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哈因說的沒錯,入夜之後駝隊就走進一片草地中。

枯燥旅途的麻木讓每個人都保持沉默,只有駝鈴在安靜的夜裡孤獨的響著。

當風從乾燥變的溼潤,星空沒有沙塵阻隔異常清晰明亮的時候,凱爾哈因從駱駝上跳下來,他透過天上的星位辨識位置,然後對著一個方向跪下去。

口中唸誦的禱詞:“感謝偉大的世界樹,您在這風沙之地創造出生機,您用您的福澤養育了我們的先民。

即便您毀於戰亂,但您依然守護著這片先民草原,讓我們有果腹的食物,讓我們有精神的依託。

我們感激您的慈愛、感激您的無私付出。

我凱爾哈因,一個重返先民草原的流蕩靈魂,祈求您的庇護。

讚美世界樹!”

晴空騎在駱駝的背上,安靜等著凱爾哈因的禱告,同時能感受到那籠罩整個草原的偉力。

那是倒塌世界樹殘留的力量,正如凱爾哈因的禱言所描述的……它創造了先民草原,給予那些流落在沙漠中的生靈庇護。

它的根系引來地下水形成地上河流,又滋養哈爾穆圖盆地,讓沙漠的族群得以繁衍。

哪怕它被摧毀倒塌,依然在用它的力量守護這裡。

詹弗妮也被這氣氛所感染:“我看過古代文集對世界樹的描述,傳說它的主幹直徑達到了一公里,樹冠上修建著一座精靈城市。

無數種族在世界樹養育出來的先民草原上生活,並在這裡形成了諸族和睦文明。

但是古代戰爭時期,有一次大戰役在這裡爆發。

世界樹在戰爭中被點燃,大火燒了整整五年……因此先民草原的原住民,非常仇視五個古代文明.”

詹弗妮見過晴空使用古代爍金語,因此小心提醒著,也包括身為暗影寄生元迭代體寄主的警長。

這時祈禱結束的凱爾哈因跳到駱駝的背上,他聽到詹弗妮的話,笑著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先民草原的原住民也在改變。

他們是敵視五個古代文明,但他們都接受爍金人發行的銀券和金券。

當然最好不要遇到草原精靈裡面的分支‘兇猛戰歌’,他們自認是世界樹上精靈的後裔,現在還守護著世界樹遺蹟。

如果遇到他們,讓我來交涉.”

晴空透過手機裡面的地圖找到了自己現在的位置,同時確定下一個目的地。

接著她對凱爾哈因說道:“到了先民草原,我們的僱傭關係就結束了。

報酬已經支付給你,我們就在這裡告別吧.”

凱爾哈因聽到分別猛然一愣,他沒想到這段旅途就這麼結束了。

於是他對晴空說道:“晴空小姐,您是僱傭我帶你們到先民草原,但先民草原非常大,也非常危險。

你們要去什麼地方,我可以帶你們去。

免費!”

晴空辨明方向催著駱駝向前走,再揮手放出精神法球。

精神法球發光照亮漆黑的前路,晴空頭也不回的對凱爾哈因說:“我熟悉這裡,僱傭你只是為了節省路途上的時間。

回去吧……帶上我送給你的東西,去你想去的地方。

或許我們會在聖倫城見面,或許以後這就是一段回憶.”

見到駱駝馱著晴空走遠,詹弗妮牽著備用駱駝和馱獸的韁繩追了上去。

黑貓蹲在詹弗妮的肩頭,眼睛在夜晚中發出明亮的綠光。

“傻了吧!早就讓你宣誓效忠偉大的晴空小姐,現在只能看著晴空小姐的背影。

不要悲傷、不要思念……如果你以後去聖倫城,我請你吃飯!”

黑貓非常嘚瑟的搖著尾巴。

凱爾哈因騎在駱駝的背上一直看著晴空和駝隊消失在夜色中,過了一會兒駝鈴聲也消失。

晴空對於這次道別沒有太大的感觸,任務結束就是這樣。

她透過手機中的影片攻略,對明天將遭遇的戰鬥進行電量消耗的估計。

又根據手機現存電量,計算明天到達目的地最多可以衝多少電。

在確定整個行動方案後,晴空就讓詹弗妮領著駝隊沿著方向一直走,自己則鑽進馱獸背上的帳篷裡……下線!第二天上線,天已經大亮。

晴空從帳篷裡鑽出來,站在馱獸的肩上遙望前方。

先民草原的植被比沿途路過的任何一個綠洲都肥美茂盛,可以看到成群的羚羊警惕心非常高的在遠處吃草,也可以看到獅群藉著草叢的掩護匍匐的向羚羊慢慢的靠近。

天空中,有一隻蒼鷹盤旋。

晴空開啟冰晶之眼,聚焦中可以看到蒼鷹的羽毛之間有魔法光流閃爍。

感受到蒼鷹的眼睛與自己對視,晴空知道自己的駝隊被發現了。

解除冰晶之眼,晴空飄起向前飛,再坐到自己坐騎的背上。

駝隊繼續前進。

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

原本茂密的草地突然變的稀疏,溼潤的土壤變成了沙粒。

在前方,大片的黃沙中間躺著一個龐然大物。

它顏色漆黑,長度有大約一百米,高度有十米,中間是空心。

像一顆倒塌的巨樹,經歷過無數年的風化和腐蝕;又像一頭死亡巨獸的骸骨,處處顯現著猙獰的姿態。

當駝隊到達近處的時候,體型高大健壯的馱獸也變成了小傢伙。

詹弗妮抬頭仰望這黑漆漆的東西,不由的露出憧憬的神色:“這就是世界樹遺蹟嗎?”

晴空看著猶如城牆般的世界樹遺蹟,同樣感慨的說道:“這還僅僅只是一截殘留的世界樹樹枝,一截掉落的樹枝就這麼大,由此可以感受到曾經生長在這裡的世界樹是怎樣的宏偉.”

詹弗妮看看世界樹遺蹟周圍的黃沙,問道:“可世界樹的力量不是繼續維持著先民草原嗎!為什麼這裡沙化的這麼嚴重?”

“那是因為……”沒有等晴空做出解釋,一支箭從上方射了下來,晴空釋放一面冰盾阻擋在箭的前方。

接著越來越多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如雨般的射來,其中還夾雜著很多魔法箭。

面對突然的襲擊,晴空和詹弗妮使用防禦類魔法變出護盾阻擋射來的箭矢。

同時她們也看到了攻擊自己的是什麼。

是精靈!這些精靈和自帶優雅氣質的森林精靈不同,他們穿著製作粗狂的皮甲,身上掛著用獸牙和獸骨製作的裝飾物。

頭髮梳成樣式不一的辮子,脖子上纏著火紅色的圍巾,目光如獅子盯著獵物般的銳利。

他們是精靈族的一支亞種……草原精靈。

精靈遷移在草原上生活,會不可避免的與獸人發生衝突。

爭鬥之中又不斷的影響和融合,就衍化出了獨特的草原精靈。

而這些襲擊晴空她們的草原精靈又是一支特殊的分支。

曾經生活在世界樹上的精靈,在世界樹焚燒倒塌後不得不進入草原生活。

雖然他們最終融入並變成了草原精靈,但骨子裡認為自己的祖先是世界樹的果實,因此他們將保護世界樹遺蹟做為自己最大的職責。

他們就是“兇猛戰歌”。

先民草原上,所有存在世界樹遺蹟的地方,附近必然有兇猛戰歌守護。

這裡也不例外。

此次襲擊晴空他們的精靈有七個,他們使用角弓不間斷的射擊,並快速的靠近。

在意識到弓箭不能對入侵者造成傷害的時候,其中四個精靈抽出背上的刀劍,在其他三個精靈的掩護中發起進攻。

精靈的速度異常的敏捷,他們幾乎是貼著地面奔行,紅色的圍巾在沙地上猶如跳動的火焰。

在突破到近處時,精靈們高高躍起,揮舞的武器劈出可以撕開空氣的鋒芒對著晴空和詹弗妮斬下。

兇狠和果斷,絲毫沒有把人活捉的想法。

一聲刺耳的貓叫響起,原本安靜蹲著詹弗妮肩上的黑貓騰空躍起。

在空中他的體型瞬間膨脹,頃刻就變成一頭身長超過兩米的豹貓。

空中的警長身姿矯健,一爪子就把一個近身的精靈拍飛,再把另一個精靈從空中撲下來。

落地後,爪子按著精靈把他壓進沙地內,並對其他精靈露出獠牙,發出嘶鳴聲。

詹弗妮拿著魔法棒,在空中甩出電鏈長鞭左右抽打,就兩個近身的精靈抽飛出去。

被擊退的精靈,看著被巨型豹貓按在腳下掙扎同伴,立即組織新的進攻。

而這時一頭駱駝快速的衝進戰場,然後從駱駝的背上跳下一個半獸人阻擋在精靈和晴空隊伍的中間。

是凱爾哈因,他跟著駝隊的腳印而來,自認來的非常及時。

他伸開雙手讓兩方人不要衝動,再對著精靈們說道:“對不起,兇猛戰歌的勇士們!晴空小姐來自金盾帝國的聖倫城,第一次來先民草原。

她是一位學者,對古老的世界樹非常好奇,因此才忍不住的靠近。

她沒有要破壞世界樹遺蹟的意思,僅僅只是瞻仰。

請你們讓開道路,我們馬上離開……”說話的時候,凱爾哈因還示意警長把爪子下的精靈放開。

他知道能說話的黑貓不是凡品,沒想到能變這麼大。

“喂,快把精靈放了.”

警長抬起爪子,被埋在沙子裡面的精靈快速的爬起來。

精靈沒有去拿掉落在附近的武器,抬腿就向同伴的方向跑,可剛剛跑出兩步就被警長伸出爪子給撈了回來。

再按在爪子下面。

神氣的對凱爾哈因說道:“你在命令我做事?”

凱爾哈因傻眼了,遇到兇猛戰歌本來和解的機率就不大,這下更沒希望了。

天空傳來蒼鷹的啼鳴聲,兇猛戰歌的援兵正在趕來。

凱爾哈因摘下背後的大刀慢慢向晴空的隊伍靠攏,他一圈圈解開纏在刀身上的油布,雙手握著刀柄擺出戰鬥姿態。

氣勢帶動氣流吹起沙塵,對著身邊的警長抱怨道:“這次要被你害死了!”

警長挑釁的看著前方的精靈,對凱爾哈因說道:“有晴空小姐在,什麼事都不用怕!”

凱爾哈因抬頭看看依然騎乘在駱駝背上的晴空,三面冰盾環繞在她周圍轉動,她的神情真的沒有為這局面有一點擔心的樣子。

晴空解除魔法,冰盾變成冰屑落下,然後說道:“警長,把精靈放了,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

“是,晴空小姐!”

警長抬起爪子,順帶勾著精靈的衣服把他吊起來,再甩出去。

精靈在空中找到平衡穩穩的落地,他轉身戒備防止自己又被抓去,然後慢慢的退到同伴身側。

這時鷹啼聲變的急促,同時馬群賓士的聲音從四面傳來。

接著大隊的精靈騎乘著戰馬從附近的草叢裡面衝出,馬蹄踏上沙地揚起滾滾沙塵,幾十匹馬竟然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為首的棗紅馬背上騎乘著一個女性精靈,紅色的圍巾蒙著她的面頰,黃色的眼睛放出如金子般的光芒。

她的面板因為長時間在戶外而被曬成了小麥色,手上戴著使用獸牙製作的拳爪。

精靈騎兵衝到近處急停,馬匹鳴叫著人立而起。

蒼鷹從空中俯衝下來,落在女精靈身邊馴鷹者的手套上。

“我是摩黛絲緹,兇猛戰歌月詠部落的族長。

你們……”女族長注意到晴空的精靈身份,對她問道:“精靈,你不會因為你的種族,讓我們減輕對你們的觸發。

放棄抵抗,接受沙刑,只要你們明天還活著,就代表世界樹原諒你們了.”

精靈們把晴空一行人包圍起來,眼中全部都是怒火。

冒犯世界樹對他們來說,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沙刑就是把人埋在沙子裡只露出頭,人很快就會脫水而死。

晴空拉著駱駝的韁繩走向前,在精靈佇列的前面停下,面對摩黛絲緹說道:“世界樹遺蹟周圍沙化的速度再加快,今年擴大了多少米?”

摩黛絲緹沒想到眼前這個精靈面對死刑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森林精靈,你還是考慮你那白嫩的面板,能不能經受烈陽下的暴曬吧.”

“森林精靈?”

晴空不由的笑起來,接著花紋從她臉頰上浮現出來:“兇猛戰歌的祖先不是世界樹的果實嗎?他們曾經生活在世界樹上,那時應該也算森林精靈的一個分支吧!”

摩黛絲緹見到晴空臉上的花紋,驚得的瞪大眼睛。

她拉下蒙著臉的圍巾,同樣風格的花紋也從她的臉上浮現出來。

再對晴空問道:“你也是兇猛戰歌?但……你一點都不像!”

臉上的花紋隱沒,晴空看著沙地和周圍的草原說道:“你們守護世界樹遺蹟,但在發現世界樹遺蹟周圍草地沙化後卻不管不顧,就這麼任由沙地擴大。

而我什麼,但我也知道無知的我不可能找到答案。

因此我離開了先民草原,去求學遊歷,只為找到挽救先民草原的方法。

容貌有些改變很正常.”

誰想摩黛絲緹卻說道:“世界樹創造了先民草原,它想帶走先民草原也是它的意志。

兇猛戰歌的職責就是防止世界樹最後的殘留不被打攪,你既然是兇猛戰歌的一員,應該知道你的想法是對世界樹的背叛.”

“背叛由誰來定義?”

面對晴空提出的尖銳問題,摩黛絲緹大聲的回答:“由我們的本心定義!世界樹殘留的力量在衰弱,身為它的孩子,我們要讓它不再被任何人褻瀆的走完最後的路程。

不要以為弱小的你可以挽救世界上最偉大的存在。

歷史上有無數智慧生靈做過嘗試,無一例外都對世界樹遺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兇猛戰歌才不得不嚴密守護僅剩的世界樹遺蹟。

收回無知,接受懲罰,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

摩黛絲緹抽出一把彎刀,刀鋒對著晴空。

“愚昧源於無知,試圖說服你……是我的錯.”

晴空拔出腰後的彎刀,對摩黛絲緹說道:“那就依照兇猛戰歌的規矩……我,兇猛戰歌晴空向月詠部落族長摩黛絲緹發起挑戰。

贏了你,我就是月詠部落的新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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