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淵把自己關進書房。

他腦海裡滿是剛剛白凝說過的話。

她在那裡吃盡了他不知道的苦。

她平靜地說她的遭遇。

說她的手指被塞進電動縫紉機裡,說她被裡面的人強暴……

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子,慢慢凌遲他的心臟。

他順著門板癱坐在地上,空氣像是被抽乾了,讓他透不過氣。

四處環顧整個房間,忽然覺得這裡陌生可怕。

他跟瘋了似的開門往出跑。

坐上車子,將油門踩到底,迅速離開莊園。

後視鏡裡,被他當做家的地方,頭一次讓他生出了逃離的想法。

不是不想回。

而是不敢回。

七夜。

江洛野原本陪朋友在這邊玩,忽然注意到林尚往辦公室送酒。

他好奇地過去看了一眼。

推開門,滿屋子的菸酒味,嗆得他直捂鼻子。

“淵哥?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這是咋了?”

江洛野看著滿是酒瓶的辦公桌後頭,男人猩紅著雙眼,坐在皮椅上發呆。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墨晟淵。

過去的他,冷漠矜貴不苟言笑。

如今的他,落魄呆滯,像山崖邊上顫顫巍巍的一棵樹,隨時都要墜進山谷,摔得粉身碎骨。

墨晟淵喉嚨動了動,“阿野,她不會原諒我了……”

江洛野表情一怔,走到他身後,將窗戶開啟換氣,“白凝?你對她做什麼了?”

“我……我把她丟在那裡四年,我沒去看她……”

他聲音哽咽嘶啞,帶著淡淡地鼻音。

江洛野嚇得轉過身,“淵哥?”

看他自責的表情,江洛野寬慰道。

“淵哥,我懂你的難,當時你自責於跟宋晚螢的事,不敢去見她,加上集團內部虎視眈眈,你為了白氏差點命都沒了,況且你讓她提前三年出來……她不會怪你的。”

墨晟淵寬大的手掌抬起,捂住臉頰,腦海裡始終縈繞著白凝平靜如死水一般的臉。

“不是的。”

不是這些。

如果他去看她,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他現在能理解白凝出獄時對他的牴觸,對他的恐懼,對他的憤怒。

錯的人是他。

那種無力的悔恨感,每時每刻都在啃噬他的神經。

“如果她生氣,你好好補償她就好了,如今你跟宋晚螢劃清界限,就安心跟她過日子。”

江洛野作為局外人,還是能感覺出墨晟淵對於白凝的感情的。

如果不喜歡,怎麼會容下她跟別人的孩子。

補償……

墨晟淵死灰一般的心跳躍出點點火苗。

對……

他以後會對她好,無論她要什麼,他都會滿足她的!

就在這時,手機傳來急促的鈴聲。

何楓鮮少深夜來電。

“墨總,您在哪?”

“監獄那邊的事有、有結果了,但是……但……”

“發來吧。”

墨晟淵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裡面密密麻麻詳細的內容後,還是感受到了凌遲似的痛意。

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摔了桌子上所有的酒瓶檔案!

電腦也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四分五裂。

他胸膛劇烈起伏,紅著一雙眼打通何楓的號碼。

“名單上出獄的人都找到,立刻去找!”

何楓趕緊應是。

墨晟淵快天亮時回到莊園。

主臥裡,白凝縮成一團,睡得很不安穩。

她眉頭緊緊皺著,額頭全是冷汗。

墨晟淵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他打溼熱毛巾,坐在邊上給她擦拭額頭,低聲道。

“阿凝,你吃過的苦,我會要那些人加倍還回來。”

白凝從噩夢裡醒來,又跌進現實的噩夢裡。

腰上的重量,讓她皺了皺眉。

他昨不是離開莊園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墨晟淵始終沒睡,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低聲問,“醒了。”

白凝挪開他的胳膊,準備起身下床。

墨晟淵一個用力,將她轉了個身抱進懷裡。

白凝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你身上很臭,別碰我!”

墨晟淵眼底閃過緊張,立刻起身下床,“我去洗澡,你別生氣。”

白凝看到他急匆匆往浴室走的身影,微微愣怔。

他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昨晚上跟他說的那些話,激起了他的愧疚心?

她暗暗捏緊被角。

墨晟淵洗漱出來,看到屋子裡沒人。

他立刻出門去找,在樓下餐廳看到她安安靜靜吃早飯。

他坐到她旁邊,“想吃什麼跟廚房說,讓她們按照你的口味做。”

“不挑食,怎麼都比監獄裡好。”

墨晟淵胸膛裡像是塞了把沙子,“阿凝,對不起。”

白凝放下筷子,“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干什麼,墨總別說廢話。”

墨晟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蒼白無力的對不起,是無法抹平那四年的傷害的。

早飯後,墨晟淵主動送她去醫院,“你晚上要是想睡在這,我讓人把陪護病床換成舒服的。”

“好呀。”

白凝解開安全帶打算下車。

墨晟淵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我晚上也可以過來陪你。”

白凝無比嫌棄地推開他的手,“病房小,不用了。”

說完,頭也不回走進醫院。

墨晟淵下午到七夜,不多時,何楓領著保鏢,拎著兩個女人來到頂層辦公室。

宋晚螢瞥見熟悉的面孔,想了好一會才記起那女人的身份。

她臉上的血色褪盡!

這是白凝的獄友!

墨晟淵怎麼找到這兩個女人了!

她惶惶不安地跟過去,被何楓冷著臉攔下來,“宋小姐,墨總有事做,您不能隨意進入辦公室。”

宋晚螢鐵青著一張臉,“你敢管我?誰給你的膽子!”

何楓面不改色地攔在門前。

宋晚螢內心急得像熱鍋上都螞蟻!

她明明讓人給了她們錢,警告過出獄後立刻離開寧城的!

不能慌……

錢不是透過她的手打過去的,就算墨晟淵查監獄裡都事,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辦公室內。

墨晟淵坐在主位上,揚手將一疊資料摔在兩個短髮女人的臉上!

那兩人被保鏢嚇怕了,此刻戰戰兢兢地後退一步。

撿起地上的紙張一看,立刻變了臉色,“你跟白凝……什麼關係!”

墨晟淵冷冷一笑,“我倒是要問問,誰指使你們欺負她的!她的手是怎麼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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