你師尊,也願意給他生孩子,但他終歸的沒有我的命重要。”

因為她的這番話,讓蕭漱玉看她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幾分。

“我師尊會想娶你這樣的女人,真是他瞎了眼。”蕭漱玉嘲諷道。

沐依裳掩唇笑了笑,道:“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我喜歡這個男人的時候,可以為了他和所有人為敵,我不喜歡的時候也可以隨時拋棄他。對我來說,男人不過是寵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是最好的。”

蕭漱玉冷哼一聲,抬手將劍刃抵在她脖頸間,道:“我一想到師尊喜歡你這種人,便想殺了你。”

沐依裳兩指夾住劍刃,輕輕甩開,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比較好。我有一個好辦法,能讓你得償所願,也能保全我的性命,你看如何?”

蕭漱玉狐疑道:“說來聽聽。”

既然蕭漱玉願意聽她的辦法,便是她成功了一半。

沐依裳道:“你瞧瞧我現在修為幾乎所剩無幾,這鎖妖閣中有不少妖邪是被我抓進來的,你說我這樣的女子落在那些妖邪手裡,會發生什麼?”

她話裡的意思,蕭漱玉聽明白了。

看來這女人是打算以自己的名聲為餌,交換自己的性命。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若是師尊知曉他私定終身的女子竟然被其他人欺辱過了,自然是不會再要她的。

蕭漱玉這般想著,便收回了劍刃。

她雙手環抱,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說著,她便走近沐依裳,道:“口說無憑。”

讓蕭漱玉沒想到的是,沐依裳也是個狠人,竟然還沒等她親自動手,便自己撕壞了自己的衣裳。

她又在自己的脖頸,腰腹,手臂,小腿上都捏了幾下,直到出現紅痕。

不過片刻,沐依裳便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唇角還有些許她咬破手指沾染的血痕。

單單是瞧她這副樣子,便是什麼也不用說,便能讓人以為她是真的慘遭了毒手。

沐依裳笑著問她,“這樣如何,還滿意嗎?”

蕭漱玉一把捏起她的下巴,道:“不夠滿意。”

說罷,她便抬手給了沐依裳一巴掌。

她這一下太過突然,以至於沐依裳和顧流觴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她下一巴掌要打下去的時候,她突然感到膝彎一痛,整個人跪在了地上。

蕭漱玉下意識回頭向後看去,卻什麼也沒瞧見。

於是,她也只能當作是自己的腿抽筋了。

蕭漱玉從地上爬起來,道:“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麼花樣,不然的話,就算你出去了,我也有辦法和你同歸於盡。”

沐依裳卻是摸了摸方才被打的那張臉,道:“你放心,我也沒那麼痴迷你師尊。”

說罷,她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顧流觴先她一步魂魄歸體。

上了樓,沐依裳發現顧流觴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像是在想什麼。

沐依裳走到他身邊坐下,見他還在發呆,便問他:“怎麼了?”

顧流觴像是才注意到她坐過來似的,輕輕搖了搖頭。

沐依裳也沒有追問,只是抬手撫了撫他的長髮,道:“好了,沒事了,我們再等一等就能出去了。”

既然蕭漱玉敢這樣堂而皇之地進鎖妖閣,自然是蕭躍笙和白青竹已經找到了萬全的法子能救他們出去。

顧流觴突然一把抱住了她,道:“師尊,我害怕。”

沐依裳只顧著安撫顧流觴,沒留意到那人的一隻手按在她手腕的脈息上。

須臾過後,顧流觴鬆開了手。

相比於鬆開,說他的手無力滑落更恰當。

正如沐依裳所說的那樣,她的脈搏的確是有孕了沒錯。

顧流觴眸子深了深,心頭像是被人用無數根小刺扎著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師尊竟然真的被那混賬給……

顧流觴幾乎快要轉變成黑色的眼眸再次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他緊緊的抱著沐依裳,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融進自己身體似的。

“阿觴,疼!”沐依裳無奈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顧流觴這才放鬆了手臂,低聲道了歉。

他的手握在沐依裳的手臂上,問:“師尊,你的衣裳怎麼了?”

即便是這種時候,他還是不捨得讓沐依裳穿著這樣一身衣裳,若是被旁人瞧見了,該當挖了眼睛去。

沐依裳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沒事,顧流觴也沒在追問,只是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罩在沐依裳身上。

“阿觴……”她還想說什麼,可那人卻已經徹底鬆開了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背對著她。

沐依裳有些不解,“阿觴?”

顧流觴輕聲道:“師尊,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

聽他這麼說,沐依裳也就不再說什麼,扶著顧流觴的腦袋靠在自己肩頭上,“牆壁冷,你靠著師尊睡。”

顧流觴似乎想拒絕,可沐依裳沒給他這個機會,“乖一點,你身子弱,別冷著了。”

他抿緊了薄唇,不在動作。

事實上,顧流觴一點也不想睡,甚至根本睡不著。

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師尊有孕了這件事。

蕭躍笙竟然對他師尊做了這種事,更可惡的是,事情發生了這麼久,他竟還沒有想要對師尊負責任!

一想到負責任,顧流觴心裡又是狠狠一痛。

他真的希望蕭躍笙對師尊負責任嗎?

最好不要,最好他辜負了師尊,這樣或許師尊就會……

這個念頭折磨得顧流觴心力交瘁。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沒有好好看緊了師尊,他竟然不知道這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蕭躍笙那混賬,表面上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正經模樣,竟然背地裡做出這種事。

更讓他崩潰的是,師尊怎麼能允許?

心裡這般想著,顧流觴越發難受的攥緊了沐依裳的衣袖,指甲幾乎要將她的袖子扯下來。

沐依裳還以為他是在做惡夢,便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他的後脊,嘴裡還喃喃著:“別怕別怕,沒事了,乖。”

師尊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澈好聽,像是山間的清泉清脆婉轉。

只可惜,這樣好的師尊,竟然屬於過蕭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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