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知知,“保姆什麼時候過來接你?”

知知小手糾結地攥著,很怕白凝把她趕走。

“我想在這陪你,明早保姆會過來接我……”

白凝往牌位那邊指了指,“你不怕?”

知知瞪著大眼睛搖頭,“爸爸說這些是我們家的祖先,只會保佑我,知知不怕。”

白凝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們家的祖先?

這是白家的祖先,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可以嗎?”知知小聲確認。

“你媽媽……”

“我媽媽不在家,她和外婆出門了。”

白凝給她捂好被子,“睡吧。”

知知開心地閉上眼睛。

白凝看著她,眼底晃動淺淺笑意,要是知知是她的女兒,就好了。

白凝躺下時,知知悄悄往她身邊挪動。

她暗自想著,知知應該從不和爸媽睡一起。

想必這樣的小孩,很渴望跟父母親近。

她抬起手,輕輕拍著她的身體,“睡吧。”

知知嘴角彎彎的,“晚安阿姨。”

“晚安。”

她臨睡前,給兩個小的掖好了被子。

墨晟淵原本只是想看看,白凝在祠堂做什麼。

一開監控畫面,就看到三顆腦袋。

知知竟然在!

他猛地從床上站起來,急著下樓。

只是沒走幾步,他便停下腳步。

畫面裡的白凝,輕輕拍著女兒的身體,鼻腔裡哼著淡淡的曲調。

她在哄知知睡覺。

這樣的畫面,是他從來沒在宋晚螢身上看過的。

知知剛出生時,睡在宋晚螢身邊。

只是她不細心,有一次睡覺時,壓到了知知。

要不是他半夜去嬰兒房看到了,知知會被悶死。

也是從那次之後,墨晟淵不允許宋晚螢在主宅過夜。

知知自小疏遠宋晚螢,但她從見到白凝起,似乎就願意和她親近。

甚至大半夜偷偷跑去祠堂。

但墨晟淵依舊想要把孩子帶回來,他的女兒,怎麼能睡在那種地方。

剛走到門口,手機傳來鈴聲。

醫院護工來電,聲音裡壓著急切和激動。

“墨先生,您的家人醒了!”

墨晟淵腦子空了一瞬,立刻抓起大衣和車鑰匙,前往醫院。

病房裡,白千山靠坐在床頭,渾濁的眼睛看著旁邊成熟挺拔的男人。

“阿凝當年……”

墨晟淵喉結髮澀,“判了七年,如今在家。”

“最終還是沒找全證據洗刷冤屈嗎……”他喃喃自語。

“你從中運作,花了不少精力吧。”

墨晟淵低頭不語,視線放空般盯著某個點。

“否則故意殺人,怎麼會這麼快出來。”

白千山聲音沙啞,說話時出氣比進氣要多。

墨晟淵沒有接話,靜靜聆聽。

一如他過去十幾年,在白千山面前那樣。

“集團,散了嗎……”

白千山心裡最重要的是女兒,排在其二的,便是白氏集團。

他想著,他倒下了,他的兄弟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分割這塊蛋糕。

“比過去更好。”

墨晟淵聲音沉穩,簡單的五個字,讓白千山一怔。

他靜靜看著墨晟淵,再也找不到當年帶他回家時,他身上那股不安的影子。

他變得比四年前成熟穩重,氣質也截然不同。

白千山露出蒼白的笑意,連連點頭,“好……這些年,你一定也吃了很多苦。”

墨晟淵的喉結動了一下,又陷入沉默。

“回去吧,她自己在家會怕。”

墨晟淵遲了兩秒點頭。

快走到門口時,白千山忽然說道。

“晟淵,集團就交給你了,跟阿凝好好過日子,她被我養得嬌縱了些,而你的性子,被我教育得太刻板,有利也有弊,你…要多讓著她些。”

白千山這些話,很像彌留之際的囑託。

墨晟淵回過身,“您休息吧,過幾天我帶她過來看你。”

白千山揮了揮手,閉上疲憊的雙眼。

墨晟淵回莊園的路上,將車子開得很慢。

他記起從小到大,白千山對他嚴苛的教導。

恍惚間,又想起知知對他說的那些話。

有一瞬間,他開始憎恨白千山的教育方式……

回到莊園,他徑直去了祠堂。

裡面的三個人,沒心沒肺到門被推開都沒有反應。

墨晟淵走到白凝邊上,就地而坐。

窗外透進來的淡淡亮色,能讓他描繪出女人的輪廓。

被子大多蓋在兩個孩子身上,她只蓋了下半身。

墨晟淵盯著她靜靜安睡的臉,忽然伸出手,在她臉頰上輕輕蹭過。

白凝感覺臉上的觸感,皺著眉揮了揮手。

她不經意間打在他的手背上,啪的一聲響,讓她立刻睜開眼睛。

看到坐在身邊的人影,嚇得她心臟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恍惚還以為是祖先顯靈了……

結果定睛一看,認出那道輪廓,氣焰衝到了頭頂!

“你……”

剛發出聲音,立刻閉上了嘴。

她怕嚇到兩個小的。

墨晟淵盯著她憤怒又隱忍的神色,輕聲反問,“我怎麼?”

白凝咬著牙,平復著受到驚嚇的心臟。

她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嚇死。

“大清早幹什麼?”

墨晟淵伸手捏住她臉上的肉,“我讓你在這懺悔,你把我女兒拐過來做什麼?”

“是她自己跑過來的!你別掐我,很疼!”

她伸手推,沒推開。

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用力不小的勁兒,讓身前的人發出悶哼。

被迫鬆開手後,墨晟淵摸了摸上面深刻的牙印,“最毒婦人心!”

末了又道,“你生出來的小東西,跟你一樣狠心!”

白凝用一種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他,“你能不能講點理!跟我兒子什麼關係?”

兩人跟上課說悄悄話吵起來似的,壓低著嗓音,用氣音宣洩對彼此的不滿。

墨晟淵冷哼一聲,靠在後頭的柱子上。

“知知腳扭傷了,知道是誰幹的嗎?”

白凝動了動唇,第一反應就是成霖……

“你兒子說,我所有的資產都是他的,讓知知滾出去。”

白凝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但轉念一想,墨晟淵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白家的!

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只是連累知知這件事,她的確心有愧疚。

昨晚她問知知怎麼傷到的,她說自己摔的。

很顯然,是她故意瞞了下來。

她才三歲,就會洞察人心,為別人考慮。

這時候,墨晟淵已經俯身,把知知從被窩裡抱出來。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奶聲奶氣喊了句,“爸爸?”

見墨晟淵要抱著她出去,白凝趕緊起身攔住,“她剛睡醒,這麼出去會著涼,你會不會當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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