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間,千殺心中升起一抹明悟。

能驅散主子那一身陰冷的人,只有眼前的女子。

能讓主子被陰冷包裹的人,也只有她!

千殺剛剛想明白這一點,就感覺一陣疾風從自己眼前刮過。

緊接著,就是房門被拉開的聲音。

因為速度太快,用力太大,那兩扇無辜的木門甩在牆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之後還無助的晃動著。

“阿姐,你回來了。”風青暝出現在沈未白麵前,帶起的風,吹動了沈未白的白裙,撩起了她面紗的一角。

輕薄的面紗在她臉上緊貼了一瞬,將她完美精緻的輪廓勾顯出來,風青暝看得呼吸一窒,口乾舌燥,眸色也隨之深沉。

他想要做點什麼,來撫平內心的燥熱。

幸好,一直以來的定力牢牢的拉住了他,沒有讓他對眼前的女子做出什麼冒犯的舉動來。

“你慢點。”沈未白並未察覺一樣,如長輩那般對他寵溺搖頭。

“都長大了,怎麼反倒沒有小時候沉穩了?”

這是沈未白的心裡話。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不喜的意思就對了。

但風青暝不知道,聽到沈未白這句話後,他心中一緊,忐忑不安的問,“阿姐會討厭阿炎這樣嗎?”

“這倒不會。”沈未白回答得沒有半點猶豫、勉強。

風青暝認真的看著她,確定她的回答並沒有違心後,才悄悄放心下來。

‘阿姐對我,總是萬般縱容的。’想到這,他心中泛起一絲甜意。

“你現在的身體,看似並無不同,但實際上很脆弱,天涼了,還是回房的好。”沈未白對他道。

風青暝乖乖點頭,自然無比的牽起她的手,與她一起進屋。

沈未白也並未掙扎,好像這是兩人之間早已經習慣的事,沒有察覺這樣的親暱舉動,落在旁人眼裡是多麼的震驚和不妥。

這也是因為在她心中,風青暝就是當年那個小孩子,如她弟弟一般。

弟弟對姐姐親暱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沈未白的性子裡,本身就帶著幾分邪氣,對這個世俗的一些規矩嗤之以鼻。

只要她自己不覺得不妥,天下所有人都覺得不妥,又與她何干?

兩人牽著手,在焚野宮眾人的眼中回了屋。

屋內,千殺早已經離去,不打擾二人。

風青暝的理智也尚存,哪怕沈未白不在意,他也謹記著不能汙了阿姐清譽。

在人前牽牽手,已經是他剋制下的放縱了。

所以,進屋之後,他並未關窗關門。

“我們何時見過少宮主與哪個女子親近過?”

“這位醫仙子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讓少宮主如此另眼相待!”

“難不成,醫仙子將來會成為我們少宮主夫人?”

“……”

一些流言,在沈未白不知道的情況下,於焚野宮弟子之中暗暗流傳。

而當事者的兩人,此刻正在屋裡,彷彿自成一界。

風青暝吩咐人為沈未白準備晚膳,自己轉身又給她親自倒了杯熱茶。

“阿姐辛苦了,阿姐喝茶。”

男人乖乖的樣子,讓沈未白愉悅的眯起了眼。

沒了外人,她也懶得遮掩,直接將臉上的面紗取下,露出了自己的臉。

一口熱茶下肚,驅散了山中附著在沈未白身上的一層寒氣。

“阿姐可是累了?”

風青暝自動自覺的坐在沈未白身側,將她的右腿試探的抬起來,搭在自己腿上。

沒有感覺到女子的排斥,他心中偷偷鬆了口氣時,又甜蜜了幾分。

修長而好看的手指,在沈未白小腿上輕輕的捏了起來。

“還好。”沈未白享受著風青暝的服侍,姿態慵懶的靠著椅背。

雖然今天走了很多路,但對於她來說,倒也不算累。

不過,既然小孩願意給她捏捏腿,她也樂意享受。

“阿姐可有查到什麼嗎?”捏了幾下後,感覺到女子對自己的放縱與信任,風青暝心底帶著一絲不能言說的隱秘刺激,故作平靜的開口。

提到正事,假寐著的沈未白緩緩睜開眼。

幽深的眸底,彷彿有暗湧浮出。“確實是查到了點有意思的事。”

風青暝手中動作一頓,又繼而繼續,安靜的等待著後續的話。

沈未白想了想今日自己與那村長的交談。

村長說,這個村子的確有一個與周邊村鎮不同的傳統習俗。

那就是在每年的穀雨前後,會上山中去採一種根鬚植物,用來煮水泡茶。

據說,這樣做可以強身健體,防病驅邪。

“阿姐隨村長去看了那植物嗎?”聽完沈未白的話後,風青暝問了句。

沈未白眸光落在他身上,笑而不語。

風青暝也笑了,“看來,這就是阿姐所說的收穫。”

沈未白頷首,沒有隱瞞他。“村子裡的這種習慣,已經延續了好幾十年。據說,最開始的時候,是有村子裡的人偶然發現了這種根鬚植物,又在意外之時,發現這種植物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於是便慢慢在村中普及開來。”

“這種根鬚植物,只有在每年穀雨季節前後才會有,且產量稀少。村裡的人,有人也曾動過心思,拿這種神草賣給藥鋪,只可惜藥鋪的人說是毒草,不肯收。村裡的人還覺得奇怪,明明是健體強身的神草,怎麼就變成了毒草呢?”

“再之後,當時的村長便決定,既然外面的人不識貨,這種神草也產量少,那就便宜村子裡的人好了。於是,習俗漸漸形成,一代代延續。”

“神草?毒草?”風青暝聽得皺眉。

沈未白唇角輕揚,“村長口中的故事就是這麼說的。也幸好,今年穀雨剛過,村長家中還留得有一些曬乾的神草,我去看了看,拿了幾根。”

說著,她拿出了五六根如龍鬚般的植物,攤在掌中。

“我就是中了此物之毒?”風青暝看著她掌心中的乾草,神色莫名。

沈未白將草收起來,“是,也不全是。”

風青暝皺眉,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既然是習俗,村民年年有之,為何之前不見有人上報疫症,或中毒?若死了人,或是有人發狂的現象,那村民必然不會再服用這種草。”

“既然如今他們依然保留這個習俗,那就說明,之前的每一年都沒有出過事。為何,偏偏是今年?”

“我中的毒,是來源於《花神圖》上抹的毒,無色無味,讓人毫無所覺。與這村子裡的神草又有什麼聯絡?”

“還有,阿姐說過,我所中的毒與江臨城中,那些中了毒的江湖人同出一源。”

種種疑問,被抽了出來。

風青暝看向沈未白,兩人對視的眼中,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從他們來到江臨城後,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

沈未白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腿,從風青暝雙腿上放下來。

手中一空,難免讓風青暝心中失落。

他很想肆無忌憚的與眼前的人親暱,恨不得更多的人知道他們兩人關係非凡。

但現在,只能剋制,也必須剋制!

一直到……他再也無法剋制住,爆發出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或是,等著眼前的女子,自己發覺他的心意,與他心念相通。

不過——

風青暝悄然的看了沈未白一眼,阿姐神態自若的樣子,讓他覺得第二種可能幾乎渺茫。

“少宮主,晚膳好了。”焚野宮的弟子,恭敬的站在門口,手裡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食物。

江臨城中送來的物資不少,他們分到的食物自然也豐富,所以這頓晚餐倒是有肉有菜,就是不知道這些焚野宮弟子的手藝如何。

不過,此情此景,倒也沒什麼好挑剔的,能入口即可。

風青暝並未讓他送進來,而是親自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托盤,便讓他離開。

沈未白坐著一動不動,看著他擺盤佈菜,這細緻入微的照顧,讓她心中升起一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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