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奧托
“真的不吃點？”
希裡拿著乾糧問道。
桐人搖了搖頭，他現在是一點胃口也沒有，白天的場景不停地在他腦海裡閃回著，一想起滿地的肢體和血液，他就想吐。
希裡也只好將乾糧收了起來，然後將篝火熄滅，
“那就繼續走吧，喂，商人先生！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一身綠的奧托聞言連忙出聲回應道，
“準備得差不多了…”
奧托和希裡二人的相遇全然就是偶然。
從阻擊戰脫身的二人在剛離開羅茲瓦爾領沒幾步就碰到了正被魔女教徒襲擊的奧托。
希裡麻利地出手替他解決了麻煩，然後希裡花了一筆不小的錢買下了他車內的所有貨物，並且讓他將自己和桐人送到昴那邊。
“出發！出發！”
希裡一步跨上了龍車，坐在了奧托身旁，而桐人則是神情恍惚地坐到了貨箱裡。
“他沒事吧？”
奧托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桐人。
“初出茅廬的冒險者都是這樣，”
希裡笑著說道，
“等他習慣了血液的味道就好了。”
“您是他姐姐？”
奧托小心地駕著車，問道。
“遠房表姐。”
希裡隨口扯道，
“倒是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跑商，也不僱傭點護衛？”
“沒那個閒錢啦…”
奧托無奈地答道，
“這批貨物是我最後的希望，要是沒賣出去我就真的破產啦…”
“你還真是豁達。”
希裡看了一眼車廂裡的貨物，基本上都是油類製品。
“還好，這次運氣不錯，遇到了小姐您這樣的買家。”
奧托笑了笑。
“其實我對你的貨物興趣不大，我只是想徵用一下你的龍車而已。”
希裡拔出劍，開始給劍上劍油，
“我們過去需要多久？”
“從路程上看，正常情況下需要一天…”
奧托答道。
“那不得歇菜了？”
希裡皺了皺眉，
“能加速嗎？是急事。”
“晚上行車很危險的，要是加速很容易出事…”
奧托答道。
希裡聞言，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強光手電，前方的路瞬間就明亮得多了。
“真是精巧的魔法道具。”
奧托讚歎了一聲。
“我去睡一覺，要是天亮前我們能抵達目的地，它就歸你了。”
希裡將上好劍油的劍放回了劍鞘，然後鑽到了貨箱裡找了個地方小憩起來。
周圍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除了夜晚的蟲鳴和龍車行駛時的咯吱聲以外就只剩下了三人的呼吸聲。
當然，奧托也能聽見更多的聲音，這得益於他獲得的加護，使他能夠與各種生物交流並聽見它們說話的聲音。
只不過奧托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駕駛龍車上，以至於就連桐人摸索著坐到了他身邊他都沒能及時發現，還被嚇了一跳。
“嚇死我了...”
奧托身子顫抖了一下，
“先生，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偷偷摸摸地靠過來，很嚇人的。”
“抱歉...”
桐人道歉的話才說到一半就開始朝著路邊狂吐起來，好在他今天也沒怎麼進食，吐出來的也都只是一些水和胃酸的混合物而已。
奧托連忙將自己的水袋遞了過去，在灌了幾口清水後，桐人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一直等到桐人的氣色恢復了一些後，奧托才開口和他聊了起來，
“我想您的家境一定很不錯吧？”
“為什麼...這麼說？”
桐人疑惑地看了奧托一眼，不解地問道。
“因為只有那種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環境下，被保護起來的人才會在第一次目睹血與死亡後有這麼大的反應。”
奧托笑道，
“所以我就猜測了一下，您的家庭條件一定相當不錯，並且您童年也一定過得很幸福。”
桐人搖了搖頭，他很想解釋這其實和家境沒什麼關係，他生活的世界只是更加文明更加擁有秩序罷了，但這些話顯然是不可能和奧托解釋出來的，即便說出來，對方也可能只是覺得自己是個瘋子罷了。
“您為什麼要選擇成為一名冒險者呢？”
奧托好奇地問道。
“出於...興趣愛好？”
桐人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他來這兒也只是因為昴的邀請而自己沒有拒絕而已。
“這麼說來，您和我很像啊。”
奧托感嘆道，
“我也是因為出於興趣愛好而成為了一名四處奔波的商人，說起來，我比您還慘啊，身為商人卻沒有那份運氣，正如我剛才說的，這批貨可是我最後的資本了，要是再砸到手裡，我就真的破產了。”
奧托嘆了口氣，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兩個是一樣的呢，都為了興趣愛好而生活在奔波和折磨中。”
“但是完全看不出來您很苦惱。”
桐人說道。
“苦惱有什麼用嗎？”
奧托十分樂觀地答道，
“最終都是要面對生活的，所以，不如開心點，這樣即便生活最終給了你失望，但至少你曾經快樂過。”
“對我而言，只有死亡才是唯一能讓我感到絕望的事情，”
奧托繼續說道，
“所以我很感謝你們出手救了我，你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生存法則就是這麼殘酷，而且妄圖和一幫已經瘋掉的人講道德和品格才是最傻的事情。”
桐人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困在艾恩葛朗特時的日子，在那裡殺戮同樣存在，只是表現得沒那麼血腥和暴力，只是一串冰冷的資料的湮滅取代了血漿的飛濺。
那時候他的目標是活下去，保護身邊的人一同活下去。
而現在他的目標依舊沒有改變，他依舊得活下去依舊在保護著無辜的人遠離死亡的威脅，那麼，要活下去就得適應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把這一切當作那場遊戲的延續就好了。
桐人緩緩抽出手裡的長劍，看著劍刃上倒映著的自己的臉。
猛然間，周圍突然亮了起來，頃刻間龍車周圍便如同白晝。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天空，在遠處的天上有一顆閃亮的光團正徐徐爬上天際。
整片大地都被照射得如同白晝。
而在光明之下，桐人的目光也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一頭巨大的怪物正徐徐遨遊於不遠處的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