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荒島深夜交談
白凝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他,“我急著走,但也走不成啊。”
連紹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他此刻的心情無比放鬆。
二十八年的人生裡,頭一次這麼鬆快地處在一個環境裡。
靠在沙發背上,手指摸了摸衣料,抬起頭看向白凝模糊的輪廓,“你的手還挺巧的。”
白凝抱著膝蓋靠在一邊,兩人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她本沒有跟人傾訴的慾望和習慣,但可能是眼下環境的變化,加上這個男人,讓她莫名有股安全感,便主動開始講起自己的過去。
“我小時候對設計類的東西很感興趣。”
“聽說你雕刻獲得過不少獎項。”
“嗯,木雕和玉雕,那是上小學初中的事了。”
連紹城側過身體,一隻腿屈起來,疊在沙發上,“你大學是學醫的,那高中呢?”
“高中對設計服裝有興趣,慢慢接觸後,自己做了不少衣服,但都是在家裡穿,畢竟沒那麼專業。”
連紹城差點脫口而出,墨晟淵是不是穿過你做的衣服。
但他及時打住了。
畢竟問了也是白問,明擺著的事,他何必自討沒趣。
但這時候,白凝主動道,“我給我爸做了睡衣,他說不好看,墨晟淵那時候在國外上學,他也說我給我爸做的那套不好看,我就沒給他做,跟他一週沒說話。”
連紹城的雙眼在黑暗裡跳躍出一絲亮光。
這麼說,他身上的這套衣服,是白凝第一次給別的男人做的?
他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開心,“那你大學怎麼想起學醫了?”
白凝將下巴抵在膝蓋上,聲音帶著點落寞的氣息,“高三那年,我爸生病暈倒,那時候我很害怕,我已經不記得我媽什麼樣了,我不想再失去最後一個親人。”
墨晟淵心頭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浮現。
他胳膊動了一下,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沒伸出去。
此刻的白凝,跟一隻受挫的小奶貓似的,委屈地窩在角落。
讓他有一種將她抱在懷裡撫摸順毛的感覺。
連紹城換了個姿勢,不經意間讓兩人的距離靠得近一些。
“後來……”
白凝深吸一口氣,“後來就是我殺人入獄,四年的時間,一切都變了,就像火車突然出軌,天翻地覆。”
她伸出雙手,在黑暗裡盯著上面看不清的疤痕印記。
“出獄後,沒再查當年的事嗎?”連紹城問道。
白凝一怔,“查?我沒那個能力,況且除了我爸,沒人信我,我……”
“我信你。”
黑夜裡,雨聲噼裡啪啦的從碎裂的玻璃外傳來。
屋內很靜,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白凝的瞳孔,在深夜裡縮了一下,連帶著心跳失了一個節拍。
她看向連紹城,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但卻能窺探到他內心的想法。
相信她,沒殺過人。
相信她,被冤枉的。
她的鼻子無端湧起一陣酸澀,心口熱熱脹脹的感覺,逼上了眼眶。
她立刻轉過頭,低下頭時,聲音發悶,“你什麼都不知道。”
連紹城湊近一些,“我的確不知道當年的內情,但你是什麼人我多少了解一些。”
白凝嗅到空氣裡那股淡淡的香氣。
明明兩人都被雨水衝了個透心涼,身上早就沒有香水的味道,可她還是能嗅到那股氣息。
就好像這種味道,是他身體裡自帶的。
靠近連紹城那一側的身體有些發熱,“瞭解什麼?”
連紹城低笑一聲,“說你打人我信,你的確有股彪悍勁兒。”
白凝猛地扭頭,聲音帶著明顯起伏,“我謝謝你誇我。”
連紹城發出愜意的笑聲,“還沒說完呢,急著道謝也沒紅包,你打人我信,你殺人我不信,你沒那個膽量。”
白凝冷哼一聲,“人被逼急了,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據我所知,宋青河跟你親哥一樣一起長大,你怎麼可能被逼急。”
白凝眼底驟然湧出淚意。
連外人都能一眼看出的道理,可為什麼當年的墨晟淵,就是不懂呢?
為什麼呢?
她呼吸有些急促,怎麼忍都忍不住那股不甘。
連紹城發現她的異常,往後推開些許距離,“你怎麼了?”
白凝吸了吸鼻子,“沒事……”
連紹城緊接著道,“是不是因為墨晟淵沒信你,你難受?”
“我沒有!”白凝被戳中軟肋,氣憤之下起身就要走。
連紹城伸手一抓。
黑暗中,他精準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將人扯了回來。
扯進自己的懷裡。
白凝雙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儘量維持平衡,不讓自己摔倒。
意識到自己坐在他的腿上,白天各種畫面又一次翻湧到腦海裡。
她臉頰的熱意蔓延至耳根,“鬆手!”
橫在她腰背上的手,堅固得如同枷鎖。
“你保證繼續聊天不走,我就鬆手。”
兩人離得近,他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白凝的臉頰上。
她煩透了被人掌控的感覺,巴不得立刻離開,“好,你鬆手!說話算數!”
連紹城也真的很守規則,雙臂展開。
白凝按著他的肩膀,從他懷裡滑下來,老老實實坐到了一邊。
她沒跑。
因為別墅就這麼大,她能跑哪去。
更何況,連紹城想要抓住她,簡直輕而易舉。
她又坐遠了些,“我……”
“近點,聽不到。”他肆無忌憚地說著謊話。
白凝,“……您年紀大了?”
連紹城挑挑眉,“也不算大,都說男人三十一枝花,我還沒徹底綻放。”
白凝簡直哭笑不得,“您的家人和員工知道您這麼幽默嗎?”
平日裡看著連紹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誰成想私下裡還是個愛講冷笑話的主兒。
簡直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
連紹城手臂橫在靠背上,看著白凝磨磨蹭蹭地挪了點位置過來,嘴角輕勾。
“我只在喜歡的人面前這樣。”
白凝動作一頓,屁股跟坐在了烙鐵上似的,“連總,您要這麼說,我們的聊天可就結束了。”
連紹城心頭拂過一抹無力感,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為什麼事頭疼過皺眉過。
更別提為女人花心思,接連數次的表白了。
然而他真做出了這些事,眼前的女人卻不信。
不止不信,但凡他再強調一次,對方就要翻臉。
他轉了話題,“你繼續沒說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