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青始島,盛京皇宮。

無數宮女在跑前跑後地忙碌著,皇宮四處扎滿了紅綵帶,掛滿了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之景。

百官盛裝以待,不時說著一些吉祥喜氣之話,蓋因為他們的皇上要大婚了。

在御花園中,蘇千焰剛剛沐浴過,穿著大紅鳳袍,正被一群宮女整理衣服細節,梳妝打扮著。她看著鏡中自己,除了面部毫無血色,整個人被打扮得極為美麗。

“娘娘,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

“娘娘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娘娘不用化妝,都最漂亮。”

……

一群宮女發自內心地讚美著。

蘇千焰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這一幕,她憧憬了很久,哪個女子不期待這一刻?只是,她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大婚。

看著手腕上的紅手鐲,她有些委屈,有些遺憾,有些高興,又有些悲涼。

忽然,眾宮女起身恭敬道:“拜見皇上。”

蘇千焰扭頭望去,卻是洪戰走了過來。

洪戰揮了揮手,眾宮女退了下去。

“芊芊,你今天真漂亮。”洪戰走到近前,溫柔地笑道。

洪戰心中也極為悲傷,但,他知道情緒是會傳染的,他不能將悲傷情緒再傳染給蘇千焰。

蘇千焰看著洪戰,滿眼柔情,卻又歉意道:“你不用弄得這麼隆重,我只是有些遺憾,我不想帶著遺憾走。你這樣,傳出去怎麼辦?”

洪戰盯著蘇千焰道:“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迎娶了蘇千焰。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大青皇后。”

“我……”蘇千焰眼睛微紅。

洪戰牽著蘇千焰的手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的心意也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可憐你才娶你的,我是喜歡你才娶你的。若不能娶你,不是你的遺憾,是我的遺憾。”

蘇千焰怔怔地看著洪戰,她感覺,這世上從沒有這麼動聽的話了。

“我們的婚禮要開始了,我美麗的新娘,讓天地見證我的誓言,讓所有人見證我們的婚禮,好嗎?”洪戰微笑道。

蘇千焰擦了擦眼中霧氣,點頭道:“嗯。”

洪戰牽著蘇千焰的手,走向皇宮前方的廣場,那裡已經搭好了婚臺,無數官員、將士、侍衛、宮女早已等候多時。

在洪戰牽著蘇千焰走來時,所有人都投來矚目之禮。禮樂奏響,煙花綻放,整個廣場上一片熱鬧。

洪戰和蘇千焰身著龍袍、鳳袍,走上婚臺。

有禮部官員做著司儀,一聲高喝:“新郎、新娘,面北朝天。”

霎時間,所有聲音都安靜下來,看著二人面向婚臺北面,那裡有一個大大的雙喜字。

“一拜天地父母。”司儀高聲叫道。

洪戰和蘇千焰對著北方,鄭重地拜下,在感謝天地父母賜他們生命和良緣。

“二拜天道命運。”司儀再度高聲喝道。

洪戰和蘇千焰再度拜下,感激天道命運賜他們相識與相知。

“三夫妻對拜。”司儀高聲叫道。

洪戰和蘇千焰面對著面,看向彼此。

這霎那,二人腦海中全是他們的相識、相知的畫面,彼此眼中都充滿了愛意。

他們想到三天後要經歷的生離死別,盡皆心中一陣悲傷,但,為了不讓彼此看出來,都強忍著。

二人深深地拜下,似這份愛意超越生死,不被一切所擾。

“禮畢!皇上、皇后從此結為夫妻,永結同心,幸福永恆。”司儀高喝道。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吾皇萬萬歲,皇后千千歲。”

……

百官、百將盡皆歡聲高呼,只有人群后方,呂梟和綠綺長長一嘆,因為只有他們知道,蘇千焰馬上就要死了,只剩下三天的命。

越是這時候被祝福,這種悲涼情緒越嚴重。

婚臺上,洪戰深情道:“夫人。”

蘇千焰眼中滿是柔情,她忽然感覺,這一刻的甜蜜和幸福,似忽然填滿了那空洞洞的心口,她眼中生出霧氣,深情柔聲道:“夫君。”

洪戰牽著蘇千焰的手,緩緩走下婚臺,他沒有參與接下來的婚宴。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僅剩三天時間,他想一直陪著蘇千焰,一刻也不分開。

皇宮御花園的池塘中,一艘小船上,洪戰和蘇千焰倚靠在厚厚的喜褥上,任憑小船胡亂漂盪,他們十指相扣,看著藍天白雲,述說著彼此趣事。

洪戰給蘇千焰講了很多他這些年的事情,聽得蘇千焰無比入神,不時發出笑聲。

蘇千焰倚靠在了洪戰懷裡,洪戰摟著蘇千焰,一時間,他們似無比享受這一刻的溫馨。

他們聊了一整天,漸漸地,二人不再說話,他們都瞭解彼此心意,這一刻,似靈魂交融在一起,他們只想緊緊地擁著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蘇千焰才說道:“你給我說說周靜璇的事情吧。”

“啊?”洪戰一怔。

“我想知道你和周靜璇認識的經過,好嗎?全部。”蘇千焰看向洪戰道。

沉默了一會,雖然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但,看著蘇千焰那倔強的眼神,洪戰還是點頭道:“好!”

他將在萬妖島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他擔心蘇千焰會生氣,但,蘇千焰聽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釋然之色。

“以後,有周靜璇陪著你,我也放心了。你們好好生活,不要想我。”蘇千焰柔聲說道。

“你是我妻子,只要我還活著,我怎能不想你?”洪戰撫著蘇千焰秀髮說道。

蘇千焰眼睛微紅,她已經喜歡上這種感覺了,但,她馬上就要死了,她好不甘心。她好想活下去,好想一直陪著洪戰,但,她知道不可能了。

“偶爾想一下就行,不要想太多。”蘇千焰紅著眼睛道。

“好了!我的好芊芊,不要想別的事情了,現在只有你我,只說你我,好嗎?”洪戰柔聲說道,輕輕幫蘇千焰擦拭了淚水。

“嗯!”蘇千焰有些哽咽地靠在洪戰懷裡。

這一刻,往日的所有恩怨都不重要了,最後兩天生命,她只想靠在洪戰懷中。

“心口還疼嗎?”洪戰忍著悲傷,柔聲問道。

蘇千焰搖搖頭,不說話,但,或許想回應洪戰的每一句話,過了一會道:“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反正經常疼,多疼這幾天也沒事。”

洪戰一怔道:“什麼這麼多年?”

蘇千焰往洪戰懷裡縮了縮,道:“就是這麼多年,在我娘被旱魃吃了以後,我的心口就時常會疼。我曾吃過各種丹藥都沒用,慢慢的,我就習慣了。”

“不對,什麼叫你娘被旱魃吃了以後,你就心口疼了?為什麼以前不疼,後來疼了?”洪戰皺眉問道。

蘇千焰苦笑道:“現在研究這個,還有什麼用嗎?”

洪戰一陣沉默,微微一嘆,也覺得沒用了,但,不知為何,他忽然有種極為奇妙的感覺,像是這句話非常重要。

“你能給我說說,你娘被旱魃害死時,發生了什麼嗎?”洪戰問道。

“啊?”蘇千焰一怔。

“不能說嗎?”洪戰問道。

蘇千焰苦笑道:“沒什麼不能說的。雖然已經不重要了,但,你想聽,我就告訴你吧。”

接著,蘇千焰講述了她的那段悲傷記憶,她娘告訴她,紅手鐲能幫她找到真命天子。到了這一刻,洪戰終於明白,蘇千焰為何對他感情變化那麼快,原來一切都是紅手鐲的功勞。

“我要感謝這個手鐲,幫我找到了你。雖然有些晚,但,此生我也無憾了。”蘇千焰看著腕上的紅手鐲,露出一絲悽然笑容。

洪戰忽然皺眉道:“不對,你剛才說,你娘跟你一樣的體質?”

蘇千焰點頭道:“是啊,娘是這麼說的,她和我一樣是離鼎之軀,這個紅手鐲可以幫我遮掩體質。”

洪戰卻猛地坐起身來,他忽然雙目冒出一股精光,神色有些激動道:“你告訴我,當初你娘在哪被旱魃害死的,在哪裡?”

“啊?”蘇千焰茫然道。

“還記得呂陽殘念跟你說的話嗎?說你長不大的原因,是丟了某個重要東西,就在當年的地方。他說的應該就是你娘被旱魃害死的地方吧。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呢?那一日過後,你就一直心口疼,且經常變回十四歲時的模樣,那東西會不會是……”洪戰渾身都在顫抖。

蘇千焰一怔,似意識到了什麼,繼而道:“那地方,我去過好多次了,什麼也沒有啊。”

“走,再去一次。你帶路,我們再去一次。”洪戰急切道,他起身高喝道:“呂梟、綠綺,過來!”

一聲朗喝,響徹盛京四方。

在盛京喝著悶酒的呂梟,還有在擺弄殭屍的綠綺,快速沖天而上,轉眼落在皇宮中。

“長老,怎麼了?”呂梟說道。

“主人,你說這幾天不讓我們打擾,怎麼忽然叫我們了?”綠綺也說道。

“回蒼天大陸,以最快速度,帶我們去蒼天大陸。”洪戰神色急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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