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鄭夏花探出雙手握住了鄭建國的手，他便強忍著鼻尖傳來的黴味點過頭，笑道：“咱們間不談這個，去吃點東西休息吧。”
“嗯，那我去了。”
鄭夏花收回手後轉身走了，只是在臨出門時發現戈登還在外邊，便收面頰上的笑點過頭，施施然到了隔壁的餐廳裡面，閨女趙梅舉著個東西到了面前，嬌聲道：“娘，有炸雞腿，可好吃了——”
“好的，去吃吧。”
鄭夏花摸了摸閨女亂糟糟的頭髮，面現寵溺模樣帶著她到了飯桌旁，趙兵推了個盤子到她面前：“還有蛋炒飯，比家裡的好吃，建國說什麼了？”
“沒有，建國說都安排好了。”
鄭夏花坐到了桌子旁，發現兒子趙亮小叔子趙偉各自抱了個雞腿在啃，倒是旁邊的魏軍神情靦腆默默吃著，便開口道：“小軍快吃，吃完咱們還得去休息，天不早了。”
“好的，姐。”
魏軍連忙大口咬起，於是鄭夏花也拿起了面前盤子裡的雞腿咬了口，只是左右看過發現沒有饅頭燒餅煎餅，便左右看過開口道：“你這個蛋炒飯在哪打的？”
“娘，那邊的餐車裡面。”
趙亮說著下了凳子跑到比自己高的餐車面前，滿是油膩的小手啪啪拍著車子道：“這裡面都是好吃的，還有不認識的——”
“您想用什麼？我可以幫你們取。”
隨著趙亮稚嫩的聲音未落莉蒂婭出現，原本正在顯擺的趙亮飛快跑回鄭夏花身後，拿著雙烏黑眼眸打量時，莉蒂婭已經開口道：“我是莉蒂婭，戈登管家先生讓我為你們服務——”
打量著面前穿了身黑白裙裝的金髮藍眼女人，鄭夏花在聽到戈登的名字後開口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拿就是。”
“是，我在門口侍應，你們可以隨時叫我。”
莉蒂婭說過後轉身出了餐廳的門，留下身後的鄭夏花安撫過兒子趙亮，拿著雞腿到了不鏽鋼打造的餐車面前，發現旁邊有個提把後掀開，便見裡面六個透明隔間裡依次放著雞腿，蛋炒飯，饊子麻花，驢打滾，豌豆黃，提拉米蘇。
趙亮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旁邊，踮著個腳尖伸出油膩手指，指著黑乎乎的東西道：“娘，那是什麼？”
“這是提拉米蘇，巧克力做的。”
鄭夏花之前送鄭冬花出門子時在鄭園待過，便掀開了透明蓋子取出了盤，發現果然是切好的，便拿了刀叉餐具在手，將蓋子蓋上後到了桌子邊上，回到桌邊給幾人都分了些，開口道：“其他別動了，我感覺咱們吃完這些就夠了——”
趙斌用叉子切塊提拉米蘇放進嘴裡，不想入口後楓糖漿裹著巧克力的醇厚混合了糕點的鬆軟，差點沒讓他把舌頭給嚥下去，只來得及匆匆咀嚼兩下嚥了，面現驚異道：“這些都是給咱們準備的？”
“不，這應該是給夜班警衛們準備的。”
鄭夏花又吃了兩口提拉米蘇，發現趙亮和趙梅兩人吃著提拉米蘇，也沒把手中的雞腿放下，當即開口道：“你們能吃完嗎？”
“給爹吃。”
趙亮咧嘴一笑將手中雞腿遞到趙兵面前，旁邊的趙梅看到小辮子一甩，將雞腿遞給了鄭夏花：“娘，我的給你吃。”
“都給你爹吃，我吃蛋糕。”
鄭夏花說著露出微笑，趙梅便轉頭站起身，拿著雞腿遞給了趙兵：“爹，給你吃~”
“唉，謝謝閨女——”
趙兵滿臉是笑的接過，很快幾人就把面前的東西吃光，而鄭夏花已經從餐車側面找出了豆汁，不想給兒子打了半碗時，就見趙亮用滿是油的手揉過眼，好奇道：“娘，我想看舅舅的飛機——”
“想看過兩天看，不光看，咱們還坐，但是你得聽話。”
鄭夏花說著想起鄭秋花和鄭冬花已經坐了不知多少次，而且鄭秋花的兒子竟然還和不列顛王子是同學，先前心中的愉悅感便斂去幾分，很快讓兩個孩子和小叔子表弟的吃完，便在莉蒂婭的帶領下到了客房裡住下。
看著幾人在客房裡安頓好，莉蒂婭轉身回到了客廳裡，衝著鄭建國屈了屈膝道：“先生，客人們已經休息了。”
“好的，莉蒂婭，你也去休息吧。”
鄭建國起身拿著檔案回了臥室，便見奧黛麗正從小臥室裡出來，卡米爾和喬安娜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不禁瞅著佔了大半床的倆人瞅瞅，小聲嘀咕道：“看樣子床小了點。”
“嗯，要是加上斯賓塞，肯定是不夠的。”
奧黛麗說著擦身而過上了床，鄭建國眉頭挑起後放下檔案，將她緩緩的抱住離了床，任由她八爪魚似的用腿箍住自己，躡手躡腳的進了旁邊暗門裡。
等到半個小時後暗門開啟兩人再次出現，鄭建國抱著奧黛麗才出來走向浴室，她便開口道：“卡米爾，喬安娜——”
“啊？”
床上的喬安娜像土撥鼠般抬起頭，隨著模糊的視線逐漸完成聚焦，便發現鄭建國已經抱著奧黛麗進了浴室，當即醒悟過來後迷離藍色眼眸變的清澈見底，飛快扒拉了下旁邊的卡米爾，翻身下床後將頭髮紮起邁開大長腿，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的卡米爾注視下進了浴室。
“嗯？”
卡米爾飛快撐起身子後左右看過，發現原本應該在的其他三人一個沒見，便醒悟到什麼似的跟著翻身下床，不過和穿著蕾絲睡衣進了浴室的喬安娜不同，她是直接把睡衣扒了扔到床上，將傲人的柔美身體展現無遺，衝進了浴室裡面。
於是，當第二天早上被鬧鈴吵醒時，鄭建國便從發澀的眼皮上感覺睡眠有些嚴重不足，當即憑藉強大意志力翻身起床，直到進了浴室裡衝個澡，才算提起了不少精神。
隨著鄭建國出現在臥室門口，頭髮錚亮昂首挺胸的戈登開口道：“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戈登，有什麼留言嗎？”
鄭建國打過招呼後照常問到，戈登突然神情微動後面現沉重，聲音低沉道：“先生，在先前六點十分時，奧黛麗Madam的母親去世了。”
“——”
已經邁出腳的鄭建國站定，低頭看過腕錶發現六點十五分了，便打消了鍛鍊的想法轉身回到臥室裡，走到床邊望著依然熟睡的奧黛麗，探手將她放在枕邊的手握住。
下一刻，奧黛麗緩緩睜開了朦朧的眼睛，發現是鄭建國握著自己的手，便露出個嫵媚笑容才看清他臉上的凝重，優雅面頰上的笑容飛快斂去，呢喃道：“怎麼了？”
“奧黛麗，你母親在六點十分時去世了。”
鄭建國緩緩的說到，奧黛麗面現些許錯愕後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捂住嘴後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鄭建國看到這裡便坐在了床邊將她攬在懷裡，開口道：“哭吧，要不然會憋壞的。”
“嗚——”
一聲來自於嗓子深處的嗚咽出現，奧黛麗趴在了鄭建國懷中痛哭著，很快旁邊正在沉睡的卡米爾和喬安娜陸續醒來，他便用手衝兩人做了個離開的手勢，卡米爾面現好奇時喬安娜便扯了扯她，兩人悄悄的翻身從另一邊下了床。
彷彿察覺到床的震動，奧黛麗從鄭建國懷裡坐起，梨花帶雨般的吸了吸鼻子看過兩人進了浴室，語帶悲意道：“我要回去趟。”
“咱們一起去。”
鄭建國迅速做了決定，兩人雖然沒有登記領證，可奧黛麗連姓都改了，這在國外傳統就和領證差不多，再加上兩人相處這麼長時間，他還沒見過這位老太太：“卡米爾和喬安娜先讓她們在城堡等著。”
滿面梨花帶雨的奧黛麗聞聲止住了悲切，朦朧眼眸閃爍幾下，開口道：“你不能去。”
“為什麼？”
鄭建國愣了下，奧黛麗飛快抹了下眼角的淚，鄭建國便探手在床頭櫥上抽了張紙巾給她，奧黛麗接過後吸了吸鼻頭道：“我不想讓你見到那些市儈的諂媚嘴臉。”
“——”
鄭建國輕輕的捏住奧黛麗雙手，雙手拇指摩擦著手面，這雙手在兩年前還有些粗糙，現在變的紅潤柔軟，緩緩開口道：“如果——”
“我不會同意。”
奧黛麗飛快搖了搖頭將鄭建國的話堵住，於是面對著這前所未有的執念，鄭建國腦海中閃過當初奧黛麗說的某句話，心中若有所思的點頭道：“那你要聽我的安排。”
想起還是植物人的楊娜，奧黛麗便毫不遲疑的應下道：“當然，我是你的，我會聽你的。”
發現奧黛麗沒借著情緒任性，鄭建國也就安撫過她後將這個事兒安排給大約翰，不想三天後奧黛麗帶著四個孩子參加過葬禮回到城堡裡，他就聞到奧黛麗身上傳來了淡淡的煙味：“你抽菸了？”
“我已經戒了。”
鬆開擁抱的奧黛麗眼神有些閃爍，鄭建國還沒開口旁邊盧卡到了面前，神情拘謹道：“繼父。”
“西恩從蘇黎世直接回紐約了。”
奧黛麗飛快開口解釋了西恩的去向，鄭建國便探起手，在又長高不少的盧卡胳膊上拍了下，以示親近過的點點頭道：“聽說你這次考的不錯？”
盧卡長了幾顆雀斑的面頰微紅，搖頭擺手的解釋道：“嗯，我成了我們學校實驗室的學生管理員——”
“這可是好事，祝賀你。”
鄭建國露出個驚訝模樣應付過，他雖然想要給盧卡鍍點金，可考慮到他參與的深度而言，能做的也就是在論文感謝名單末尾帶上而以。
不過，考慮到這篇論文的影響力，吊車尾一般的盧卡能被學校高看，也在情理之中，上輩子裡小學生的論文和這個相比，都要被甩到大氣層外。
當然，這是之前的狀態，連續兩年四個月在實驗室裡玩過，鄭建國感覺也可以給他加加擔子了：“我打算讓你今年試試操作員的職位，你感覺怎麼樣？”
“啊，不用去豬舍了嗎？”
盧卡面現驚喜的時候，奧黛麗也跟著開口道：“親愛的，實驗室不是成國家專案了？還能讓盧卡參與到裡面？”
“當然不可以——”
鄭建國倒是沒想到她能想到這點，實驗室現在成了中美共同專案，如果再像以前那樣把盧卡塞進去，肯定會惹得國內不少人歪嘴，不過他倒是已經想好了：“所以我打算有償讓他參與下，反正跟著學校去參加夏令營什麼的也要花錢，還不如把這錢讓他去練練手，到時候做出成績了也好上論文。”
奧黛麗依舊有些懷疑：“這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不會，最多花點錢。”
鄭建國笑著歪了下頭，操作員這個職位說難也難，畢竟每次操作涉及到的各種耗材，都是從美利堅進口的，一次失敗就代表著多少美元沒了。
所以，招聘時為了降低這種失誤機率，各種學力要求和經歷要求都不少，按照麻省總醫院的招聘要求而言，國內壓根沒幾個能應聘的上。
當然，如果克服了美元這個障礙，操作員這個職位說簡單也簡單，直接發動鈔能力刷經驗值就行了。
而對於任何一個實驗室而言，有人願意自己掏腰包來幫著實驗室試錯，這也屬於喜聞樂見的事情。
聽到只是花點錢，奧黛麗便沒再推辭，不說鄭建國給與她的可口可樂每年分紅，即便沒有這筆收入，她在跟鄭建國之前便有八位數的存款，花錢送孩子學點東西，壓根不是個問題。
看到母親沒再開口，盧卡露出了燦爛笑容：“謝謝繼父。”
“所以你要好好學習。”
奧黛麗拍了拍盧卡的肩膀，轉頭看了眼樓上陽臺，開口道：“我們去看下瑟琳娜。”
“嗯。”
鄭建國目送奧黛麗帶著盧卡進了城堡，便聽旁邊大約翰聲音傳來：“先生，Madam的繼親兄長想要來拜訪您，被Madam給拒絕了。”
“這應該就是她沒讓我去的原因了，她想保留住自己最後的體面。”
鄭建國緩緩點過頭，他之前還以為是西恩和盧卡的父親會到場，奧黛麗為了避免自己和這倆前任見面，才要求自己不要去，不想卻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們，當即有些好奇的進了城堡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頭髮錚亮的大約翰昂首挺胸跟上：“Madam外祖父家的財產被德軍沒收後，曾經跟著母親去投奔過這兩位兄長，只是被兩人拒之門外導致流浪街頭，等到後面Madam成名時又找了過來，想要重敘親情。”
“呵——”
鄭建國面露曬笑正要開口，走廊盡頭斯賓塞出現，面現打量的遠遠發問道：“奧黛麗了？”