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知綰與二人辭別後便去戍城,何清平二人回到住處已是傍晚。

南城但沒什麼高大建築,多是茅舍竹樓,除這些居舍外就是靠水的田地和盤山的梯田。

田裡的穀物夜晚也泛著油油綠光,梯田周邊會栽種些低矮的靈果樹,入夜後色彩各異的靈果和碧油油的靈谷讓南城內如夢如幻。

一身布衣草鞋的何清平每次歷練回來都會到田邊照看一下田魚,他跨過竹橋,朝著自己的小茅舍漫步走去。路過田埂就會灑下一些採摘來的聚靈草,引來金燦燦的田魚哄搶。

一路上與入夜還在田裡幹活的鄰舍打招呼,聽著田間蛙叫蟲鳴,心境便不由的安詳。無論這裡的景色還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都讓他如沐暖陽,所以四年的時間也讓他如枷鎖般的痛苦減輕許多。

但血淋淋的回憶沒有被衝散,每每冥想修煉,父母讓護衛帶著他離開時的不捨與絕望,家族之人被殺時驚恐的表情和無助的尖叫,就會在他腦海浮現。

他越是想變強為族人報仇,越是難以靜心。所以多數時候他都只能以鍛體術鍛鍊自身體魄,這套鍛體術還是救他的刀客教於他的。

雖然他從小無心修煉,但也知道當時護衛他逃跑的死侍修為是家族中最強戰力,可面對追來敵人卻無一戰之力。

如此強大的敵人刀客卻只是拇指推動刀柄,刀身方才出鞘半尺,強大的刀氣便讓其失去了生機。從那時起他便立誓要修習刀法,強到能為父母報仇,為族人討回公道。

刀客將它帶到此處教了一套鍛體之法就沒有出現過,只是笑著告訴他“你這小身板習刀還早著呢,什麼時候身體能承受揮刀百萬還能泰然自若,再考慮學習刀法。”所以這些年何清平除了外出歷練,幫著打理田地,一有閒暇便練體。

今晚趁著時辰還早,他便在院子裡打起了拳,只見他出拳時快時慢,時而膝肘結合,時而拳腿交替,掃腿時塵土飛揚,飛出的泥沙擊打得籬笆砰砰直響,一身氣息與出拳出腿契合沒有半分雜亂,三炷香後,隨著院子裡一顆靈果樹飄落的葉子被他轉身掃腿,腳尖切成兩半,他的一輪練體也接近尾聲,他收拳而立,細細的感知練拳心得,默默記下出拳出腿時的不足。然後又會一炷香的時間慢慢演練調整,數年如一日。

刀客教拳的時候就說過,所授拳法只是一套拳法的基本框架,如何出拳才能讓自身隨心所欲,達到拳隨意走就需要他自己去琢磨。並非刀客的拳法不夠高,恰恰相反刀客的拳法極高,但是拳法越高越難教出更好的拳,所以刀客只傳了何清平一套拳基。

何清平練完拳後用一張清潔符祛除一身汙漬,小小的身板卻有了強健的輪廓,他穿上掛在樹枝上的布衣,便進到茅屋中開始生火做飯。

魂域裡的吃食多數是靈魂食物,對靈魂滋養有很大的作用,但是他與別人不同,他的身體需要正常的食物提供營養。

所以每天晚上都要自己做飯,食材都儲存在刀客給他的儲物手鐲裡,手鐲的空間很大,分成七層,每一層儲備的食材中谷米、蔬菜、瓜果、各類肉食應有盡有。而且這些食物含有大量能量,基本上他一天一餐就足夠滿足身體所需。四年的時間儲物手鐲裡面第二層的食物何清平都未用完。

吃完飯後他便開始習讀向上官慕陽長老借來的符書,書上記載了很多不同層次的符文和陣法,他之前使用的清潔符就是在這符書上習得的,雖然現在沒法刻畫更復雜的符籙,但這不妨礙他每天研讀。

不僅研讀符書,他還習讀丹書,這是上官清風為他向上官昀長老借來的,每天四個時辰研讀符書、丹書,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雷打不動。

無論畫符還是煉丹都需要耗費靈魂力量,何清平雖然知道自己的靈魂力量不足,但他堅信積少成多,只要堅持修煉,總有聚沙成塔的一天。而現在學習的符籙、陣法、丹方將是以後寶貴的財富。

習讀完書籍何清平開始將魂力注入隕鐵,這次歷練他用毒弩射傷三隻幼年劍脊虎,為了快速解決戰鬥,他將隕鐵的封印解除,催動隕鐵將受傷的劍脊虎吞噬,雖然到靈魂反噬但索性帶著不少靈魂療傷丹藥。

隕鐵一般情況下只能吞噬不懼意識的靈魂力量或毫無抵抗的靈魂體,但是何清平以靈魂力催動隕鐵可以主動吞噬靈魂體。不過受到的抵抗越大,需要提供的靈魂力量就越多。

這次隕鐵吞噬了三頭劍脊虎靈魂體,似乎發生了些變化,何清平用靈魂感知到隕鐵內部似乎變得一片混沌,混沌之中隱約聽到有虎嘯聲,但這咆哮聲卻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痛苦。

何清平趕緊收回靈魂力量,僅是短暫的窺探就讓他頭痛欲裂,冷汗直冒。他無奈的搖搖頭“靈魂力量還是太過薄弱了,在沒弄清楚隕鐵情況之前最好還是請慕陽長老將隕鐵封印。哎,得趕快將靈魂力量提升才行。”

翌日,天微泛白何清平便起床練拳,練完拳便拎起竹桶去靈河邊的水車上開始踩水澆灌田地。他自己也負責兩畝田地,每天都要引水入田,為靈谷除草驅蟲。

倒不是沒有陣法可以自動汲水,只是大家都以這種方式作為修行,同時也習慣這種生活方式。每片靈田都需要以靈魂感知靈谷的生長情況,根據長勢施肥,對靈魂的掌控力和鍛鍊大有裨益。

“清平你還是這麼早啊。”一個面容和藹的中年男子,一身布衣草帽,腰間別著一個魚簍笑著和何清平打招呼。

“谷叔,您這是要去抓魚?。”何清平笑著問道。他口中的谷叔,全名上官谷,有靈境九層的修為,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種植,南城很多靈谷、靈果都在他的研究下提升了品質和產量。

他對能量流轉有著敏銳的洞察能力,所以何清平經常在閒暇之餘會找上官谷,請他觀察自己練拳並幫忙指正。上官谷雖然不會拳法,但是對於何清平出拳時力量流轉是否順暢卻有很深的見解。何清平的練體拳法能如此順暢流暢,上官谷可是居功至偉。

“嗯,去地裡看看新研究的穀苗,順便捉幾條魚,中午約了軒宇到家中吃飯,他不是已經開始納靈了嘛,納靈和塑靈沒有明顯的界限,看看他的靈氣運轉情況,給他說說一些要點。中午你也到我那去,也有些時日沒有看你練拳了,趁中午幫你看看。”

何清平也沒有矯情笑著應道:“好的,谷叔。”

打理完田地,回到院子將田裡抓到的靈蟲餵給院子裡的靈禽,看看和上官谷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兩個時辰,便又開始在院子裡打起了拳。

正午十分何清平到的時候,上官軒宇已經在院子裡逗弄上官谷養的靈馬了。上官谷的茅舍和何清平的茅舍一樣只是在正屋兩旁還多出了幾間客房,所以看起來院壩要大許多。院壩進門右側用籬笆圍出了一個馬圈,飼養著一匹模樣俊朗的純黑靈馬。

何清平問了上官軒宇的傷勢,兩人正閒聊間,上官谷一邊擺弄椅子一邊招呼兩人坐下吃飯,一張四方桌上簡簡單單的放在一葷一素一碗魚湯。和三碗白氣縷縷的米飯。

這些飯菜對靈魂修行都是大補,這也是魂域靈魂修煉比何清平出生的天地更加快速的原因。

飯後,上官谷給上官軒宇仔細講解魂力運轉的要點。

“你們都知道進入凡境,修行主要是感靈、納靈、塑靈。感靈和納靈還算界線分明,但納靈和塑靈的修行卻沒有先後之分,所謂納靈就是將天地間或靈食、靈果、靈丹等含有的靈氣,透過靈魂修行功法的運轉逐步吸納,將其化為靈魂凝實壯大的養分,而這些靈氣沒有進入凡境時只能靠靈魂自主吸收,所以吸收的比例有限。相應的塑靈就變得緩慢,靈魂力量想要真正調動作為自身攻擊防禦手段,就得先將靈魂變得更加凝實,也就是塑靈,只有塑靈成功進入靈境,運用靈魂戰鬥才能更加具有攻擊性……”

何清平在一旁也聽得非常認真。給上官軒宇講解完修煉要領讓其自主修行體悟。上古谷就讓何清平演示自己的拳法。

一套拳法何清平打得虎虎生威,拳腿之間都有響亮的破風聲,上官谷在門前的臺階上坐著認真的觀看,時不時用靈魂力量調動周圍的碎石朝著何清平攻擊。但每塊碎石都被何清平以拳腳膝肘擊碎。

“力量執行上算得上流暢無阻了,但拳腿的速度和力量還是差了些,拳法練到小成便能拳風呼嘯,剛才襲擊你的那些石子還未近身就會被拳風擊碎,你這拳法理小成還差了些,你不是在琢磨符書嘛,練拳時可以貼上千斤符試試。”

“嗯,我也這麼想的谷叔,其實前段時間練拳我也發現,在拳法行徑上沒有太多的感悟,正想著透過增重來提高拳速和力量。可是擔心拳法上還未融匯,貿然增加身體負擔會適得其反。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何清平笑著說。

上官谷欣慰一笑:“嗯,不錯,不錯,能有這份沉穩心思很難得,拳法我不懂,但是若沒有將力量的調動和運轉和拳法結合,拳隨意動,力量運轉不受出拳時的拳招所阻。貿然增加身體負荷,不但不能提升拳法殺力,相反會損傷身體。可惜此片天地沒有強健體魄的藥材,體魄提升能讓你的拳法成長速度加快。”

“沒有遺憾,恰恰相反來魂域不僅讓我的靈魂力量提升迅速,南城的長輩、同伴,一草一木都讓我內心感到無比安然。”何清平真摯的說道。

“你能如此想便好,我幫你刻畫幾張千斤符。”

“不用了谷叔,剛才軒宇說,昀長老幫我煉製的育靈丹,明天就可以出爐了。其實我現在也能勉強刻畫,服用育靈丹後應該會更容易。”他滿臉自信的說道。

“你這孩子,也不費多大事,要是你自己來消耗魂力不說,萬一刻畫的符籙對超出身體負荷豈不壞事。千斤符可不只是符書上標註一般,一張符籙重達千斤,刻畫的符籙越複雜重量越重。”上官谷說著便取出黃色符紙開始以指做筆開始刻畫,不一會兒四張符紙就已經刻畫完成遞給了何清平。

何清平聽到上官谷的話不禁尷尬起來,他雖然不是莽撞的人,在提升實力一事上卻很執著,按自己的想法他會以每張符千斤作為起步,然後強迫自己慢慢適應。

何清平接過符紙,貼在四肢然後按照上官谷的指導,運轉符籙紋路,頓時感覺四肢沉重如重物垂掛,雖然抬手跨步都艱難許多,但感覺還不是極限。

要知在這魂域,靈魂體可以離地飛行,何清平為了每次歷練不拖大家後腿,在力量訓練上一直沒有偷過懶,雙臂能開兩百斤弓。

上官谷似乎看出何清平所想,笑著說:“每張符五百斤,相當於負重兩千斤,我知道你這小傢伙對自己狠,但這也是你現在的身體承受的極限,再多就不利於體格成長了。也是你平時勤勉,不然你這年紀別說兩千斤,就是兩百斤也舉步維艱,欲速則不達。”

何清平也消了增重的念頭,笑著與上官谷致謝。

從上官谷那裡回來,何清平將庭院打掃一番,便開始朝著南城最高的山峰攀登了,這是他平時訓練自己的方式。

平時爬到山頂大約需要一個時辰,何清平還能悠閒的在山裡尋些草藥,但是今天爬到山頂卻用了四個小時,到達山頂時候天色已晚。

何清平照往常一樣在此練拳一炷香,平時行雲流水的拳法,因為貼了千斤符,打起來卻十分吃力。一套拳法下來他已大汗淋漓。

他躺在山頂平伸的石塊上修習,看著夕陽餘輝下的南城,嘴角輕輕上揚,心裡十分舒暢安寧。若非大仇未報,他真想在此久居,在這他沒有異鄉遊子的悵然,感受到的都是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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