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淵隨著宮女離開辦宴的興慶宮,走到一小花園,剛轉過花廊,見前邊一水榭,周遭未見人影,頓住了腳步。

“越王?”宮女見他停下,回身問他。

“十六皇子在前面?”趙廣淵冷冷出聲。

那宮女垂著頭,“正是。十六皇子頑皮,非要爬上樹看景,現在正要開席,不肯下來,隨侍的宮人急得不行,生恐他被皇上和皇后娘娘怪罪,叫奴婢來喚越王過去勸勸。”

趙文淵沉默著,往前又走了兩步,舉目環顧,空氣裡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似花香,又似乎不是,細聞,甜得有些膩人。

再看前邊水榭,燈火通明,卻不見半個伺候的人。

宮女說今晚各處宮人盡調去興慶宮了,也是,那麼多文武百官,命婦貴女進宮,少了人可伺候不開。

“十六皇子在水榭後面?”

“正是。越王快快隨奴婢過去吧,晚了,十六皇子不到,怕惠妃娘娘都要跟著吃掛落。”那宮女催促著。

皇后的千秋之喜,若小十六不到,對皇后這位嫡母來說,屬實是大不敬。

皇后不會對小十六如何,但卻會怪罪惠妃娘娘不會教養。惠妃娘娘娘吃了氣,自然要把氣撒在小十六身上。

趙廣淵沒有應聲,往那名宮女腰上看了一眼,那裡掛著一個香囊,不知繡著什麼圖案,樣式竟好看的很。未出聲只跟著她往水榭方向走去。

越靠近水榭,那股香氣越盛。

趙廣淡在林照夏那邊聞多了各種味道,他從小又活得眾星捧月,什麼樣的富貴都享過,各種香氣自然是熟識的,這樣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甜膩得讓他不喜。

而且……

一股夜風吹來,水榭旁邊的垂柳被風吹動樹梢,輕輕作響,那股香氣往趙廣淵直面撲來,越發濃了。

趙廣淵咬了咬舌尖,看向那名宮女。

“越王?”

趙廣淵閉了閉眼,一手按在額上,晃了晃腦袋。

“越王?”

“為何本王竟覺得有些頭暈?”

那宮女暗暗捏了捏身側的衣裳,心內一喜,“越王感到頭暈?是否方才在興慶宮與眾位王爺多喝了幾杯?”

“許是吧。”說著,身子又晃了晃。

“奴婢扶您。”宮女上前攙住了趙廣淵。

趙廣淵依勢軟軟地靠在她身上,眼皮未睜,一頭用力地按著額頭,竟有些微燻的模樣,腳下打晃,“還是找十六要緊。”

“奴婢還是先扶王爺到水榭歇上一歇吧,奴婢去找十六皇子,就說王爺在水榭正等著他,他一定會來的。”

“也好。”

趙廣淵說完腳下直打晃竟站都站不住了,幾乎一個身子都倚靠在了那名宮女的身上。那宮女扶著他,聞著他男性淡淡的體香,竟有些醉了。

往水榭的方向望了望,若那裡沒人……多好。

“王爺您慢些。”聲音柔得能出水。

水榭內孫妙人等得焦急,這皇宮她不熟悉,每一時每一刻她都等得煎熬。躲在門後半點不敢露頭,生怕事未成先露了行藏。

直至聽到零亂的腳步聲,偷偷從窗縫裡往外張望,見蘇庶妃的宮女正吃力地扶著越王一步一挪往這邊走來,細瞧越王已中了迷香暈迷不知事的樣子,大喜,忙推開門急走了出去。

“怎這麼久!”語氣抱怨。

那宮女看了越王一眼,咬了咬下唇並不應聲。

孫妙人也不敢拿東宮的宮人如何,只抱怨了這一句,便走到另一邊,和那宮女一起攙著越王往水榭內走。

她得再快些,馬上就開席了,要是皇上和皇后到場,不見了越王是要派人來找的。

得在那之前成事。

兩人扶著趙廣淵進了水榭內的房間,房間內那股甜膩味越發濃了。

兩人把趙廣淵扶到榻上,孫妙人累得直喘氣,但還是不忘吩咐那名宮女,“好了,這裡不需要你了,你速去引些人來。”

邊說著邊要跟過去關門。

那名宮女往榻上瞧了一眼,應了一聲,轉身正要往外走,就聽咚的一聲,嚇得她急忙回頭去看……

這一看,直接嚇傻了,只見孫家姑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而原本該躺在榻上的越王正站在榻前目光冰冷地望著她。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越王沒被迷過去!

“越王饒命!”立時就跪了。

“說!”

“是,”宮女聲音發起顫,“都是孫姑娘求我家娘娘的……”一五一十就招了。

趙廣淵極有耐心地聽完,走上前,由上而下地看著俯在地上發抖的宮女,一個掌刀,把她也劈暈了。

推開門往外走,正要往興慶宮走去,就遇上來尋他的曹厝和蔣文濤,“王爺!”

可算找著了!

宮宴都要開始了,王爺要是不在場,下了皇后的面子,皇后怕是要把先前王爺攪了她擇妃一事也一起算上。

王爺怎的隻身往水榭來了?這邊離興慶宮可不近。

等聽完趙廣淵不帶表情地說完事,二人聽呆了。這,這孫妙人竟膽大包天,在宮裡設計王爺!

聖旨都收回了,王爺也上門致歉了,與孫老太爺和孫大人也和解了,禮物也送了不少,這孫妙人竟還起了這樣的心思!

若孫妙人把事做成了,致他家王爺於何地?

他家王爺才拿著先帝賜的聖旨,言詞鑿鑿地拒絕擇妃,滿京城都贊自家王爺有情有義,可這一轉身,就在宮裡,在皇后千秋之喜上,和孫妙人搞出這種事?

讓人如何想他家王爺!

不管誰的錯,一個不能控制自己下半身的王爺,之後他說的話,誰還信?有誰願意依附他!

這孫妙人,著實可恨,只想著達到自己的目的,卻不想這會害了他家王爺!

曹厝恨不得衝進水榭把孫妙人暴打一頓,蔣文濤亦有同樣想法,又擔心孫妙人一計不成,再起二計。

正想法如何還擊,“要不咱們將計就計,還是讓孫妙人成事,但給她換一個人?”

趙廣淵聽得一愣,他拒了孫妙人的婚事,哪怕皇后說要為她再擇佳婿,也自覺對她不住,並不想還擊因此事受了傷害的她。

將計就計麼?

略思忖一番,便湊到曹厝跟前與他耳語了一番……

曹厝看向蔣文濤,蔣文濤卻聽得愣住。

另一邊,展青珂還在四處找越王。

找不到越王不說,連曹公公和蔣大人也尋不著。急得不行。又想著去找孫妙人和那名宮女,可找了一圈,那兩人也不見了,也不知她們是要在哪裡行事,急得額上冒出層層細汗。

眼見宮宴馬上就要開始,沒準越王沒事,已經回到興慶宮了呢。

展青珂又急忙往興慶宮方向趕。結果,遠遠見著一人,“越王?”

趙廣淵現在看到女人,聽到女聲就不由得反感,正打算不理會,結果那女人就衝到自己面前。便皺著眉頭冷冷地看她。

展青珂被嚇了一跳,只覺得今晚少穿了衣裳,這宮裡比家裡冷多了。也不敢去搓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只湊進一步,“越王你沒事吧?”臉色焦急。

趙廣淵冷冷地看她,“本王能有何事?”

展青珂只以為孫妙人那邊還未行動,怕他中招,便把聽來的訊息說了一遍……

“孫家姑娘要害王爺,王爺需得小心,莫中了招。若是有人喚你,必不能獨自一人行動,身邊需得跟著人。”

趙廣淵聽得一愣,眉頭跟著舒展開,“多謝轉告。你是哪家姑娘?”

展青珂見越王聽信自己的話,大大舒了口氣,本來已做好了解釋一大長篇的準備,結果越王只聽她說了一遍就信了她,並未多問。

自覺越王的不同,回道,“臣女展青珂。”

“展青珂?”展青珂是哪家的?

展青珂!“你是展廷之女?”趙廣淵猛地看向她。

展青珂羞紅了臉,聲音變得細了起來,“回越王,正是。”

原來是展廷之女。兩名賜給他的側妃之一。又想到孫妙人之心,又擰了眉頭看她,“你與孫妙人一般,想進越王府?”

一個使陰謀,一個陽謀?剛對她升起的好感又壓了下去。

展青珂差點給跪了,頭都不敢抬,“小女絕無此意!”

說完又覺得這麼說不妥,急忙解釋,“不,不是,先前小女接到宮中旨意,是極歡喜的,只是後來得知王爺已有妻室,感佩王爺不棄糟糠,有情有義,小女祈盼王爺王妃天長地久,歲歲年年,絕無旁的想法。”

趙廣淵聽得此話,眉頭復又舒展開。

收了臉上的冰冷,溫聲道,“我代王妃向你謝過。你如此知情識趣,她必是喜歡的。將來讓她請你入府玩。”

展青珂大大鬆了口氣,“多謝王爺,多謝王妃。”越王差點嚇死她,這該死的威壓她一點都承受不住,也不知越王妃是怎樣的人,竟受得了他。

“宮宴就要開始,走吧。”

“是。”

兩人走回興慶宮。

此時的興慶宮,大殿內外擠擠挨挨全是人,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華燈溢彩富貴又奢華。

蘇妙雲正跟在太子妃身邊,幫著料理這場宮宴,皇后娘娘和皇上還示出現,此時是太子和太子妃領著人正招待群臣。

方才蘇妙雲掃了一圈,不見孫妙人,也不見越王,心裡便定了定。

她收了孫妙人十萬兩銀票,只幫她安排一些人手,這錢收著省心。而越王,若今夜能成事,越王府有了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將來提起越王,誰還會想起她十年前拒了越王的婚約?

而且,越王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和孫妙人成了事,皇上那裡必會震怒,越王會受到皇上的喝斥不說,他在群臣的眼裡也是個出爾反爾,大不孝大不敬之人,將來看他如何還威脅到太子。

太子若知道這是她使的計,必會大大的賞她,她的兒子,也會越過太子妃生的那個,在太子心中穩穩佔得一席之地。

蘇妙雲往太子的方向看去一眼,見他被文武大臣圍著,越發有儲君的風範,心裡只覺得好日子就在眼前。

彷彿看到了全天下命婦都跪在她面前向她請安的情形。

差點笑出聲來。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風神俊逸,比太子還有威嚴的越王出現,一下子就傻了。

往他身後一看,不見孫妙人,竟是展青珂。

展青珂怎會跟在越王身邊?

難道越王心儀那人是展青珂?是為了展青珂才編出一莫須有的女子,讓皇上收回聖旨?將來再謀劃讓那女子身故,扶展青珂坐上正妃之位?

蘇妙雲在東宮呆了十年,陰謀詭計見過不少,這一下就想多了。

原來越王心儀的人是展青珂?

又一看越王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蘇妙雲便知道孫妙人那邊只怕是沒能成事。現在不見孫妙人,也不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事她幫了,孫妙人不中用那怪不得她。

但換成展青珂也成啊,一會她向皇后娘娘提一嘴,促成這二人的好事,也一樣讓越王落得一個反覆無常,出爾反爾的名聲。

再引得他和孫家甚至展家反目,於太子亦是有利。若他當場再次拒絕展青珂,那拆散了這對有情人,也能看一個樂。

蘇妙雲牽了牽嘴角,又忙著招待起命婦。

趙廣淵落座後沒多久,宮宴便開始了,鼓樂起,樂人翩翩起舞,香風美人讓人賞心悅目,流水一樣的瓜果點心也端了上來,美酒佳餚擺了面前滿滿一桌。

趙廣淵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得醉人,往嘴裡倒去,又拈起兩塊點心吃了,肚子裡填了些東西,不再覺得空蕩蕩的了。可眼前大殿內,歡聲笑語,卻越發讓他感到寂寥。

各王府的位置上坐滿了人,只恨宮裡不能多派幾個名額,只有他越王府的位置上,獨他一個,孤單伶仃。

不由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未往嘴裡倒,就聽內侍唱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趙廣淵隨著眾人起身,參見,山呼萬歲千歲,復又落座。

至正帝往大殿內掃了一眼,落在越王的位置上,他一人自斟自飲,與別的王府擠擠挨挨不同,尤為顯眼。

皇后順著皇上的目光看到,開口了:“越王,你先前請出先帝的聖旨,告之已定下妻室,不知如今她在何處啊?今日這般大喜之日,本宮還正想見之一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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