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鄭建國點了點頭，瞅著面色有些關切的里根開口道：“環球航空會繼續遵守美利堅的法律。”
遵守美利堅的法律，自然也就是遵守美利堅的規則，里根展開的眼角處又笑出了皺紋，語氣輕鬆的站起後開口道：“鄭，上帝在上，我衷心的為你們能回來而祈禱，就像我先前所說的那樣，你們就好像代表著共和國和美利堅的現在，我不想讓這個狀態發生任何變化，願上帝保佑你們。”
感受著真摯到彷彿肺腑之言的誠意，鄭建國竟是沒看出里根半分的做作，好像這話好似真的一般，於是便點點頭道：“非常感謝，雖然我不是耶和華的羔羊，但我相信以它廣納萬物的仁慈之心，也會原諒我這小小的不敬，因為我所深愛的人還在相信著它——”
鄭建國說到後半句時，已經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卡米爾和喬安娜，接著收回目光看向了眼神有些異樣的里根，開口道：“我想悄悄的告訴您一個秘密——”
“噢？”
里根飛快從兩雙波光閃動的眸子上收回目光，便見鄭建國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耳朵處傳來了句話，當即眼前一亮再次瞅過卡米爾和喬安娜，微微拉開了和這貨的距離後開口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夢想成真。”
卡米爾和喬安娜眼中的感動斂去半分，接著互相對視了一眼後發現對方眼裡的好奇，便明白對方也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等到才離開辦公室，當即探手扯住了鄭建國的胳膊道：“親愛的，你說了什麼？”
“我想以後每天早上睜開眼，都能第一眼看到你們。”
鄭建國露出個笑後說過，卡米爾想起他先前對里根說的話，當即有些情動道：“我愛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那回來後咱們就生娃好了~”
鄭建國扯著她到面前吧唧過，不想鬆開後發現前面走廊裡多了幾張黑臉和轉過去的背影，也就走過去道：“這次辛苦大家了，如果我們能回來，到時我請大家到家裡做客。”
“——”
幾張黑臉齊齊面色微動時，鄭建國已經左手摟著卡米爾右手摟著喬安娜轉身，帶著背後十幾雙緩和後的目光遠去。
1985年5月27日，這是一個平凡而又不普通的早晨。
之所以說它平凡，是因為這天的陽光，如同幾十億年來的每一天，都照到了佛羅里達肯尼迪航空中心的上空，這天只是幾十億年裡一萬六千億多天中的一天。
而之所以說它不普通，是因為在這之前一萬六千億多天裡，都沒有吸引到這顆星球上近八成的人如此關注。
憑藉著之前五年所積蓄的影響力，當鄭建國帶了卡米爾和喬安娜跟著塞拉斯·德恩進入指令艙時，全球近五億人口中有超過四十億的人們，透過近一個星期的廣播和電視以及報紙，知道了這天即將發生的事情——第一位非美利堅人和第一位以及第二位女性將要騰空踏月。
於是當美利堅東部時間1985年5月27日陽光升起的時候，全世界有超過了大半的人口守在了電視機或者收音機之前，聆聽著廣播電臺或者電視臺中傳出的聲音：“在發射中心所在的布里瓦德縣周圍，預計有超過近百萬人觀看發射情況，NASA公共信心管理中心主任斯托·華納，正播報了發射倒計時3小時26分鐘——”
當然，在高達110米的土星五號火箭上的鄭建國，卻只聽到了發射中心的各種除錯訊號，不過這些都和他沒什麼關係，絕大多數都是地面控制中心和檢查工程師的對話，有時他甚至懷疑要求自己聽這些，是不是避免自己在發射過程中睡著？
是的，聽著各種簡潔對話的鄭建國有些困了，至於原因並不是躺在旁邊的卡米爾和喬安娜，三人在進入火箭進行現場模擬演練前，便被明確告知禁止在發射前進行深入交流。
而鄭建國困了的原因，則是他昨天失眠，確切的說是今天早上過了凌晨才睡著，至於失眠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老婆孩子外加以千億為單位的美元，這要是回不來，可就都成別人的了。
結果，兩輩子世情經歷的鄭建國失眠了，這會兒正睏意上湧的聽著各種指令和聲音，很快陷入了睡眠當中，並且在睡了不知多久後，還打起了呼：“喝——”
於是，當控制大廳裡帶了耳機還在頻道上的人們，便聽到了這麼個從細微到噪音的呼聲：“喝——”
聽到這麼個聲音的第一瞬間，卡米爾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她和喬安娜之前並未與鄭建國住在一起，所以兩人並不知道鄭建國失眠的事兒，而且鄭建國為了避免醫療官找麻煩，也沒說他失眠的事兒，早上灌了杯濃咖啡提神。
卡米爾之所以會出現錯覺，便是因為她對這個呼聲太熟了，那個寒冷冬夜裡去找了鄭建國的當天，她就被這個呼聲給吵醒過，畢竟從女孩到女人再加上身邊又多了個人還又換了床，後面在一起的次數多了才算熟悉。
當然，鄭建國並不是經常睡覺打呼，這和他睡覺的姿勢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放在平時裡換個姿勢睡覺就好。
不過，平時想換姿勢很簡單，卡米爾甚至試著去摸摸他耳朵，鄭建國歪歪動動頭都能換，但是四人現在的狀態可都是固定在座位上的，於是她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怎麼去踢他一下。
“這是誰睡著了？！”
很快耳畔出現了控制中心主任布萊恩·赫伯特的聲音，卡米爾遲疑了下便聽到了陣善意的憋笑聲，還有人嘀咕道：“可能是誰累的睡著了？！”
“各部門負責人檢查一下！！”
布萊恩·赫伯特的聲音裡冒出了些火氣，卡米爾便轉頭瞅了瞅旁邊，不想只瞅到了鄭建國的宇航服，由於四個人的原因，這次登月艙是專門針對座椅進行過調整，由原來並排躺著改成了井字形佈置，每人的座位旋轉二十五度才將四人塞了進來。
而隨著控制中心主任布萊恩·赫伯特命令下達，卡米爾的耳麥裡很快傳來了各個部門的彙報，眼看各部門要彙報完了，便在最後的醫療官報告結束後，開口道：“嗯，我想這個聲音應該是鄭的。”
“——”
耳麥裡很快傳來了陣寂靜，顯然控制大廳裡的布萊恩·赫伯特在考慮這個突發情況怎麼應對，這時又傳來了陣憋笑聲，良久後布萊恩·赫伯特的聲音傳來：“德恩，麻煩確認一下卡米爾所說。”
“咔嚓。”
一聲解鎖聲響過，塞拉斯·德恩從座位上勉力坐起，瞅著旁邊斜了二十五度的鄭建國座位，發現他果然睡著了，於是用腳輕輕咚咚敲了敲他的座椅，呼聲很快消失鄭建國睜開了眼，下意識的開口道：“噢，到了嗎？！”
“呵呵——”
耳麥裡的鬨笑聲傳來，接著布萊恩·赫伯特聲音響起：“鄭，抱歉打擾你休息了，現在你們還在發射臺上，只是你的呼聲有些大，而咱們正在進行發射任務——”
“噢，真是抱歉，布萊恩·赫伯特主任，我會注意的，真是不好意思，啊哈——”
鄭建國說著說著又打了個哈欠，布萊恩·赫伯特很快聲音傳來：“那咱們現在繼續，發射倒計時43分鐘——”
“這睡了將近仨小時啊？”
鄭建國腦海中閃過了個幽幽念頭，便感覺到了陣尿意後也沒忍著，很快放完水後感覺到怪異的感覺，這也是他後面過來訓練中所必須掌握的技能，學會如何穿著宇航服進行大小便，而據說以前比現在更要難受的多，他便不敢想象當年的大佬們經歷了些什麼。
而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美美的睡了一覺，雖然不是自然醒來的，鄭建國精神頭還是恢復了不錯，聽著各種指令想著仨媳婦仨孩子四萬多生物學子女，渾不知幾百名工程師正隨著時間的流走，而在完成各自的任務後陸續撤離發射架。
終於，當時間進入到1985年5月27日9點38分，布萊恩·赫伯特的聲音傳來：“德恩，你們都準備好了吧？！”
“非常感謝你們的付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塞拉斯·德恩的聲音傳進耳朵裡，鄭建國並不知道隨著布萊恩·赫伯特說出祝你們好運，火箭外藍色的天空下，在超過百萬雙注視以及十億為單位的電視轉播觀眾目測裡，分佈在發射場周圍的喇叭裡響起了NASA公共信心管理中心主任斯托·華納的聲音：“我們剛剛對運載火箭進行了最後的檢測，各項裝置和電池組給出了良好的反饋，現在我們將接下來的發射任務轉交給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下面各組彙報情況，推進控制？”
推進控制組：“正常！”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電氣環境？”
電氣環境組：“正常！”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制導控制？”
制導控制組：“正常！”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遙測訊號？”
遙測訊號組：“正常！”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網路通訊？”
網路通訊組：“正常！”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總控制室？”
總控制室組：“正常！我們已經確認，可以發射！”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總技術支援組？是否確認發射？”
總技術支援組：“總技術支援組確認發射！”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監督監察組？是否確認發射？”
監督監察組：“監督監察組確認發射！”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登月艙？是否確認發射？”
塞拉斯·德恩：“登月艙確認發射！”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全體人員？是否確認發射？”
推進控制組：“確認！”
電氣環境組：“確認！”
制導控制組：“確認！”
遙測訊號組：“確認！”
網路通訊組：“確認！”
總控制室組：“確認！”
總技術支援組：“確認！”
監督監察組：“確認！”
塞拉斯·德恩：“確認！”
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這裡是普羅米修斯土星五號發射控制中心，接下來我們會利用3450噸的推力，將重量2950噸的火箭送入太空。”
“現在，距離普羅米修斯發射還有1分35秒，普羅米修斯3號，這裡是發射控制中心，我代表整個團隊祝你們好運，上帝保佑，倒計時1分鐘開始——”
“倒計時不到60秒，倒計時55秒，倒計時50秒，倒計時45秒，倒計時40秒，倒計時35秒，倒計時30秒，倒計時25秒，倒計時20秒，倒計時15秒，倒計時10，9，點火程式啟動——”
“？？？”
豎著耳朵的鄭建國瞬間面色微變，正質疑怎麼8秒就啟動點火程式時，休斯敦載人飛行任務控制中心的聲音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劇烈抖動起來的指令艙。
鄭建國並不知道，當點火程式啟動的指令下達，蔚藍色的天空下高聳著的主白色土星五號火箭底部，每秒液氧泵24811加侖煤油泵每秒15741加侖的燃料，總和每秒超過130噸還多的燃料湧入了發動機。
於是下一刻，發動機先是噴出了灰褐色的菸灰，隨即暗黃色的火焰出現，在剎那間後變成了橘黃色，最後化作了刺眼的白色光芒，磅礴無匹的白色光芒裡，噴出的龐大烈焰順著倒流通道左右分開，製造出了兩道長達百多米的白色尾焰。
而隨著倒計時歸0，5臺F-1火箭發動機的功率逐漸提升到全功率運轉，瘋狂噴出帶來的推力終於撼動了穩如泰山的火箭，只見土星五號緩緩脫離了發射架，帶著瘋狂噴出的三十五米橘紅色火焰慢慢升空。
最終，當土星五號箭體完全脫離發射臺後，三十五米的橘紅色火焰才轉變為長達百米的火箭尾焰，以至於土星五號進入藍色天空時，已然成了一柄長達兩百米的白色利刃刺向天空。
只是，這些藉助了保護傘傳媒電視臺高畫質攝影機，並透過已經發射和租借的衛星實時直播給全球的畫面，此時位於登月艙裡的鄭建國是一無所知，每秒高達幾千米飛行速度帶來的壓力讓他大腦一片空白，更不知在地面上的發射現場旁管理臺上，奧黛麗攥著的鄭立桓正發出痛苦的聲音：“媽媽，你攥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