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房子。

但從它所處的地理位置和環境來看,這裡正如那些常見的故事中所描繪的世外桃源一般美麗。

房子被森林所包圍,背靠雪山,而房子的面前是一面清澈平靜,宛如鏡子般的巨大湖泊。

住在這裡的人,正是如今被看作這個世界救世主之一的羅輯。

作為四位面壁者之一,羅輯不像其他三人一樣為了他們的面壁計劃四處奔走或是潛心研究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做,在這之前,他甚至和他的妻子還有孩子每天享樂一般生活在這片恬靜的世外桃源。

直至同為面壁者之一的泰勒到來的那一天,他的到來為羅輯講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三體人的破壁計劃。

當天夜裡,泰勒於湖邊飲彈自盡,自此四位面壁人變成了三位。

而在那不久,聯合國的委員會強行帶走了他的妻子還有孩子,迫使他不得不靜下心來思考他自己的面壁計劃。

也正是在妻子和孩子離開的那一天,他的眼前多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開始,他以為這是對方來干擾自己的手段,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徹底顛覆了他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他前往了別的世界,在那裡他不僅見識到了本該在電視中出現的奧特曼,還見證了那些活在不同世界的朋友們所擁有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自從回來之後,羅輯就將自己一個人鎖在了房子裡。

他的身邊堆放的是各種各樣的物理學書籍,他試圖透過書籍來尋求答案。

可他既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也沒有那種快速掌握所有物理學知識的能力。

他堅信,所有的問題都會有一個合理的答案,只是這個答案他暫時還沒有找到罷了。

於是他聯絡了一位姓史老朋友,託那位老朋友的福,他見到了一位物理學領域的專家學者。

對方留著絡腮鬍,嘴裡常常叼著一個菸斗,身上有著科研人員與生俱來的那種嚴肅感。

他還得知對方竟然是楊冬的未婚夫,他確實曾經聽聞楊冬快結婚了,物件是她研究所裡的同事,同樣是一位物理學方面的專家學者,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

“都過去了,就沒必要總是聊起這些事了。”

在聊起楊冬時,男人總是裝作輕描淡寫地帶過,並不願意在這上面深談。

羅輯也不強求,只好將自己所經歷的事情講述了出來,希望對方能從物理的角度給出一定的看法。

但,丁儀對此的態度卻讓羅輯感到有些意外。

“我認為你那就是沒休息好導致的幻覺。”

他吐了口煙,

“畢竟你們的壓力比起我們都大,可能只是個夢,但是你卻沒能把它和現實分開,人偶爾壓力大的時候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可它就在我眼前!”

羅輯強調道,

“就算是現在我也能看到它!”

“會不會是智子?”

他繼續說道,

“畢竟你的身份特殊,它給你使絆子也是正常的。”

羅輯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假如說,我是說,假如,假如這些都是真的,在物理的角度上,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嗎?”

丁儀愣了愣,然後他垂下頭將菸斗砸吧得很厲害,思考了許久後,他才重新抬起頭來,

“恐怕不能,你講述的那些離奇的能力暫且不論,就單單拿穿越世界來看,這也是不可能實現的。無論從微觀還是宏觀來看,世界的本質就是由許多微小的粒子組成在一起的,如果說,我們的世界和別的世界相連,那麼誰又能保證我們世界的粒子與別的世界的粒子不會發生互動?發生互動後又會發生什麼?會不會引起世界的異變?事實上,這些都未曾發生過,所以,你真要讓我說個頭頭道道來,我也只能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頓了頓,

“除非,除非你能讓我親眼見識。”

羅輯沉默了很久,最終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選擇拿這種問題來問一位純粹的物理學家這件事是多麼的可笑。

“物理就是物理,”

臨行前,丁儀還很鄭重地朝著羅輯說道,

“世界上最嚴肅也是最嚴格的規則,好好休息休息,這是我給你的建議。”

送走了丁儀後,羅輯獨自坐在湖邊上,望著漫天璀璨的繁星陷入了沉思之中。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他苦笑著想起了群裡有人說的這句話,

“可玄學的盡頭或者說,它的根基又是什麼?”

“宇宙的物質總量是不變的...”

他又想起了自己當初在楊冬墓前遇見自己老師時,老師曾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站起身,開始沿著冰凍的湖面行走,一邊行走,一邊思考著頭腦中那些複雜且毫無關聯的思緒。

物質總量的不變,必然會引發文明間的爭奪,因為生存是文明發展的第一要素。

他看向周圍漆黑的森林,想象著,這裡便是宇宙。

宇宙就是一個漆黑無比的森林。

而宇宙中的文明就像是帶槍的獵人,行走在這漆黑的森林中,他們必須隨時小心周圍的一切動靜,當他發現任何動靜的時候唯一能做的是舉槍射擊,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先於對方一步毀滅他們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樣一條法則完整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可,羅輯仍舊在思考著。

突然,腳下的湖面開裂,他墜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就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裡湧現出了一個看似近乎瘋狂的念頭。

如果說,這樣一座森林確實存在,那麼宇宙中的文明也確實如同那些緊張的獵人。

而,他呢?

構思出這個理論的自己又該在何處?

他不是其中的獵人,也不是森林中的某棵樹木。

羅輯望著周圍漆黑的湖底,一個念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他注視著這片森林,就像注視著這片湖底,他從更高的地方落到了這裡,但他始終都是要回到更高的地方去。

他是一位觀測者,或者說,在這個“黑暗森林”的故事中,他站在了一個更高的維度。

就如同從冰面墜入到湖中一樣,從高緯度降到低緯度,然後再從低緯度進入高緯度。

而連線這兩者的鑰匙,或者說力量,正是他所尋求的答案。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任憑冰冷的湖水將他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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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ja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