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亭伯府的馬車,行駛在出城的大道上。

沈未白可不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別’讓一個奶糰子傷了心。

此時的她正和柳茹聊得開心不已。

“你是怎麼瞞過府醫的?”遠離了安亭伯府後,柳茹才敢將這個疑問說出。

平日裡,某人裝病也就算了。

可是,再如何裝病,又豈能裝出生死一線的樣子,瞞過府中經驗豐富的府醫?

沈未白微微一笑,“假的自然瞞不過。”

“什麼?”柳茹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而,就因為明白了,她才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瘋了?”

“不冒點險,又怎麼達到自己的目的呢?柳先生放心,此舉看似兇險,但其實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沈未白淺笑著,舉止神態中盡是一種胸有成竹之感。

柳茹還未恢復平靜,她眼神看向伺候在一旁的如蓮。

小丫頭淡定的樣子,說明她也是知情人之一。

柳茹又回顧這位大小姐往日種種,不由得嘆息搖頭,“我就沒見過如你這般膽大妄為的豪門貴女。”

沈未白笑容深了些,“如今,先生不是看到了?”

柳茹無奈道:“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才好!身體是自己的,無論你想要如何,都不該拿自己的身體冒險。”

“先生是在心疼我?”沈未白笑吟吟的挑眉。

眉宇間,竟然有些俊俏風流。

柳茹看得一愣,心中暗道:‘年紀小小,卻已具風情,將來恐怕又是一代佳人。’

“我是你的先生,心疼你不應該嗎?”柳茹收斂心情反問。

沈未白笑得更加真切了。“多謝先生。也請先生放心,這不過是瞞天過海的手段罷了。”

“如此便好。”柳茹見她如此回答,也不再多說。

結束了這一話題,柳茹忍不住轉眸,伸手掀開了窗簾一角。

入眼的山間枯色,混合著泥土的氣息,讓她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眼中帶著愜意而溫柔的笑意。

這一幕,落入沈未白眼中,她故意打趣,“如今都已冬日,青山不復,荒涼極了,先生卻看得如痴如醉?”

柳茹轉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回去:“你莫打趣我。”

沈未白嘴角揚了揚。

又聽她說,“常言道,一入侯門深似海。我不過進了安亭伯府不足兩月,卻已經倦了。”

柳茹的聲音中,帶了些淒涼。

一旁伺候的如蓮,也感受到了這種情緒,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沈未白卻從她這句話中,品味出了更多的感嘆。

突然,沈未白問:“柳先生可聞到什麼味?”

“什麼味?”柳茹疑惑轉身。

她仔細的分辨了一下車廂中的氣味,視線緩緩移動:“茶香、果香……還有香料。”

“不對。”沈未白反駁了她。

柳茹微微蹙眉,看向她等待解釋。

沈未白笑得有些恣意,“是自由的味道。”

自由?!

柳茹怔然。

車廂中靜悄悄的,只有車輪碾壓過路面發出的聲音。

“自由……”柳茹眸色輕垂,口中低聲呢喃著這兩個字。

突然,她釋懷一笑,再度看向沈未白的時候,眼神裡多了更多的感激之色。

……

長公主府中,容景將手中茶盞放下後,翩然起身,看向跪地彙報的僕人,“哦?昨夜尹千梧突發急病,今日一早,就被尹家送出了城,到莊子裡去休養?”

“回殿下,是的。”僕人恭敬回答。

容景卻笑得意味不明起來,“還在病中,就急不可耐的離開?”

僕人又道:“據安亭伯府的眼線傳話,這尹大小姐的病,是弱症。並非一些虎狼之症,平日只需靜養,勿勞傷神,慢慢滋養著就行。安亭伯府的老夫人擔心她繼續留在府中再被打擾,又有了府醫的保證,才一早就送出城。”

“知道送到哪個莊子嗎?”容景又問。

僕人回,“是安亭伯府在城郊的芽莊。那莊子不大,卻勝在人少安靜,離瑤城也只有十幾裡的路程。”

“芽莊。”容景心中默默記下,隨後揮了揮手,“你先去吧。”

“是,殿下。”僕人躬身退走。

待只剩自己一人的時候,容景低語,“昨個還好好的,今日就出了府?那丫頭既然與百草谷有聯絡,又為何還是病怏怏的樣子?”

……

芽莊坐落於瑤城南郊,與沈未白自己的莊子方向不同。

不過,雖然方向不同,但對沈未白來說,來去卻方便多了。

安亭伯府的車馬到達芽莊的時候,早一步接到通知的莊子管事,已經灑掃好莊子裡裡外外,帶著奴僕在外迎接。

可是,俞嬤嬤繞了一圈,還是不滿意。

她親自帶著幾個丫鬟,把沈未白居住的小院子收拾好,將小主子安置後,又帶著莊子上的人,將芽莊重新打掃一遍。

“如蓮,告訴俞嬤嬤,柳先生的院子,就安排在我這院子旁。”沈未白吩咐。

如蓮領命離去。

柳茹陪她坐著,笑道:“到了這裡,難不成,你還想借我之名跑出去?”

沈未白笑得很真誠,“先生住在我旁邊,也好方便我隨時請教。”

柳茹被她逗笑。

有時候,她真的很好奇,這位安亭伯府的大小姐,背地裡在搞些什麼?

但柳茹卻知道一點,有的好奇心可以有,有的好奇心不可有。

……

經過一天的整理,眾人似乎都累了,一入夜芽莊就驟然安靜下來,只有值夜的門房透著些許燭光。

突然,一道黑影從莊子上空掠過,準確無誤的翻入了沈未白居住的院子,悄無聲息的進了房。

咻——

在黑影剛潛入房中時,一道破空之聲直逼他面門而來。

黑影反應極快,身影如鬼魅一般扭動了一下,便接住了飛來之物。

‘嘶!’

突然,黑影發出抽氣的聲音。

暗黑的房中,驟然被點亮了燭臺。

老鬼那張形如惡鬼的臉,從黑暗中緩緩浮現。

“鬼丫頭,你扔的是什麼?”老鬼緊握著自己右手的手腕,在他攤開的掌心中,有一片黑色。

如果仔細去看,會發現他的手經絡鼓脹,隱隱顫抖。

“毒。”沈未白淡然自若的舉著燭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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