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在廢墟里尋了片刻,果真尋出了兩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早已氣絕身亡,另一人被房梁砸中陷入了昏迷。

牛嬸正熱淚盈眶,抓著一雙兒女暗自慶幸,忽見村口密密麻麻的人影朝著這邊湧了過來。

“那……那好像是陸家的人。”

牛嬸狐疑著說道。

里正轉過身去,認出是陸府的大管家,趕忙迎了上去,卑躬屈膝的抱拳作禮:

“哎呀,陸大管家,這大冷天的您老人家怎麼突然駕臨本村了,有事差個小哥過來知會一聲,老朽親自過去便是。”

陸管家冷著臉,直接朝身後的家丁們揮手:“搜,給我挨家挨戶的搜,發現哪家敢私藏雪蛤膏給我往死裡打。”

“你們這是做什麼,你們並非官府,連搜查的牌票都沒有,憑什麼私闖民宅?”

曲冕果敢的上前,率先伸手攔住上前的陸府家丁。

“官府?牌票?那都算個屁。”

陸管家蔑視了眼上前來的愣頭青,冷笑著搖頭:“小子,我念你年幼不與你計較,快些讓開。”

隨後便讓小廝們將人推開。

牛嬸趕忙攔住憤懣無比仍要上前理論的兒子。

也的確如管家所言,在陸家人眼裡官府算個什麼。

這年頭,莫說陸家,只要能沾上皇商的名頭,就連達官顯貴到了他們面前也得低了頭。

這檀州城大小官員,就連前任知府唐順見到陸家人也是點頭哈腰的,平常人誰得罪得起。

進入曲家村口子上便是曲琮的家,陸家家丁一個個直挺挺首當其衝的直接往著屋子裡衝。

“陸管家,那屋裡就是個剛沒了丈夫的寡婦,昨日才產子,這麼多人進去怕是會驚擾到孩子和產婦。”

里正追著陸管家祈求道:“那柳氏本就是個病秧子,身子眼下弱得很,還請陸管家通融通融,我們已經抓到了兩名刺客,只要審審就能知道是誰想害咱們曲家村。”

“抓到刺客啦?”

陸管家睨他一眼,惡狠狠道:“那是你們的事,與陸家有何干系?”

話落,聲音凌厲的朝著小廝們大喊一聲:“進去搜。”

“你們不許胡來。”

曲阿阿與母親衛氏也聞訊趕來。

小豆丁展開雙臂直接攔在了門口。

“誰家的孩子如此不知死活,還不快給我拖走。”

陸管家大喝一聲,兩名小廝便上前抓人。

“你們不許進去打攪我阿四姐姐。”

曲阿阿又抓又撓,衛氏也在一旁苦苦相勸:“四娘剛嫁進曲家村,斷不會私藏什麼雪蛤膏,還請諸位莫要去為難一個弱女子。”

家丁們氣急,一手將衛氏推了出去,又狠狠一腳將曲阿阿踹進了雪地裡。

這可嚇壞了牛嬸母子三人,曲冕去雪地裡抱起小豆丁,牛嬸和小丫則去攙扶起衛氏。

眼見著陸家的家丁衝入房裡,婦人嬰兒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傳了出來,曲阿阿心痛不已掙扎著要從曲冕懷裡下來。

“你們這群大惡人,你們一定不得好死。”

聽著這稚嫩的叫罵聲,陸管家心頭已然生了火。

他掌管陸家事物這麼些年,深知御人之道,無論何時何地,想要得到他人尊重就必須保持足夠的威嚴。

正如彥朝少爺所說,二爺就是太仁慈了,否則也不至於有人敢陷害他。

他但凡再狠厲些,陸家村的人都不至於敢將雪蛤膏偷賣出去。

今日,就得再給他們些顏色瞧瞧。

從一名護院手裡拿了把刀過來,他緩緩走向曲冕,狠狠一把推開他,目光陰狠毒辣的直勾勾視向曲阿阿:

“小孩子要是教不好,長大後最是惹人厭。”

話落,雙手轉動著刀柄,不停邪笑:“既然你說我是大惡人,那我讓你好好見見世面。”

眼見著那刀柄已然貼到小豆丁臉上,眾人看得瞠目結舌,衛氏嚇得更是直接跪了下去,抽泣著正想苦求,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道低沉的女子嗓音。

“陸管家好大的威風,這是在陸家受了什麼委屈,如今要拿一個小孩子出氣?”

眾人抬頭仰望,只見一群白鶴排成行從遠處飛了過來。

待得能看清些,牛嬸率先發現那仙鶴群中有一人影,失聲喊道:“是陸少夫人。”

也才一日光景,在村民們心中,那個讓大家厭棄的女人如同救世主一般直接成了所有人最後的救命稻草,紛紛吶喊道:“陸少夫人。”

“咳,我真不是陸少夫人,我是曲天師,普度眾生的天師啊。”

隔著老遠就看到這地下陸家的家丁往村民家裡橫衝直撞,曲雲初實在覺得可恥。

最為致命的是,還得費盡心思去花掉他們搜刮來的鉅額銀錢。

再看了眼鶴陣裡殘缺的一角,她更為不滿,急急忙忙御笛收了鶴陣,降落入人群中。

陸管家雖是不喜這少夫人,可二爺自始自終都沒有與她劃清界限,如今還給她每月十萬兩銀子的花銷,這樣的寵溺,怕是宮裡的貴人也趕不上。

更別提她還與新任家主有情愫。

忙不迭放下手裡的刀,恭敬的迎上前去,喚道:“二少夫人,您不是去玄都觀上香了,怎生大清早的來了曲家村?”

又瞥了眼懸在空中那些仙鶴,竟然都是用紙疊成的,更加茫然的蹙起了眉頭:

“哎喲,玄都觀裡可真是些邪道士,這都弄的什麼歪門邪道的東西,少夫人您可不能輕信他們的話,哪有活人用紙鶴的道理,萬一摔壞了身子他們可擔待不起。”

曲雲初並未急著理會他的話,先是不緊不慢的上前將衛氏攙扶了起來。

之後拿出帕子替曲阿阿擦了擦溼潤的眼角,將她抱還給了衛氏。

瞧小豆丁哭得慘兮兮的,曲雲初笑著寬慰道:“別害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再欺負你。”

曲阿阿眨閃著小眼珠子,卻將目光看向了屋子裡面。

聞聽著屋中傳出的慘烈哭聲,牛嬸忙不迭上前請求道:“陸少夫人,求您救救四娘吧。”

曲雲初扭身,大步流星的走進內屋去看,只見柳四娘衣衫襤褸的躺在床上,剛出生的嬰兒被擲在很遠的角落,幾名小廝正猥瑣的拉扯著柳四娘身上僅剩的一層薄衫。

這一幕看得曲雲初甚為揪心,惱羞成怒的吼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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